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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袅袅下意识地便觉得在他人看信的时候离得太近有种瓜田李下的行为, 还会惹人不快, 自觉地往车厢的另一边挪了挪。
可看到放到座位上的信封, 歪着头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字……
怎么这么眼熟呢?
反应了好一会, 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字!宁泽手里拿着的这封信, 正是她今天写了让人送出来的, 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宁泽手里……还有最后的那两句话……
立时便伸手去抓信。
信并不长。
你争我躲之间, 宁泽已经将信读完, 将最后两句念了出来, 而后对她笑道:“我不会……袅袅, 你好理直气壮。”
惠袅袅讪讪地收回了手,干笑两声,“我是不会嘛……”
“可你会绣爬虫。”宁泽笑着把玩着腰间的荷包, 那两个字,歪歪扭扭的,若不是放到眼前花些时间工夫仔细辨认,谁也认不出那同两个字来。倒是笔画细长,容易让人以为是两株形态不同的兰花。
原本,他倒是没往爬虫上想的, 那是厉厉那个傻子说出来的话,此时被惠袅袅提起, 倒是翻出了那段属于厉厉的记忆, 想到灯下之人绣爬虫里的柔和认真的神色, 瓷白色的面庞上如同镀上了一层光一般, 想到惠袅袅在选字里的纠结,“那你以后便专绣爬虫。”
惠袅袅瞋他,“雨停了。我……我先回去了。”专绣爬虫,她才不要呢。最好除了缝补之外针线都不需要她拿。不过,宁王府也没什么需要她来缝补的。可看到宁泽闪亮又含着期待的眸子,便觉得底气不足,无法拒绝。
宁泽拉住她,“可曾收到尚衣局送来的嫁衣?”
惠袅袅的脸越发地红了,不好意思回头看他的神色,点了点头,小声应道:“收到了。”
“可想在上面绣一条爬虫?”
“宁泽……”好尴尬……
宁泽不逗她了,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凑到她耳边亲了一下,又道:“这几天,我便不见你了。等我们的喜事办完,大将军府里恐怕又要办喜事了。”
惠袅袅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那张脸又离她离近,便心慌得不想再问了,抽了抽手,闷声道:“我要回去了。”
宁泽没有再拦她,看着她跑进烟青色的雾气中,而后消失不见。面上的笑意经久不散。
嗯……雨后容易浮现出烟青色,可巧他今天的衣裳也是烟青色的。
……*……
惠袅袅回到屋里,想起自己换了衣裳出去的时候,没有带锦鲤荷包,便将宁泽透露来的消息对林滢和元佑儿说了一遍。
“这样的结果,你们可愿意?”她问林滢。
元佑儿不满,“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天色已黑,两人都从荷包里钻了出来,元佑儿气愤地踱着步子,“她要了我们的命,占了我们的丈夫,让我们的孩子叫她母后,还操控我们孩子们的人生,害了姐姐多少亲孙?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她的情绪很激动,恶狠狠地瞪向惠袅袅,“你不是说你是了愿师吗?这样的愿望都了不了,算什么了愿师?答应了的事情都做不到,算什么了愿师?!”
拉了林滢就要向外飘去,“姐姐,我们走,不要她帮我们了愿了!”
惠袅袅被她说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自问,在这件事上她确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了愿师,接下了这个她空有心却难以完成的事情。当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出来保皇后。更没有想到,皇帝保皇后是想让她活着受折磨。
若她强行想办法除掉皇后,身后又有大将军府和宁王府在,她跑不掉,还会连累两府上下。不能任性为之。
垂着眸,绞着手。
果然……不是孑然一身便不能再当了愿师了。
听到她们要走,心里还是焦急,若是她们再去缠着慕荷怎么办?
抬眼看她们,打算阻止,却见林滢站在那里凝眸看着惠袅袅,没有要由着林滢拉动她的意思。
“姐姐?!”元佑儿催促她。
林滢轻轻拍了拍元佑儿的手,以示安抚,而后问道:“她不死,你便不能再为旁的阴灵了愿了。也就当不了了愿师了。”
惠袅袅疑惑。她关注的重点,怎么不同?
