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得真够久。”清早,布鲁图斯站在窗边看向屋外,路边的一些地方已经积起了深浅不一的小水潭。
他回过身从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外衣穿好,然后打开房门走进客厅中。
耶弗森似乎早就等在这里了,他见到布鲁图斯时从餐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布鲁图斯微微鞠了一躬:“早上好,布鲁图斯先生。”
“早上好,耶弗森。”布鲁图斯点头致意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耶弗森说话,声音和他略显成熟的外表相反。
不过这么一说布鲁图斯似乎也没仔细观察过这位所谓的奴隶——金色的头发,剪了个相当简单的平头,面容看上去像是20多岁。但声音听上去却只是个14、5岁的少年,他的个子看上去也正是这个年纪的。皮肤有些苍白,但手指上布着许多老茧,整个躯干部分也显得略微驼背。
“普利乌尔呢?”布鲁图斯没在这见到骑士的身影,便像耶弗森问道。
“主人和平常一样,还在休息。他得十点过才能醒来。”耶弗森离开自己的位置,“请稍等,我现在就将您的早餐准备好。”
布鲁图斯瞥了眼墙壁上挂着的一个挂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好的,谢谢。”
他走到一张椅子旁,拉开后坐了下去。看了眼耶弗森的早餐,经典的面包和麦片粥组合。
“没想道普利乌尔回家之后是这种作息。”布鲁图斯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说实话他也想多睡一会,可惜这副身体似乎缺乏睡懒觉的能力,一旦早睡了就只能早起。
耶弗森很快便又回到餐桌旁,将手里端着的装着布鲁图斯早餐的木托盘放至布鲁图斯面前:“请慢用。”
和耶弗森的早餐看上去差不多,同样是面包和麦片粥,不过多了一杯淡红色的饮品和一小碟看上去似乎是蜂蜜的蘸料。
布鲁图斯从嗅觉上分辨出杯子里装着的液体应该是酒,他尝试性地抿了一口,觉得应该是某种葡萄酒,以他的见识无法判断这杯葡萄酒的品相——不过至少不难喝就是了。
他试着用面包蘸了蘸碟子里的蘸料,然后咬了一口后确定这就是蜂蜜。
“希望您吃得满意。”待布鲁图斯吃完后,早就将自己的早餐收拾好的耶弗森将桌上的餐具收拾好,准备端回厨房中。
“早餐挺不错的。”布鲁图斯由衷地赞扬道,虽然还是面包,但至少有了点新花样让他不至于对这种味道感到完全的厌烦。
正在收拾餐具的耶弗森腼腆地笑了笑,他将布鲁图斯的这种说辞当成了客套,也未往心里去。
由于得等着普利乌尔起床,出于打发时间的目的,布鲁图斯又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还算比较厚的书,打算用阅读来消磨时间。
这本书的封皮磨损得有些严重,书页也有些泛黄了。
布鲁图斯翻开封面,没有发现这本书的书名,只好又往后翻了翻。渐渐地,他对其中的内容沉迷了起来,一门心思完全放在了书里。
“早上好啊,布鲁图斯。真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普利乌尔的声音将布鲁图斯从书里拉了回来。
他回过头看着一身睡衣的普利乌尔,打了声招呼:“早上好,普利乌尔。”
普利乌尔扫了扫布鲁图斯手里的书:“原来在看《海伦游记》,怪不得你会这么入迷。”
“一位女性独自一人在王国各地旅行,又在王国外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探索。这样的经历就算是男人也很难轻易做到。”
这是布鲁图斯的真实看法,他觉得在这种交通不便、野外充满危险,甚至城市内都未必安全的年代,有着这样的冒险经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
“是啊。”普利乌尔点点头,可下一句便话锋一转,“如果这种故事不是杜撰的话,没准还真挺传奇的。”
“第一百五十三页,海伦在特纳行省的维索山上遇见了一位通体呈现蓝色的幽灵骑士,在经过这位幽灵骑士设置的重重挑战后,获得了学习他毕生所学——流水剑术的机会。”普利乌尔坐在椅子上,将耶弗森提前几分钟便准备好的面包拿起来啃着。
“而流水剑术也借海伦之手流传于王国各地,并且被西塞罗列为入门剑术中的必学项目。”
“第二百四十页,海伦成功越过了西方雷索人的边境封锁,在雷索的卡尔维亚,她结识了一位雷索的贵族骑士,并用自己精湛的剑术折服了对方。两人在雷索和特纳行省的边界各处进行勘察和冒险......”
普利乌尔又说了几个海伦的故事,然后总结道:“这些故事听上去是多么让人心潮澎湃。可惜,特纳行省直至三十年前才被洛玛人掌控,直至二十年前我们才第一次和这个故事中的雷索人接触。”
“然而流水剑术在一百年前便在王都流传,经过十数年的改进才成为了基础剑术之一。”布鲁图斯将自己昨晚在《剑术入门》这本书里见到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所谓的海伦游记,不过是将各个冒险家的故事混杂起来后套在一个女人头上的小说罢了。”普利乌尔抿了口葡萄酒,然后继续吃着手里蘸了蜂蜜的面包。
“在这些故事里,原型有塔蒂安纳·罗曼乌斯——洛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测绘学家,他用三十年的时间在王国各处漫游,现在王国各处出售的《区域地理图志》有七成内容是他所作的。”
“托里斯·帕皮里亚,他一手缔造了洛玛和雷索和哈达斯之间的和平。”
“西塞罗·弗拉维乌斯,我想这位不需要再和你多做介绍......”普利乌尔一口气念出一大串人名和他的功绩,最后他笑了笑,“所以当你认真地去思考时,便会发现海伦就是他们的集合体罢了。”
“这本游记不过是想创造一个让大家敬仰的偶像罢了,而主角女性的身份可以让这个传奇的经历更加传奇。”
普利乌尔摇了摇头:“可惜的是,写得再像真的故事,终究不是真的。”
“当人们有一天发现自己认知中的“真实”不过是有心人创造出的虚假,谁知道会不会引起一场思想上的崩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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