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以往可没听说过瑞王叔对国事这么上心,你调查北齐太子,是为了什么私事吧。”
慕容夙嗤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关心一下国事,就成了怎样的稀罕事。身在皇家,这难道不是你我之责吗?”
“若是慕容家的子弟都能像瑞王叔这般就好了,”慕容瑾抱着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即便是为了如此,瑞王叔也不该......来小侄的房里翻找吧......”
回到这个问题上,的确是慕容夙理亏,这事做得确实是不怎么光彩。
慕容夙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此事是王叔的不对,王叔给你赔个不是,你也不要过多计较。”
这么轻飘飘地就想把事情掩盖过去吗?
“你我总归是一家,小侄不会计较,也不敢计较,只是小侄很好奇,王叔原本想要找的,是什么呢?是小侄与北齐勾结的证据,还是证明白兮影就是万俟之的物什呢?”
慕容夙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有些锐利,“只怕这些,本王都找不到吧。”
“本就是莫须有的东西,又怎么找得到呢?”
“这可未必。”
慕容瑾走过去将那个梨木盒子拿在手中把玩着,“这是王叔的疑虑,还是陛下的疑虑呢?”
慕容夙已经失去了耐性跟他绕圈子了,“你和严义真说的话,本王都知道了。他的主子是谁?他和他的主子是什么干系?他的主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原是如此,想不到这瑞王府的眼线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慕容夙矮下些身子与慕容瑾平视,“你说你知道的,告诉本王。”
“那么,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慕容瑾捏着盒子警惕地退后一步,“若我就是不说呢?”
“你自然也可以不说,不过你的小伴读,那个叫南箫的小乞丐,本王可不能保证他好手好脚地在王府住下去。”
“王叔好手段,”慕容瑾捏着木盒的手更加用力了些,“南箫好歹是王叔名义上了义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慕容夙轻笑道:“你也说了,只是名义上的,本王可哪来的那么大的儿子啊,怕不是要折了本王的寿数。况且,本王府上发生的事,本王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又怎么传得出去呢?”
“你——”
“我什么我,”慕容夙直起身子,颇为得意地看着他,“你常居在宫里,也每个人告诉你,本王其实并不个好心肠的人。”
说完便朝外走去,“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就来找我。”
慕容瑾有些愤恨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许久之后才将另一个檀木盒子取出,检查了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后,又并着梨木盒子换了个地方存着。
此事的确是他大意了些,本以为慕容夙只是个闲散王爷,谁料到竟也如此难缠对付。
他与南箫相识不长,慕容夙说得没错,南箫不过是他捡回来的一个乞丐,要身份没身份,要说情谊也算不得多深。以前帮着南箫出头,本就是因为带着几分怜悯的,再者南宫祁那番作为的确让人厌恶,说起来,也有几分是为了自己那好胜而又要面子的心绪。
可若真的置之不理,不论南箫的死活,他却也是狠不下心来的。
但在不知道慕容夙用意的情况下,告诉他万俟之的秘密,于己于他,都是危险不慎的。
三天,趁此时间,能做些什么呢?
慕容夙,又真的下得去手吗?
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还真是不太好过。
慕容瑾苦笑着扶起那个倒地的花架子,才命人来点了灯烛。
今日的十遍家训还未抄完,这可真是个费事费力又磨人脾性的活儿。
而慕容夙此事也正在抄着那家训,只是他每日只有五遍,较之慕容瑾也更有经验些,小半个时辰不到就将今天的最后一遍家训抄完了。
从一旁的柜格中取出两轴画卷摊开来看,上面画的分别是万俟之和白兮影。
两人气质不同,相貌也有所差别,可给人的那份感觉却又那么相似。慕容夙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可他就觉得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慕容瑾与白兮影有所牵扯的时候,会头脑发热地做出那样的蠢事来。
他只是太想知道了,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故人。又或许,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只是,想了解一些,更多的,与他有关的事情。
现在已是初夏,一场大雨一阵日晒后气温回暖了不少,空气也逐渐有了湿热的迹象。
也不知道,远在南越镜城的那个人,可还安好?
慕容夙就这样想来想去到了丑时还未歇下,最后伏在案上睡着的,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旭光晃醒的。
身子凉了一夜,胸口又涨着气,虽说睡的时间长却也并未睡踏实,慕容夙头脑昏沉地推开门,打算回自己院子里去补个觉。
待到午后醒来又吃了一餐,才想起去书房抄那烦人的家训。
离书房还有数十步,慕容夙便看到雕门敞开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离开时忘记了掩门。虽然在这王府里他是下了令不得让闲杂人靠近书房,却还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还没跨进书房,慕容夙便看到那个小小的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他的书案前,阴沉着脸看着书案上的画卷。
听见脚步声,慕容瑾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只剩下半截的玉烛。
他其实不过是今日抄写抄得疲乏得很,便想出来走走,谁知正瞧见慕容夙的书房敞开着门,书房内也无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瑞王叔,你来抄家训的吗?”
“慕容瑾,你——谁允许你进本王的书房的!”
“瑞王叔你急什么,难道是这书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慕容瑾将其中一轴画卷拿起,“以前还不知道瑞王叔的丹青之法如此出神入化,不然小侄定然早就前来请教了。”
慕容夙恼怒道:“你快放下——”
“哦,”慕容瑾轻轻挑眉,将那幅万俟之的画像提拎到烛火上方,“瑞王叔的意思是,叫小侄放下吗?那小侄便遵命了。”
说着,那画轴便凑近了烛焰。
慕容夙快步上前,想要夺下。
慕容瑾威胁道:“瑞王叔要是再上前一步,这画上之人保不定得断手断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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