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反派天上来[快穿]

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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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 是你喝的那杯水被下了药。我无法过早预知还没发生的事,所以也不知道那杯水有问题。】在清和意识回笼后,姹也醒了过来, 【我们还在S市,但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逃出去。】
    【嗯。】清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只是问道:【韩跞呢?】
    【韩跞在找你, 他和容湛的矛盾现在已经被彻底激化,这次不是因为白慕雅, 而是因为你。】姹继续说道:【世界的大体走向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你要怎么做?】
    【外界呢?】清和问。
    【你的失踪已被这个世界的警察备了案,韩跞与他们一起在找你。】
    消化完这些信息后, 清和感觉累极了。
    “咔嚓”一声轻响,脚踝处有微凉的触感传来, 接着,床微微下陷了些许, 容湛在床边坐了下来。
    清和被他半扶起,后背靠在了他胸·膛坐着。他环抱着她,炽·热的吐息洒在她颈间。清和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没有气愤, 也没有害怕。
    半晌,身后传来一声喟叹:“好暖。”
    清和身上穿的已经不是那日的婚纱, 而是一条白色的真丝长裙, 即便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也不会感觉到冷。
    容湛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她身上的气息让他感到无比满足,也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内心深处的沉溺和骤然而起的欲·望让他生起一丝警惕,不能这样下去,放任自己这样只会消磨自己的意志,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交·欢带来的刺激,连触碰都不能沾带情·欲。
    “宝贝儿,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办法,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容湛环着她腰的手微微缩紧,下巴抵在她颈窝,嗓音低哑:“所以别怕,再等等……”
    清和羽睫微微颤动,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宝贝儿,为什么不愿说话?”容湛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低低地叹了一声,“果然是恼恨我了么?”
    清和不是不愿说话,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外力分离了开来。
    “不过没关系,等事情结束,我们就从新开始。”容湛微微低下头,一吻轻轻落在她眉心,“到时候我为你重塑记忆,这样宝贝儿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清和:“……”
    重塑记忆?
    这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做到的么?
    【宿主,这个世界有人精通催眠,重塑记忆并非不可能。】姹将自己能够知道的说出,【所以,最好在那之前离开这里。不管你从前多么强大,但在力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后,你没有太大的优势。】
    清和自然明白这点,甚至她很有可能就在任务世界中神魂泯灭,那是真正的死去。
    想来,这也是自己事先就知道的。
    却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若是能够更多地想起一点从前的事情就好了。
    那样的话,或许自己会有更多的选择。
    这些想法一晃而过,清和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对上她的视线,容湛温柔地说道:“你该沐浴了 。”
    “……不。”清和喉间微弱地吐出一个字节。
    “别怕,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容湛直接抱着她来到浴·室。
    水早已放好,还滴入了安神的薰衣草精油,整个浴·室被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环绕着。
    清和被他褪·下长裙,放入水中。
    这个时候,清和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右脚踝上的金色脚环。样式很精致,也不负重,上面还纹刻了繁复华丽的花纹。
    可再怎么好看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脚镣的事实。
    清和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洗完后,容湛将她抱到一旁的贵妃椅上,替她把身上的水擦干,又给她换上了丝质睡裙。
    她被抱回床·上,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链子扣上了脚环。
    清和睁开了双眼,恰好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然而,不一会儿,他又进来了,手里边拿着一个托盘。
    容湛在她床边坐下,把手中的托盘放下,“宝贝儿,先把药吃了再睡。”说着一手托着她的肩,一手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身后,让她坐着。
    清和视线扫过托盘上的药,是她平日里吃的那些,然而此时的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容湛并没有把手上的水杯递给她,而是抬手,拇指指腹抵着她的下唇,柔声道:“乖,张嘴。”
    清和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微微启唇。
    就着他的手把药吃完,清和从始至终神色漠然,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悦。
    看着这样的脸色灰白的她,容湛手上动作越发轻柔了。虽然心中早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可看到她已经表现出心脏·病晚期的病危面容,他还是无法冷静。
    轻抚她微凉的面颊,容湛刚想要开口,却听到她虚弱的声音。
    “容湛,你这是非法拘禁。”清和吐字很慢,也很轻,听起来一点儿也没有责问的意味。
    容湛手微顿,朝她温柔地笑了,“我知道。”
    清和:“……”
    容湛见她看着自己,柔声道:“别担心,等我把韩跞解决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清和皱了皱眉:“解决?”