元佑儿气得跺脚,“你还管她做不做了愿师做什么?这样的了愿师,一点都不合格!”
林滢摇头,“妹妹,我倒觉得,这样让魏氏受折磨很好。”
“姐姐,你……”
“你想想,她若死了,和我们一般,人死灯灭,所有的恩怨事情也便了了。可看她死得那么痛快,你痛快吗?”
元佑儿咬着唇沉默了。
林滢又道:“她死了,过往的一切也便消了,若是那个人已经知道真相了还不愿意要她死,了愿师杀掉之后,那人便有理由除去傅家和宁家,你愿意看到?事实上,我们都知道,魏氏真正看重的是什么。她要权,便让她一生得不到权,她想要她的儿子登基为帝,便偏让她达不成心愿。活着所有心想不能事成,陷入绝望,长久的磋磨,不是更解气?”
元佑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林滢转向惠袅袅,“你要怎么办?”
惠袅袅咧嘴笑开,“那便不当了愿师了。”
林滢颔首,浅浅一笑,“还有一点,在她这一生终结之前,我们姐妹便一直跟着你了。”
惠袅袅:“……”
正欲说什么,听到敲门声,侧脸看去,见是芸姑端着晚饭进来了。
惠袅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了。咬着筷子想着,秀色可餐当真是有道理的。
芸姑一面给她添菜,一面说,“二小姐今天回来了,我们才知道她这一去跑错了地方,便一直待在宁王身边了。夫人本来要叫你去前厅一起用饭,却寻不到你。宁王也回来了,将安逸郡主接了回去。”
惠袅袅埋头扒饭,悄悄笑着。她是第二个知道他回来了的,已经见过了呢。
不过,她一句话也没说,听着芸姑继续说下去。
芸姑笑了笑,看惠袅袅吃得差不多了才继续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交待春兰去做。奴婢不能和你一起去宁王府了。”
惠袅袅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听得芸姑的话,诧异抬头,“为什么?”
看芸姑红着脸,局促地揪着衣摆,这模样,倒似自己被人提起宁泽时一般……
她笑了起来,“芸姑,是谁?”难怪宁泽说她出嫁后,大将军府还有喜事要办。
芸姑没说,瞋了惠袅袅一眼,扭腰出去了。
林滢和元佑儿心结打开之后,便也飘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她们又飘进来,告诉惠袅袅,“是一个叫傅笙的。”
元佑儿直点头,“对对对,看他们感情好似很好的样子,怎么到这么大年纪了才谈婚论嫁?”
惠袅袅:“……”她这是留了两个包打听在身边?
好似也不错。
临到要睡了的时候,却见傅芷安抱了枕头过来了。
惠袅袅打趣她,“你这……是来先自荐枕席了?”
一个多月不见,这丫头变瘦了些,眼睛里也多了些什么。
听得惠袅袅打趣,对她皱了皱鼻子,努了努嘴,“我回来了你都不来看我,可谁叫我想你呢,等到这个时候还不见你,就自己过来了。接下来到你到出闺,我都要和你一起睡!不习惯也不行。”
惠袅袅哑然。
她倒不是不想傅芷安。倒是她知道的时候便有些晚了,而后又想着芸姑的事,等回过神来,便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想来傅芷安一路奔波回来,定是累极的,便没有去寻她,明日再见也是一样。倒不曾想她会一直等自己。
前段时间都是与宁姚一起睡的,今天换成了傅芷安,不会有什么不习惯的。
倒是看傅芷安一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盯着自己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催促她赶紧睡。可躺在被窝里的姑娘依旧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傅芷安用力地点头。
蜡烛所剩不多,两人便没有吹烛,此时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神色。
惠袅袅看到傅芷安面上升起的红晕,还有那欲言又止的不自在神色,听到一旁林滢和元佑儿说她在“害羞”和“思春”的话,再回想起芸姑的话,脑中一个激灵,她不会是对宁泽……
神色立时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次……一路跟着宁泽?”
傅芷安顿了一下,点头。
“你有心上人了?”
傅芷安脸更红了,继续点头。
惠袅袅心里乱了,听得旁边元佑儿的猜测声,心里更乱了。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才重新开口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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