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普利乌尔家后,两人在客厅里又聊了一会儿后今天的活动便彻底结束了。
布鲁图斯走进他的卧室中。房间里已经被耶弗森打扫干净,亮着的油灯里添满了足够照亮一个晚上的灯油,壁炉内也加满了足够烧到早上的柴。
他将外衣脱下,和床头柜上放着的《剑术入门》换了位置,然后拿着书坐在床上。
不过他却迟迟没有翻开手里的书的打算,而是在思考着之前小巷里的演奏。尽管他对自己身处奇幻世界这件事有着相对清晰的认知,但这不过是对于世界背景的认识,而非对各种情况的了解。
布鲁图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梳理下至今的所见所闻——这件事当然不可能以书面形式进行记录,但在脑海中过一遍也是十分必要的。
“从大的历史环境上看,这个时代似乎类似于罗马建城后至共和国之间的这段时期。”布鲁图斯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大多来源于全战和出于兴趣看过的一些视频,因此想让他说个一二三自然是不可能的。
“社会制度上似乎充满了各种矛盾,既具有奴隶制社会的诸多特征,但也有封建化的趋势。王都的元老院似乎有着重要的权力,能够选举洛玛国王,但似乎又需要和国王达成一些妥协和利益交换,这让我不太理解。”
“自由民和公民都有一定的上升渠道,但从制度上看这种阶层的流动性似乎不强。”想到这件事,布鲁图斯不由得感叹自己还真是在一个好时候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成为地位低下的奴隶更是让他心中多了份庆幸。
“和平常看到的小说和游戏不同,这里的职业似乎很混杂。”布鲁图斯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职业,“花鸟占卜师和占星术士应该是有同样能力的,但后者却尚在萌芽阶段。”
“驱鸟人在塔特托镇的事件中发挥的作用似乎不大——严谨的说,这件事仍然显得虎头蛇尾。”
“虽然这个世界中存在着超凡的力量,但从许多人口中都指向一个事实:单凭个人的力量始终无法战胜团体。”布鲁图斯觉得这一点最让他感到好奇,“不知道这一规则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不过当他想到普利乌尔的战斗表现时,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其他人都会这么认为了。虽然普利乌尔展现了剑术的力量,但看上去更像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
想了一会儿后,布鲁图斯感叹道:“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现在还处于探索与发现的路上,和我的现状真是无比契合。”
他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思考,准备将精力放在书里面。不过他又意识到什么,取出自己之前所作的笔记和自己的记忆对照了一下。
但他还未完成这件事,一阵敲门声又打断了他的这一行动。
“普利乌尔?有什么事吗?”布鲁图斯朝门外的人问道。
“现在方便进来吗?”普利乌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当然可以,请进。”
普利乌尔披着外衣,眉头紧锁看上去有什么心事。他走进房间中,拉出书桌旁的椅子坐在布鲁图斯对面。
布鲁图斯想了想,决定主动问道:“你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事?”
“你还记得小巷里的事吧?”
“当然,我可没这么健忘。”布鲁图斯点点头,他感觉普利乌尔大概是要向他倾诉下之前没说的往事了。
虽然他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这种能谈心事的程度,但听一听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是普利乌尔自己愿意说的。
普利乌尔停顿了几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事有鬼。”
“?”布鲁图斯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神色,等着普利乌尔继续说下去。
“《不眠人之夜》,这首曲子我在几年前也听过一首同样名字的。”普利乌尔双手握在一起,不断地互相摩挲着,“这两首的曲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但——”
“我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虽然布鲁图斯很想吐槽歌曲怎么可能会有味道,但他还是耐心地继续听下去。
普利乌尔的眉头一直紧缩着:“即便我不是很懂音乐,但选过骑士学院关于这方面的选修课程的我也能听出一些特别熟悉的旋律,怎么说呢......”
他斟酌了下措辞后继续说道:“这种旋律我觉得以我的水平是无法和你讲清楚的,不过我可以确定这种作曲手法和当时一个特别有潜力的女作曲家做的曲子很相像。”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这位作曲家烧死在了她的住所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布鲁图斯有些迷糊,他完全没搞懂普利乌尔到底想说什么。
“抱歉,我想我的话听上去完全没什么重点。”普利乌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他脱下外套的样子让布鲁图斯有些怀疑屋里是不是真有这么热。
“普利乌尔,虽然我也不懂音乐,但是以我的看法,旋律类似并不能说明什么。在创作过程中创作人借鉴一些自己了解的东西也是时常出现的事情,更别提还会有抄袭的事发生。”
“我明白,我想说的其实不是曲子的事,而是——”
“那位女作曲家?”布鲁图斯更加好奇了,他不明白两人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的那场大火,就发生在我面前,而我却什么都没去做,只是——”普利乌尔眼中似乎在浮现当时的景象,他又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屋里的女人的惨叫声告诉我我得做些什么,但是我选择离那里更远一些,以免火灾波及到我的位置。”
“普利乌尔,你确定真的有那场火灾吗?”布鲁图斯语气相当冷静地打断了普利乌尔的回忆,“或者更近一步,你确定真的有那位作曲家吗?”
“那时候你仍然待在西索科城对吧?”布鲁图斯将书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一股风从屋外灌了进来。
“在路上我也看过西索科城的各处街道的设计,每片街区似乎都布置了许多公共水池,数条高架水渠则贯穿了整座城市,大部分房屋的建材也不容易起火,而且这里的房屋最高也没超过三层楼。”
“如果这位作曲家腿脚不便的话,我倒确实会相信她无法逃生。”
布鲁图斯站在普利乌尔对面,俯视着面前这位陷入沉思的骑士:“记忆也是会作假的,我想你最好再仔细回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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