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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集团顺利渡过持续督导期,股价涨速短暂拔高,之后又恢复了平稳上升的态势。孙无虑基本不再插手常规业务的运作,一心扑在“智慧城市”战略布局上,成为这项全新业务的拓荒者。
他在饭局上向江城周市长描绘新型全智能城市生态的美好愿景,一篇帖子却悄悄地发上了各大财经论坛。
那位楼主晒出了天骄集团第二季度财报的部分截图,从中可以看出通用业务巨额亏损,爆料者称,管理层已决定壮士断腕,切割这部分业务并低价出售。为了自证身份,他甚至上传了遮住姓名的工牌照片,以及带着公司后缀的邮箱截图。
有自称业内人士的网友忧心忡忡地帮大家分析局势,通用业务占据了天骄营业收入六七成以上,卖掉相等于舍弃半条命,不卖掉又会从其他利润高的业务线吸血,影响整个集团的业绩,无论怎么样,以后的发展都不容乐观。
帖子的效果立竿见影,马上有主力开始减持,恐慌情绪逐步形成,不明真相的散户们忐忑不安,为了自保也纷纷抛售,踩踏效应愈演愈烈,股价越跑越低。
股价刚开始下降时,董事会秘书兼CFO王梦云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但却没放在心上,二级市场天天有人在交易,股价的起伏波动是自然现象,而且,员工福利股也过了锁股期,开始进入流通市场,有轻微震荡实属正常。
然而,这种要死不活的曲线维持了整整两周。在这两周之中,股市疯涨,四处飘红,本来属于绩优股的天骄集团却不仅跑输了大盘,甚至还出现逆跌现象,真是一大奇事。
更离奇的是,二级市场有两家公司趁着股价降低时大量扫货,按照常理,这种大举扫货必定会拉升股价,可天骄的股价涨速依旧半死不活,始终低位运行。王梦云终于发现不对劲,她赶紧把这事汇报给何亚平,请示下一步的操作。
何亚平估摸着像是庄家砸盘洗散户,但天骄集团并没有庄家,以前想要坐庄的机构都被孙无虑拒之门外,事有蹊跷,他立即派人调查。
一调查才发现了流传在各散户群体之间的可怕谣言,他勃然大怒,一个电话打给海宁,质问道:“这么大的事,半个月了都没人察觉,你们市场部搞舆情监测的是死人吗?”他虽然作风刚硬严厉,但很少口出恶言,这次实在是气狠了。
海宁也被吓了一跳,他为自己的疏忽连连道歉,并保证马上处理此事。他痛快地扛起了责任,大做自我批评,何亚平反倒不好再发火,只得挂断电话,把这件大事通报给孙无虑。
孙无虑倒是镇定,听完整件事后,微笑问道:“吸筹的两家公司是什么背景?”
何亚平已经派人查过,一家北方的电子分销公司,一家南方的担保公司,看起来毫不相关——当然这只是表面,真正的关系暂时还没挖出来。
孙无虑沉吟片刻:“何总,这事你不管了,我来办。假财报的事情比较重要,需要尽快澄清,忙得过来的话,就提前公布上季度财报吧,给散户吃点定心丸,也把股价往上拉一拉。”
何亚平早已安排王梦云在办此事,他斟酌了一会儿,又淡淡说道:“股价有波动很正常,没道理只涨不跌,一时得失不重要,而且,就算这两家公司的收购不那么善意,也影响不了大局,毕竟二级市场的股票份额就那么多。”
这是担心少年得志的CEO因为挫折而灰心,借着说教不动声色地安慰他呢。孙无虑心里温暖,却又觉得好笑,本想再开个玩笑闹一闹,无奈要事当头,只能暂且放弃这些娱乐小把戏,打电话让杨一诺尽快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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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蓝跟进的日出计划也有了新进展,联合调研后不久,两家都出了相关的调研报告,阐述东冶集团信息化建设当前存在的问题,并给出改制战略思路。
李春枝报上去后,决策层对两家的服务能力都非常认可,但同时指出,重工业是国家命脉,信息安全是重中之重,李春枝明白了领导们的诉求,便设置了采购新条款,东冶将参考部分市政项目的招标要求,对供应商提供的产品来源设置门槛,要求必须国内生产,不得进口。
这种要求很常见,白天蓝也非常熟悉,她曾经试图利用这个限制把科信驱逐出洛城,结果被郑方舟谈笑间轻易化解,还为此失落了一阵子。当然,此刻她并没有闲情逸致来回忆往事,她只想着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其实,国内产品基本可以满足东冶集团目前的改制需求,但是,东冶集团的盘子实在太大,对稳定性要求非常高,同样,船大难掉头,改制一次伤筋动骨,成本极高,所以这次改制至少要支撑他们未来十年的发展,而这一点国内产品是满足不了的,必须进口才可以。
