狗一样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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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号。
    那是一个大晴天。
    二哥蹲在街边抽着烟，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感觉整个人都变懒了，哈欠连天的直犯困。
    抽着手里夹着的廉价烟，二哥真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自己跟大傻刚来海城，也是现在这样吧？
    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蹲在街边受人白眼，抽着烟唠着嗑，聊得不亦乐乎。
    真怀念啊.......
    忽然，马路对面的某个熟人，在看见二哥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就横穿马路一溜小跑来到了二哥身边，陪着他蹲了下去。
    “我操，你怎么在这儿？”鬼荣好奇的问。
    二哥在见到鬼荣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意外，心说这可是老子的地盘啊，你问我怎么在这儿？我还想问问你呢。
    见二哥没回答自己的话，鬼荣耸了耸肩，估计也是看出二哥的疑惑了：“我闲着没事干，跑出来溜达溜达，正想去你们堂口找你们打牌呢。”
    “你可真闲。”二哥苦笑道。
    “哎对了，今天陈海波不是要请咱们吃饭吗？”鬼荣兴致勃勃的问：“那孙子好像是要跟咱们说个好消息，你觉得会是什么好消息？收到风了吗？”
    二哥拿着烟的手颤了颤，不自然的笑道：“收到个屁，晚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我估计这个好消息应该跟咱们海城局势有关，说不准啊........”
    鬼荣津津有味的听着二哥分析，二哥也津津有味的给鬼荣吹着牛逼。
    说真的，二哥看着鬼荣满脸认真的模样儿，他有点想哭。
    道义？
    自己所谓的道义，就是个狗屁！
    在外人眼里，自己一直都在学着王庆山办事，一直都在以道义混江湖，但现在呢？！！
    为了自己的目的，已经毫无道义的开始配合陈海波的行动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所谓的道义，只是一层伪装罢了。
    二哥真的很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虚伪？
    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到了现在还不就是一张被扯下来的面具？
    或许陈海波的那句话是对的。
    人，生下来就是自私的，只不过有的人心比较大，平常的事，触碰不到他自私的边缘而已。
    “对了，鬼荣，我有件事一直都想问问你。”二哥抽了口烟，笑问道：“你小子到底是本地人还是跟我一样的外地人啊？这几年，我可是听说你小子有几十种身世，除了跟孙悟空那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之外，其余的传奇身世都让你给占全了，上次大疯子喝多了，还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说你打小就长得丑，你妈看不过去，实在不忍心就把你给丢到海城里自生自灭了。”
    “我操！！大疯子这个畜生竟然敢在老子背后放毒？！！”鬼荣气得直骂街：“我长得丑？！那孙子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镜子，他比我还丑呢！”
    “其实你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二哥客观的说道。
    鬼荣的脏话顿时就翻了天，等他骂够了，这才跟二哥唠起来。
    “我是外地的，在我小的时候，被我家人带到海城来了。”鬼荣抖了抖烟灰，苦笑道：“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我妈了。”
    “你妈还好着呢？”二哥好奇的问：“逢年过节的我咋没听说你去看过你妈呢？”
    “老子仇家多啊，妈的，现在道上十个混得不错的人，其中有五个跟老子结过仇。”鬼荣无奈的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还有个妈，非得灭我满门不可。”
    从鬼荣没给外人说过的这些话来看，他确实是把二哥当做自家兄弟了，估计他也觉得二哥不是那种嘴巴大的人，对他也没别的心思，所以才敢说出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鬼荣已经放下心的意思。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陈海波能赢下海城，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以后自己也就不是什么黑社会了，被陈海波赶跑之后，自己带着钱，东山再起，之后就成商人了。
    商人，还那么容易被人灭满门么？
    “等咱们这事办完，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二哥笑道：“这些年你可没少陪阿姨啊，回家了多陪陪她老人家，这么些年她都没怎么见过你，也挺不容易的。”
    “没事，广州那边还有我家亲戚呢，平常他们也经常走动，我老妈的日子不会太寂寞的。”鬼荣笑了笑：“话说回来，等打黑的把咱们赶跑之后，你回了老家，准备干什么？”
    “买栋楼吧，当个包租公。”二哥挠了挠头：“我这人比较懒，做生意太麻烦，还是这种悠闲的小日子适合我。”
    就在这个时候，二哥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傻哥打来的电话。
    “喂？”
    “哥，我快到海城了，你来接我不？”
    “不了吧，我这儿有事呢，改天再说。”二哥说道，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鬼荣好奇的问了一句：“谁啊？”
    “黑兵他们想请我吃饭呢。”二哥苦笑道：“这帮墙头草也是够称职的啊，我们跟我哥闹了快两个月了，他们还是没站队的意思，就是他妈的谁也不帮，现在可好，一看咱们要占上风了，马上就调转枪头要请我吃饭.......”
