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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己受了惊吓, 本无心去理会旁的事情, 若不是安排在东宫外的人探得这里情况有异, 玉奉仪又派人去给她送信, 她是不会撑着不适过来的。更不用说去留意东宫的异样了。
皇帝示意傅然将东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婴儿的血脚印的时候, 皇后猛地抬眼看向玉奉仪。
惠袅袅没有错过皇后眼中的惊讶, 诧异了一下, 难不成皇后是当真以为纾玉是被人所害?
目光在皇后与纾玉身上转了转, 激动得开口道:“果然是你蓄意的, 故意在太子妃面前吃被你下了药的糕并要茶喝, 除掉从宫外带进来的假皇嗣,同时还能除掉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将和柳氏有关的话说出来。
收到皇帝投过来的视线, 莫名觉得他对自己微微颔首了。不过无暇细想。
纾玉白着脸直叫冤枉,“圣上、娘娘明鉴,若是如此,为何只有我失掉了孩子,太子妃无事?”
“那是因为太子妃知道你居心叵测,没有吃你的糕!”宁姚气鼓鼓的, “就是因为太子妃的孩子们没事,你才改了主意要嫁祸给太子妃。”
说着, 问惠袅袅, “我说得对不对?”
惠袅袅点头, “对。那叠红枣糕就是证据。”
纾玉恨得牙痒痒的。觉得惠袅袅天生就是来与她作对的, 一双手紧紧地揪着膝上的衣料,“妾斗胆,请太子妃将证据拿出来。”
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本都查明了,是那调香师调的香与茶水作用的结果,那半块红枣糕又不能证明那是妾下的毒,为何突然又变成都是妾的错了?真要错,那便是错在妾只是孤女一个,无根无基,平日里有太子怜我,如今太子也不在……”
她哭诉着,楚楚可怜,好似所有人都在合起伙来欺负她一般。她可不信,过了这些日子,太子妃还能把那一叠红枣糕拿出来做证据?
只要让旁人服了罪,事情也便了了,而后再想着怎么除去太子妃肚子里了孩子。
她在这里悄悄的谋算着,那边已经提了慕荷问话。
慕荷的目光悄悄地从惠袅袅和宁姚面上扫过,咬了咬牙,“奴婢的香没有问题,与那茶水混合,也不会引起这样的问题。若真要说那香与茶水混合有何作用,那也是安神静气的,有助于养胎,绝不至于伤胎。”
惠袅袅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怕慕荷那里去意已决,一根筋地认了罪。
纾玉呆了一会,而后道:“你撒谎!”
太子妃许久不曾说话,此时抬眼看向纾玉,“若那些都没有问题,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玉奉仪,你为何要这么做?”
纾玉力辩:“妾的红枣糕也没有问题!皇后娘娘,娘娘,您一定要为妾作主啊!”
皇后从听到傅然说的话之后,便一直垂着头,沉着脸,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若是平日里,她或许不会在意那个异象。但昨夜,她那里也出了事,那些死耗子和血迹画出来的图案,无不在提醒着她那两个她都快要忘记了的人……
此时听到纾玉的话,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她,沉着的眉眼,让纾玉心头一颤。
长长的指甲在手背上轻轻地滑着,“太子妃说是玉奉仪拿来的糕点有问题,可有证据?”
她已经由一开始的震怒冷静了下来,纾玉够狠,对自己也够狠,一定是个可塑之材,若不是没有按自己的指令行事,自己一定会保她。现在……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她真被人拿捏了把柄,该弃则弃。
一偏头,便见着皇帝正凝眸看她,心中慌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对皇帝道:“若是太子妃能拿出证据来证明玉奉仪有罪,慕荷无罪,便按太子妃所言处置,圣上看这样可好?”