本来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用先进性较高的进口产品,今后十年都不用迭代,要么用性价比较高的国内产品,先解决燃眉之急,几年后的事几年后再说。可现在东冶的限制条款等于砍断了第一条路,但如果走第二条路的话,方案质量实在拿不出手,客户也必定不满意,谁也不想花近十亿上的系统就几年保质期。
白天蓝和团队开了好几天会,又研究了不少行业资料和经典案例,总算找到了突破口,她立刻电话向唐尧汇报工作:“唐总,东冶集团需要您的支持,目前来看,要满足客户需求,保证系统的稳定性和先进性,必须采用某些进口产品,但客户又规定必须在国内生产。所以,我建议立刻寻找那种规模不大但技术领先的国外厂家进行合作,引入到国内生产,以便满足双重要求。”
唐尧笑道:“好办,你给我目标厂家的名单,如果没有名单,就列清楚详细需求,我找人牵线,合作细节你们自己谈。”
白天蓝一口答应,这些资料她早已准备到位,当即就发给了唐尧。
刚解决了这件事又接到孙无虑的电话,问她以前在广告行业工作时,有没有认识海宁级别甚至更高段位的广告公关人才,待遇好说,至少比在原岗位翻倍,上不封顶。
他可不信海宁是因为疏忽才让那么恶毒的谣言传播开来,就算真是疏忽,这玩忽职守的市场VP也难以再当大任,他必须尽快找一个够专业也够忠诚的人来撑起整个市场口。
白天蓝主要精力放在做项目上,但对网上那个谣言和股市的动荡也有所耳闻,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打电话给以前的上司厉晟,委婉地询问他是否有换个地方发展的打算,并按照孙无虑的意思,开出了优厚条件。厉晟本来就为老板所忌,苦于没有合适的平台才一直留任,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一个月后到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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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诺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眉目,那分踞天南海北的两家公司,背后的控制人竟然都指向了顾晓萌。
天骄集团一上市,顾晓萌就以个人名义买进过不少,但她的投资公司一直专注于做新项目风险投资,从未涉足过主板,现在忽然大举增持天骄的股份,还故意用别的公司名号,背后定然大有隐情。
孙无虑沉思半晌,给顾晓萌去了个电话,玩笑道:“晓萌,最近中盈业绩不错啊,打起天骄的主意了?”
顾晓萌冷冷道:“天骄的主意谁爱谁打,关中盈屁事?”
孙无虑笑道:“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了。不过,你要入局也没什么,天骄经营业绩好,自然就有人想入场分享发展红利,这是对我们管理层的认可,我们很感谢也很欢迎。不过,我替散户们求求情,你们主力割韭菜时,下手不要太狠,给这些傻瓜们留条活路吧。”
顾晓萌瞬间就来了气:“真当自己是救世主?有空替散户们操心,不如给自己打算打算,以免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无路可走!”
孙无虑嗤地一笑:“扫地出门?晓萌,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凭你那点钱就能夺走大股东地位?别忘了,中盈投资的可用资金撑死也就三个亿,金城大部分是实体资产,短期无法变现,接下来你要靠什么抢筹?找财团合作,还是赔上金城抵押贷款?”
顾晓萌冷笑道:“财团和抵押都用不着,本姑娘有的是钱。孙无虑,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求我,会亲口承认你一直都是错的!”
她语气越来越强硬,态度越来越差,孙无虑不以为忤,反倒开始为她操心:“晓萌,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有的钱可以用,有的钱不能用,千万分清楚……”
顾晓萌打断道:“套我话是吧,放心,我不会告诉你我的钱哪里来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笔钱足够多!”
