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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然如愿地回到了京城。傅芷安偷偷地往京城跑, 他主动提议自己来追。
路上他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方面, 确实是傅芷安逃跑的能力见长。另一方面, 也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回来京城看上一看, 问上一问。
在离开北境前,收到了一些关于他的妹妹在惠家的生活情况的消息。
他不相信, 一个做父亲的, 一个做祖母的, 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和孙女。
他想, 如果真如信上所说, 他便将妹妹偷出来, 带回北境。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生根发芽。
明明没有来过京城,却生出近乡情切之感。
到了城门外,呆愣地站了好久。还收到了从北境传来的消息。傅家终于可以回京了。再过些时日, 他们一家便能在京城团聚。
他心情激荡难平,可也就是那一点时间,他跟丢了傅芷安。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寻她,见到她扑向自己怀里大哭,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芷安从来都是被傅严岳当成男孩子在养的,流血不流泪, 能哭成这样,想必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细问之下, 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握紧了拳, 第一次发现自己所学的武艺, 不上战场也很有用处!
他恨不得杀了那个试图染指他妹妹的人。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们才刚回到京城, 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亲妹妹,还没有亲口问一问他的父亲,为什么……傅家的人也还没有回来。只能用最拙劣的方式表达他的愤怒。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双生妹妹。知道他所得到的消息都是真的,唯一有偏颇的,便是他的妹妹并不是信上所看到的那般软弱可欺。
亲眼见到了惠逸,为了那一见,他用了心。就连傅芷安这个粗大头,都看出了他的心思。
可见傅恒等人都默许了他的行为。
可那惠逸,他的亲生父亲……
看到他无动于衷,哪怕他们的面容长得相似。
他等了许久,见惠逸问东问西,见其对他的舅母不敬,生出垂涎之心,一直到惠袅袅出现,他都没有等到他提一句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等到他的身份揭露,那人也只问了一句,“他为什么姓傅?”
只怕,惠逸早就已经这个儿子已经因为体弱而没了吧?!
而后,他又听到了更可笑的。惠逸竟然想要拿惠袅袅和大将军府换虎符。虽然没明着说出来,听的人和说的人却都能明白惠逸话里所指。
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往一切的傅然,终是咬紧了牙,当年母亲要休夫,现在他要代母和离。
这样的人,怎能做他们的父亲?
想到自己曾经在北境的时候看到一些为了生计而卖儿卖女的人。当时并不明白。带着他的一个老兵叹了一口气,“天下父母何其多,却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资格为人父母的。”
英武殿上,几经跌宕,终是得了帝王准许。可宁王府也因为他这一闹,出了事故。
看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咬唇垂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模样,他竟在心中生出了些愧疚来。
明明对她避之不及,在听到傅芷安邀请她去府里住的时候,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还隐隐安了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别的地方好。
虽然宁姚看起来很强势,可他总觉得,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似乎比自己的亲妹妹要更娇柔些。
惠袅袅是个外表软弱的,声音也柔~软得让人觉得她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可面对英武殿上的事,面对魏后的刁难,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应对自如,那一副从容淡定好似历经过许多事情一般。即便是面对解除婚约,面上也只是挂着淡淡的笑。
倒是宁姚……
他也没多想,只是在带妹妹们出去的时候,让傅芷安把宁姚也带上。
在英武殿上,他注意到宁姚去寻沈笑攀谈,而被气回了座位,到了点星楼,他注意到宁姚听到这些菜品是他母亲喜欢吃的才多吃一些。
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她总会出现在沈府了。
他觉得气闷。
这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别人给他那么难看的脸色,她竟然还要倒贴上去。
目光从她身前扫过,恨恨地着着,不知她将那样的方法用过多少回了。
回到府外,意外地发现有人来送聘礼。
他没有惊动车里的三位姑娘。自己跳下马车上前问询。这才知道,昨夜才解除婚约,今日便又得圣上赐婚。
再看向惠袅袅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也不知她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这件事情的。看她的反应,才知道她也是不知的。
想要追上去看看情况,却被宁姚叫住。
看她双眼红肿如被雨水摧残过的娇花儿一般的模样,竟没狠下心来说拒绝的话。
听她恳求他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傅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告诉她惠袅袅与宁泽的婚事,从来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看到宁姚跑开,他皱了皱眉跟上去。
却见她跑去了沈府。
傅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刚才还在为自己哥哥考虑,现在就跑来倒贴男人了。心里生出点淡淡的酸意来。
沈笑是从外面回来的,下了马车后直接便往府里走,看也没看等在府门口的宁姚。
宁姚挡住他,让他帮忙去大将军府劝一劝大将军,不要把惠袅袅嫁给别人。
沈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带情感,“郡主请回吧。大将军不会在意沈某的意见,沈某也无权干涉。”
说完,便进了府,让人关了门。
宁姚就站在沈府外扑扑地流泪。
傅然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跑过去拉她,百般无奈之下,怒道:“你和谁说都没用!那是圣旨赐婚。”
宁姚意识到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在他怀里哭晕了过去。
傅然将人抱回将军府,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宁姚哭着说的那些话。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吗?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得这么窝囊过。早知道你没打到我会回去和他们说退亲的事,早知道哥哥那么在意惠袅袅,我说什么也会让你打的……现在家里一团乱,哥哥一定忙坏了,等他回过神来,惠袅袅嫁给别人了,我哪里还能有脸去见他?有家我也不敢回去了……”
“从小到大,我就只会惹事,闯祸,每次都是哥哥来罩着我。让我想做什么都没有问题。别人都说我母妃凶,其实她心里是最软的,要不然,也不会出了事之后,也总让哥哥来拿主意……傅然,我哥哥这么好,你帮帮他好不好?”