皇帝收回视线,面上不露喜怒,“后宫的事情,一直都是由皇后处置,皇后自是知道应该如何处置的。”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皇后答应了一声,便让太子妃和慕荷呈证据。
宁姚咕哝了一声,“明明疑犯是纾玉,为何不要纾玉提供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反倒让受害的太子妃和慕荷来提供证据,这心偏得太离谱了……”
声音不大,皇后却听到了,碍于皇帝在这里,忍着不好发怒,只拿眼瞪向宁姚。
惠袅袅窃笑了一下,小声地应道:“纾玉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只能由别人来证明了。”
宁姚似懂非懂,“那她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一定有罪咯!太子妃和慕荷证明的是她们自己的清白。”
惠袅袅:“……”莫名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口气吐不出来,瞪着宁姚和惠袅袅咳了两声。抬手揉着发胀的头。
傅然站在皇帝身后绷着脸,看向惠袅袅和宁姚的眼里全是笑意。
皇帝用余光看到皇后不适的样子,收回视线,仿若什么也没看到,右手手指轻轻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指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便有人端来了一碟子红枣糕到纾玉面前。
太子妃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便是你那日端来的红枣糕。当日本宫未吃,只是不想驳了你的好意,便掐了一块下来,后来御医验明里面确实含有厉害的堕胎药。若是本宫陷害于你,便只会有那一块有药。如今这一盘都在这里,传御医来验上一验是不是每一块里都有药便知道了。”
惠袅袅心中惊叹,难怪柳氏要说“太子妃不是吃素的”这样的话,她竟将那盘红枣糕留了下来。
而纾玉在看到这盘红枣糕的时候,僵了神色。慌忙看向皇后,却见后者已经别过脸去,没有再要理会她的意思。心一横,便抢过那盘红枣糕往嘴里塞。
太子妃等她吃了一大半才幽幽地开口道:“就算你全部吃干净也没有用的,本宫已经请御医验过,这里面的堕胎药下的份量很重。吃一点,堕胎,吃多了绝子。一会,只消让御医查查你是否还能有孕便知道了。”
纾玉手中的半块红枣糕与臂中抱着的小半碟子一起掉了下去,面色灰败。
太子妃叹息一声垂下眸子。
起了疑心后,便一直注意着她们,希望得到和自己猜想的不一样的答案,可事实上,她错了。
纾玉并不知道那堕胎药的厉害,要不然,不会铤而走险。是谁让她做的,再不用怀疑了。
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惠袅袅对她说起时那般。
东宫的女人们能安稳地活在这里,总都不至于太蠢的。她们看明白了纾玉是真凶,再往深里有没有看明白就不得而知了。
她们都跪得如同木雕一般,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拍桌怒道:“亏得本宫以为你是个好的,却做这样的事情。”
言语之中,依旧避开了那孩子的来路。
微微一顿,指着纾玉,“拖出去,杖毙!”
宁姚诧异,“娘娘刚才不是说,查出来之后就按太子妃娘娘说的做吗?怎么又要杖毙了?”
自然是心虚了,情急之下才会想要杀人灭口。
皇后一噎,心里越发地恼宁姚了。
皇帝“嗯”了一声,“安逸说得对。定了罪名,总还是要等太子回来再处置的。”
皇后不好再有异议,便以不舒服为由,回了长安宫。
皇帝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阻拦。倒是对慕荷道:“听说你调香的技艺精湛,朕最近总是觉得神思不清,精神不济,若你能调制出让朕神清气爽的香来,朕非但恕你无罪,还给你升一升品阶,如何?”
一句问话,却是容不得人拒绝的。
慕荷下意识地看向惠袅袅,见她浅笑着向自己微微颔首,莫名觉得心里生出了些许自信,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
出宫的时候,宁姚拉着惠袅袅的袖摆一摇一摆。
她抬头看着天,云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露出高远的蓝色来。
“袅袅,太子妃好厉害啊!竟然能把那盘红枣糕留到现在!”
惠袅袅笑而不语。
最开始,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到离开东宫之后,才发现自己袖上沾了东西,回想一下,便发现是纾玉翻了半盘子红枣糕的时候沾上的。细看,竟是细碎的糖粉。顿时就明白了。
就算太子妃再有心机,那些红枣糕怎么可能留这十来日?
不过是她命人重新做的一份,用冰快速镇凉了,上面撒上极细的糖粉,看起来好似是放了十来日的糕点一般。纾玉心虚情急,便中了太子妃的计。
果然是为母则强,一想要是为了要护住自己腹中的孩儿,她竟然兵行险招?就不怕精明的皇后看出端倪?
没有等到惠袅袅的回答,宁姚也不在意,看着天色感慨了起来,“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啊!早上来的时候还以为又要下雪了呢!”
惠袅袅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天气变好了吗?
随后又缓缓敛了笑,费了这么大一番劲,却没能动得了魏后分毫,想到皇帝的出现,既是要助她们又是有意要放魏后一马,又想到先前惠逸的事情也在查到皇后身上之后不了了之……惠袅袅的心情便又低沉了下来。
两人行到宫门外的时候,傅然已经倚在车夫的位置上等着她们。
宁姚钻进了马车,惠袅袅迟疑地看着傅然,欲言又止。在傅然朝她看过来的时候,终是抿了抿唇,钻进了马车。
回大将军府休息不久,傅然便又回宫当职去了。
往后的日子,见着傅然的机会也不多,他好似分外地忙,惠袅袅便将事情放入肚中。
宁姚不知怎的,不再往外跑撞南墙了,平日里不是与惠袅袅待一块便是去柳氏那里。惠袅袅乐见其成,悄悄将宁姚如今的状态写在了给宁泽的信里,临到要叠信了,想到他让人送来的几封信的末位都有的表达相似意思的不同句子,微微红了脸,咬着笔头,想着自己也给她再加一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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