    “对,”容湛别有深意地一笑,“当狗敢对主人露出獠牙的时候,这狗也不能留了。”
    他要杀韩跞。
    清和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唇微抿,“杀了他,你能逃得了么?”
    “宝贝儿,”容湛抬手拂起她身前的一缕发丝,眼神沉沉地看着她,低哑的嗓音既性·感又撩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对上他的眼睛,里边无限温情,清和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对你很重要?”
    “当然。”
    “那能放过韩跞么?”
    “不能。”容湛指间把·玩着她的长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只要韩跞还在,你的心里眼里便全是他,这点令我嫉妒地发狂,我不容许。”
    “如果我不离开你的身边,也不去找他呢?”
    “宝贝儿,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你不记得了吗?”容湛低下头吻上缠绕在指间的发,抬眸间眼底的暴虐和狂乱令人惊惧,他缓缓弯起唇角:“所以,已经来不及了。”
    这答案也在意料之中,清和倒一点儿也不意外。
    因为,容湛是不可能放过韩跞的,他一定会杀死韩跞,这是不可逆的。
    现在发生的一切和她原本所想的虽然有轻微的出入,但大体上并未改变。
    只要那一点不变,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自己想要的……
    ……
    一周后。
    韩氏集团,会议室。
    诸位高管看着首位上脸色出奇地难看的总裁,皆都眼观鼻鼻观心。
    一夕之间,韩氏集团因为涉嫌偷税漏岁而陷入有关部门的调查,不过短短数日,韩氏集团的股市大跌。
    现在又因着容家的出手干涉,更是让韩氏雪上加霜。
    但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让韩跞倒下。
    会议结束后,韩跞直接回了家中。
    正在厨房做菜的白慕雅听到声响心中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冷静下来走了出去。
    见到他脸色不太好,白慕雅忍了忍,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身体不舒服?”
    韩跞看到她穿着围裙的样子,眼底的寒意稍减,“我没事,晚上吃什么?”
    “我做了你喜欢的莲藕炖排骨……”
    “嗯,”韩跞微微颔首,“我帮你。”说着走进了厨房。
    “等等……你还穿着正装。”白慕雅忙把他推出去,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忙松了手,局促地看着他,“厨房我来就好,你先等着,我这就把菜端上来。”
    说完也不管韩跞什么表情,转身钻进了厨房。
    韩跞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面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等白慕雅端着菜出来的时候,韩跞已经坐着等她了。
    这样难得的温馨日常对于韩跞是难得的,这段时间来,白慕雅对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不少,不再如先前的防备和警惕了。虽然还是不愿让他靠近,但这样也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完全接受自己。
    与白慕雅用过晚餐,韩跞直接去了楼上的书房处理更为重要的事。
    看着他上楼,白慕雅眼底似乎闪过什么,细看面上又恢复了先前温顺柔弱之态。
    ……
    这一日,雪停了。
    外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晕染在床·上还在沉睡的女人脚踝处的细链上。
    这样的画面静谧又透着些许诡异的和谐。
    容湛和往日一样推门进来,托盘上的是今日要服用的药。
    与之匹配的心脏源已经找到了,只等她身体状态更好些的时候进行手术。
    虽然第二次换心手术的风险会增大,但若是不换,那么自己就真的会失去她了。
    这样的结果,容湛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他将手上的托盘搁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为苍白,容湛眼底的焦躁也一天天加深。
    握着她微凉的手,容湛取过托盘上的针筒,缓缓把药推进她的筋脉中。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后,床·上的人儿终于有醒来的迹象。
    容湛见她醒来,温柔地抬手覆上她的额,“今天有没有做个好梦?”