    与此同时，傻哥正坐在某辆黑色轿车里，看着手机，满脸的郁闷。
    看他这回答，好像是不方便接电话啊，怎么回事？
    算了，再等一会，他肯定得回个电话过来，到时候再问问就成。
    就在一切计划都按部就班的展开时，陈海波那边不由得也忙了起来。
    “沈老既然把你们派了过来，那么我肯定不会怀疑你们的实力，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们，这个毒.贩子不好对付。”陈海波抽着烟，看着面前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对那些人说：“今天晚上十一点，刘忠明会亲自出面，在南港区码头那边接一批货，光是从资料上来看，他最少都得带二十多个枪手过去，加上卖方那边的人，总人数不低于五十，你们就十五个人，要是不小心.........”
    “不会的。”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表情很冷漠，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左手臂上满是被火烧过的痕迹，看起来极其骇人。
    “他们只是毒.贩子而已，我们是正规军队，打起来，我们不吃亏。”那中年男人说道：“凭着一股子亡命徒的劲儿就想在国内撒野，还是不够格啊。”
    话音一落，中年男人继续说：“武器装备我们自己带着呢，就不麻烦陈队长了。”
    “要我派人去接应你们吗？”陈海波问道。
    “不用。”中年男人摇摇头：“办完这件事，我们会马上离开海城，沈老那边还等着我们打报告呢。”
    陈海波一乐：“行啊，那就祝大家马到成功了。”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点点头：“谢谢。”
    等他们谈完了这一系列的事后，中年男人便带着其余战士离开了这里，看样子是去准备今天晚上的行动了。
    他们的行踪很是隐秘，有沈老亲自动手帮他们打掩护，海城里知道他们跟陈海波见面的人，貌似就只有陈海波自己了。
    “喂？！我啊！”陈海波拿着手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荒山野岭，说：“我还没回市局呢，一会儿再回去，你们记住，把大疯子小疯子罗汉给盯住，等他们......什么？！”
    忽然，陈海波的表情变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即将会发生的事，有种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们俩去郊外了？就他们俩，没别人，是吧？”陈海波问道。
    “是啊，十分钟前，大佛开着车带着罗汉就走了，我们已经安排人在后面跟踪了，正在往郊外赶呢。”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那么你们就别动手了，好好盯着就行，指不定大佛会帮咱们弄死罗汉呢。”陈海波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佛要给咱们当一次雷锋了。”
    “什么意思？”
    “你一会就知道了。”陈海波说道。
    说完，陈海波就挂断了电话，脸上带着笑容，乐呵呵的抽着烟。
    只要计划不出意外，那么今天下午，罗汉跟大疯子小疯子全都会死，鬼荣晚上必然会来赴宴说这事，到时候鬼荣也得死在自己手上。
    等他们死光了，李书记那边也就......
    要不要趁着现在的机会，弄死大佛呢？
    陈海波犹豫不决的想着这个问题，不管自己动不动他，他必然都会死。
    要是动的话，出了什么意外，折损的是自己手下，不值当。
    要是不动的话，按照沈老的话来看，过段不了多久，国家打黑的领导就会亲自来海城，到时候动手的就是武警部队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死也死不到自己弟兄身上。
    更何况，这个时间点动手的话，必然会打草惊蛇，那造成的后果可就严重多了。
    “让你多活几天吧........”陈海波喃喃道，掐灭了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