孙无虑笑道:“该套的都套到了,不过,我要再次提醒你,非自有资金不是你的钱,资金的募集和流转是需要成本的,万一有个差池,你就会血本无归。千万想清楚,如果放弃,我们还是朋友,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咱们只能战场上见。”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不用你教我怎么做。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做朋友。”顾晓萌咬牙说完,恨恨挂了电话。
朋友?我呸!
孙无虑听着忙音,颇为无奈,他自觉也没怎么得罪顾晓萌,哪怕不喜欢,哪怕躲着她,真见了面也都礼貌客气,从不曾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可在她那儿就仿佛欠了泼天血债似的。他郁闷他委屈啊,怎么现在的姑娘脾气都这么大,不当我男人就只能当仇人?
这种无聊的小情绪转瞬即逝,他仔细回忆着对话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眉尖不自知地蹙起,神情也越来越凝重,这不是顾晓萌一时冲动的意气用事,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意收购。
神秘主谋隐藏在黑暗处不现身,却把一个傻乎乎的年轻姑娘推上前线,这多半是看中了他和顾晓萌之间的纠葛,以此为契机,但同时也说明幕后资金来源的复杂性和隐秘性,这个野心家不是财团,不是国内大企业主,他们要动手没必要遮遮掩掩,这个人到底是谁?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不会是为了坐庄,没有管理层配合的庄家根本玩不转,难道竟然真的是夺取天骄集团?二级市场不过19%的份额,尚且没有我一人的股份多,就算全抢完了又能如何?除非……
他浑身寒意,仿佛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短暂的僵硬后,立刻给何亚平打电话,让他组织资金,准备入场抢筹,同时召开总裁室会议,商讨对策。
王梦云率先就假财报的事情进行检讨,并表示已经公布了真财报,通用业务在改革之后,因为扁平化管理的缘故,不仅没有亏损,利润率反而提高了,以前的谣言被平息,也有网友表示相信管理层,口碑在不断逆转,但奇怪的是,股价依旧纹丝不动,这还是在那两家公司不断扫货、大盘走势利好的情况下,很明显是有实力不错的庄家在压阵。
孙无虑点点头,并未开口,只是在想,这个被摆上台面当枪的庄家又是谁。
财务线工作进展神速,可市场部的工作却不如人意,海宁虽然控制住了舆论,但并没有查出那个伪造报表泄密的内鬼身份。
何亚平冷冷问道:“为什么会查不出?找网站调发帖ip,调不出来?查系统后台发件备份,查不出来?”
海宁致歉道:“查出来是一个网吧的公用ip地址,哪台机子无法分辨,我们公司系统只实时储存员工使用内网时的邮箱信息,外网储存更新需要几分钟滞后,如果他截图后立刻退出,后台也监测不到这个登录动作。”
何亚平怒道:“那就把那个时段所有人都查一遍,看监控,看身份证登记,如果网吧不配合,就报警立案,请警方介入,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定要揪出来,绝不姑息!”
海宁面露难色:“这个不好查,那家网吧是黑吧,进去不用登记身份证,那几天监控也恰好坏了,报警最多只是查封了它,对我们调查内鬼于事无补。”
何亚平欲待再说,孙无虑已经笑着接口:“暂时查不出不要紧,关键是给出态度,发个声明就行。这都是小事,大事是,门口的野蛮人要怎么应对。”
谈到这里,与会人员反而不那么紧张了,都觉得此事无碍大局。一只绩优股被盯上很正常,大家想要分一杯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二级市场抢筹,这是合理合法的经济行为,谁都无法指摘。而且,管理层手中的股份占据优势地位,有绝对的话语权,就算他们抢到了大部分流通股,也无法插足公司的运营。
孙无虑一笑,不再多说,他希望自己只是多虑了。但是会后,他还是跟何亚平、唐尧开了个小会,把自己的担忧全盘道出。何亚平震惊万分,连道不可能。
唐尧也是无比震骇,他年纪虽轻,但时时刻刻都在把玩人性,见惯了各种丑恶,比书生意气的何亚平要悲观得多,他心绪激荡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阿虑,我们得立刻应对,希望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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