    “……”清和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梦里依然看到的是这张脸,醒来还是这张脸,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说。虽然,她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
    容湛也没想要得到她的回答,动作很轻地扶她起身,柔声问:“是要先洗漱,还是吃点东西?”
    半倚在他怀里的清和缓缓摇了摇头,可以的话先把她脚上的链子取下。
    这话清和没有说出口,容湛愣是从她的眼神中读了出来。
    “宝贝儿,我也不想这么对你,所以你要乖些。”容湛轻抚她的脸颊,像是对待绝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眼神温柔又深情。
    清和却不看他,虚弱沙哑的声音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容湛,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容湛深深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因为‘宝贝儿’更显亲近,我更喜欢这样叫你。”
    清和心中却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容湛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她不是林芊芊本尊。
    可仔细一想,自己并未露出过明显的破绽,而容湛对原主的了解也没有那么深,毕竟那个时候才“交往”了一个月而已,又加上原主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能够被容湛轻易看出来。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姹,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月四日。】
    这个冬天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想完,清和又问:【这是在哪里?】
    【承和府邸。】
    这个地方……清和倒是知道,那是容家在S市开发的天价楼盘,这么说她现在还在S市。
    容湛倒是自信,居然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如今的她别说离开,就是走出这个卧室都是问题。
    不过,时间到了,容不得她耽搁下去了。
    清和不知道,这是姹第三次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姹也明白,自己宿主的记忆似乎开始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轻微的错乱。
    果然没有时间了。
    “我要先洗漱。”倚在容湛怀里的她微微出声。
    听到她主动要求,容湛明显很高兴,他微微倾身将她抱了起来往浴·室走去。
    洗漱完毕,容湛替她换上了新的睡裙。
    被他抱出来的时候,清和精神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
    “这是红豆薏米粥,尝尝看?”容湛拿着碗,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
    清和配合地微微启唇,把粥咽下。
    一碗粥不一会儿便见了底,容湛见她今日胃口不错,温柔地问:“今日天气不错,宝贝儿想下来走走吗?”
    闻言,清和眼皮也不抬,靠着软枕望着窗外难得能看到的阳光,缓缓说:“累,不想动。”
    拿了水给她漱完口,容湛又让她把药吃完。
    吃完药后,清和感觉更累了,镇静剂带来的倦意让她渐渐无法强忍袭来的睡意。
    容湛看了看时间,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了,便扶着她让她躺下休息。
    清和迷迷蒙蒙地闭上了眼,意识昏沉。
    看着她的睡颜,容湛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微微俯身吻在她微凉的唇上。
    那一吻,如蜻蜓点水,眼底是深深的执着和爱怜。
    离开卧室,容湛轻轻把门合上。
    合上门,容湛面上的温柔笑意淡去,将手边的东西收好,很快便离开了。
    接下来,他要去做最后一件事……
    待他离开的那刻,床·上。
    清和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无一丝睡意。
    【姹,能坚持多久?】
    【只有半个小时,你小心。】
    清和虚弱地回道:【我知道了。】
    命书的力量太过霸道,任何生灵的身体都无法承受,清和从床·上起身,脚踝上的链子随之而断。
    下了床,没有鞋子,清和打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她的身上仅仅穿着一条薄薄的真丝长裙,室内不会冷,但室外这样根本无法坚持。
    清和走到隔壁的衣帽间,拿了件外套随意套上,踩着一双并不合脚的鞋子乘坐电梯走出了这富丽堂皇的笼子。
    走到外面的时候,阳光让她产生了几分昏眩感。
    “喂!小姑娘看着点儿啊,你这样出门很危险的!”路过的大叔见她身体摇摇欲坠,却仍是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不由善意地出声。
    清和却没有精力回答他,只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
    机场。
    白慕雅正准备登机。
    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她心底一慌,特别是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的时候。
    “雅儿,接吧。”身旁的成熟又英俊的男人安抚她,“别怕,我在你身边。”
    听到他的话,白慕雅稍稍定了神,按下接听键,“喂?”