他一语未发,默默地将宁姚送回傅芷安的住处。
第二天,却得到她和惠袅袅要去宁王府的消息。原本要去当值的,听到这话,便在府外等着,看到宁姚虽然眼睛更肿了,却情绪平和了下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关注起这个最不要脸的女人来了。
当职的时候,还会不时想起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想起她的泣诉。
时间一到,便比别人走得都快,可到了宁王府外,却只看到惠袅袅,没有宁姚的身影。
他有些失望,却不知自己在失望什么。
接连许多天,在宁王府门口接送惠袅袅的时候,他总是会往府里看上一两眼,却总是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除夕之夜,惠袅袅借说身体不适先回了屋。到临近子时的时候,他们却收到宁王府让人送来的信。惠袅袅和沈府都出了事,宁王将惠袅袅带回了宁王府照顾,沈府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大将军府的人身上。
大将军府的人对沈笑存了一份愧疚之心,自然当仁不让。
让他们吃惊的是,沈府如同被人洗劫了一般,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被拿走,只有傅灵瑶的画被损。
沈笑醒来后便抱着那幅残破的话,神容呆滞,闭口不言。
傅然在沈府内外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是谁下的手,却看到宁姚不时地出现在沈笑面前,变着花样地想讨沈笑开心。而沈笑只给了她一个字:“滚!”
他有些酸,有些生气。
为什么宁姚总是要这么倒贴着去讨好人?
她明明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即便她的父母离开了王府,也还有宠溺她的哥哥在。又生气沈笑就不能对女孩子客气一点?
冷着脸将宁姚请出了沈府。
没想到,到他去接宁王府接惠袅袅回府的那天,又发现那个女人去了沈府……他气呼呼地冲过去,在沈笑面前把人给扛出来。
“一个女子,还是郡主,你就不能矜持一点?非得这么轻浮?”
宁姚泪眼汪汪,“明明都叫阿姚,为什么他能对你娘那么好,那么真心,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傅然噎了一下,才道:“他的心在我娘那里,给不了你。你不能换个人?”
“没人换了……”
直到后来在马车外听到惠袅袅与宁姚的谈话,他才知道那句没人换了是什么意思。
他黑着脸,恼自己偏生比她小几个月……
接下来,他许久不曾与她说过话,直到有一天,他去宁王府看身怀六甲的妹妹的时候,才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湖边摘花。似乎并不开心。
看到他走过去,只是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复又将花的花瓣和叶片一片一片摘落下来,抛入湖中。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似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他往她旁边坐下,有些嫌弃,“你有什么笑话可以给我看的?”
“沈笑啊!我总被他嫌弃。”
傅然呵呵了两声,身周的气息冷了几分,却又听得宁姚道:“我算是死了心了,就算我和你娘叫一样的名字,他也不会多在意我一点。你不知道,他简直是个疯子!竟然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叫阿瑶,说那是你娘!”
傅然并不认同。那个婴孩被沈笑抱到大将军府里来过,府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就是他外祖父,也说这个孩子与他娘刚出生的时候长得一个样,就连肩后的小小胎记也是一样的。
而他……竟鬼使神差地觉得从那个婴孩看他的神色中,感觉到了母亲慈爱的目光。
不由得去想,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些离奇的事情,人是不是真的还会有下一辈子。想来想去,最后觉得自己在自寻烦恼。管他有没有下辈子,自己好好过好这辈子就是了。
陷入思绪之中,没有注意听宁姚后面的话,等他回过神来时,只听到了一句,“为什么你偏偏比我小几个月?”
他抓住宁姚欺凌花草的手,语气坚定自信,不容质疑,“小几个月又如何?照样可以护你宠你,把你宠上天。”
夏日里的阳光被湖面荡碎成细碎的流光,铺洒在男子英俊的面容上,周围的蝉似乎都停止了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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