    “我书房的东西是你拿的,警察手里的证据也是你交出去的!”怒火攻心的韩跞正喘着粗气,桌面的东西扫落一地,他的语气不是在疑问,而是已经笃定。可是以白慕雅单纯柔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他。洗·钱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与毒·品有着关系便是再无翻身的机会。
    如今的他已四面楚歌,白慕雅的背叛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慕雅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韩跞……”
    “那个人是谁?!”韩跞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憎恨和不甘,“教唆你背叛我的人,是谁?!”
    哪怕是隔着手机,白慕雅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攥紧了手机,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说:“是、是林芊芊……”
    衣帽间,在两位女助手的帮助下,清和换上了婚纱。
    其中一位替她画了个合适的妆容,盘好头发,连鞋子也准备好了。
    婚纱很美丽,也很合身。清和看着镜子里的模样,很陌生,既不像林芊芊,也不像原本的她。
    林牧看到她走出来的时候,也不由为那份独特的美丽感到心惊。
    这套婚纱的设计是他的得意之作,浪漫的花朵刺绣贴合着皮肤,仙气又高冷,一般人根本穿不出来他想要的感觉,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直到那一日,他见到传闻中任性骄纵的林家大小姐。她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孤高与平和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地与众不同。
    当即,他把这套婚纱的样图拿了出来。
    与平常白色的婚纱不同,它是浅浅的灰蓝色,叶脉和花草的刺绣贴合着皮肤,从肩膀蔓延至胸前的柔软,距离恰到好处。
    宛如一朵静谧的蓝色花朵,在她的身上绽放着惊人的美丽。
    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套婚纱了。
    见林牧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的这套婚纱,清和缓缓开口:“是哪儿不好吗?”
    “不,”林牧回过神,笑着道:“比我想象中更适合林小姐。”
    清和也不想再生波折,“那就这样吧。”便准备去把身上的婚纱换下来。
    “好的。”林牧应道。
    临走的时候,林牧忍不住笑着说:“后天的婚礼上,您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闻言,清和微微一笑:“谢谢。”
    送走了林牧,她看着韩跞让人送来的一套钻石首饰,然后收好放在梳妆柜里。
    姹见她不慌不忙,不由道:【宿主,容湛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后天的婚礼你不担心吗?】
    “韩跞怎么说也是被天道眷顾之人,别慌。”清和平静地说道:“就算有所偏差,但结果不会变。”
    姹顿了顿,【我突然好奇你原本的身份了。】
    清和回道:“我也不记得从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只要回去就知道了。】姹说。
    “嗯。”清和应道。
    但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就算回去又如何?
    午睡醒来,清和起来吃过药,脸色还是有些泛白。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心中却突然涌上一个念头。
    她决定最后去一趟那个地方。
    下了楼,周荆也在,看到她,便问:“小姐,您要出门?”
    “嗯。”清和轻声应道,以手掩唇清咳一声。
    “那我去把车开过来。”周荆见她脸色白中带着病态的红,便说道:“您先坐会儿。”
    清和摇头,“不用,一起吧。”
    “好的。”周荆放慢了脚步。
    上车,系上安全带。
    周荆问她:“小姐您想去哪儿?”
    “墓园,一会儿劳烦周姐替我买一束花。”清和说完便闭上了眼,靠着椅背休息。
    周荆从不多问什么,打着方向盘往墓园的方向开去。
    车子很平稳,清和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和晃动,险些就这样睡了过去。
    “小姐,我们到了。”
    周荆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和缓缓睁开了双眼,扶着周荆的手走下车。
    阳光和煦,风却依旧冷冽,刮在人脸上有些疼。
    清和顺着青石板往上走,走了大约五分钟,终于停下。她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周荆说道:“周姐,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你就在这里等我十分钟。”
    闻言,周荆将手上的那束花递给她,道:“那您请小心。”
    若十分钟之后没回来,她便会过去找,毕竟自己这回的雇主天生带着严重的心脏病。
    目送清和离开,周荆站在了背风处等候。
    清和走得很慢,冷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她抬手按住自己围巾和大衣的前襟。
    林父的墓碑在路的尽头,清和花了将近五分钟才走完。在一块新立不到三个月的墓前停下,她看着照片上那个熟悉又慈爱的面孔……
    【你在为与韩跞的那个合约而感到愧疚吗?】姹见她站在墓前沉默不语,说:【对林芊芊的父亲。】
    听到姹的话,清和微微倾身,把手上的那束花放在墓前,然后平静地说:【人死如灯灭,不管是谁,我也是。】
    【可是你和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你不会死。】
    闻言,清和扯了扯被风卷起的围巾,缓缓开口道:“会死,只是恰好被人救了,以命换命。”
    姹顿了顿,【你不是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吗?】
    “只记得这件事。”清和答道。
    姹突然又问:【你知道救你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清和眼眸依旧平和,“但我知道只要待他神魂完整,真灵归位,应该就知道他是谁了。”
    姹不解,【救你也是对方自愿的,你根本不必这样折腾自己。】
    “不,”清和摇了摇头,“不止这样,可我想不起来了……”能够让她不惜代价炼制命书,还亲自前往不能够容忍她所在的世界,那个人对她而言必然是极为重要的。
    【该回去了,天变冷了。】
    清和敛去眼中的迷茫之色,恢复了清明:“嗯,回去了。”
    已过十分钟,周荆从另一边走来。
    见她唇色泛紫,忙问:“小姐,您还好吗?”
    清和摇摇头,“没事,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
    下山的时候地上的雪水结了冰,清和不小心歪了歪身子,最后是由周荆搀扶着走下石阶。
    回去的时候又下起了雨夹雪,雪粒子打在车窗上,发出噼啪轻响。
    “小姐,若是身体不适,请一定要说。”前方驾驶位上,周荆沉着不失柔和的声音响起。
    清和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回到家,清和把药吃了,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
    依旧很难入眠,半梦半醒间她总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白色长毛猫跳上她的床头,一金一蓝的瞳孔映着她的模样,然后伸了个懒腰轻软地“喵呜~”一声,继续趴在她枕边继续睡。
    窗外滴滴答答地响着,也不知这雨会下多久。
    就在以为这雨要下到来年开春的时候,这雨雪终于停了。
    今日,天气骤然放晴。
    十二月二十,婚礼也如期而至。
    那一日,宾客如云,整个S市商政名流都过来了。
    清和穿着美丽的婚纱出现香山的花园别墅中,腊月寒冬,唯独茶梅开得极为娇艳,衬得人儿宛若一尊玉人儿,无一丝烟火气息。
    在座的人们无不为那份出尘优雅的美丽而惊讶。
    她挽着长辈的手走向韩跞,两位玉雪可爱的花童在前边撒花瓣为她引路。
    看到这般模样的她,韩跞眸光微动,原来这个女人生得是这幅模样么?
    不过几个呼吸间,她的手便被交到韩跞的手中。
    牧师宣读证婚词,彼此交换了戒指。
    “下面,请新郎亲吻新娘。”
    韩跞看着面纱下的她,抬手把面纱撩起,那双清明沉静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那一瞬,韩跞微不可见地皱了眉,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司仪见韩跞迟迟未动,便又再重复了一句:“请新郎亲吻新娘。”
    韩跞微微弯下腰,压下心中的不适感,身体前倾覆上她的唇。她的唇很凉,就像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吻上的触感很柔软,韩跞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令人反感。
    但只要一想到她利用那个合约要挟自己便心中生不出任何好感,他冰冷的嗓音低低响起,“这样如你愿了吧?”声音只有俩人能够听清。
    清和面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不变,唇微动:“多谢成全。”
    闻言,韩跞一怔,随即冷哼了声,不再与她说话。
    这时,人群中有了骚乱,只见男人一身笔挺西服,缓缓朝新人走来。
    看到来人,清和笑意渐渐敛去,她以为他不会来的,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男人没有看她,而是对她身旁的韩跞笑道:“没收到请帖,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这时,有人在喊新郎过去。
    韩跞微微颔首,道了一句:“我先失陪。”便离开了。
    这里远离了人群,只有两个花童还陪在清和的身边,剥着糖果吃。
    “新婚快乐。”容湛手执香槟对清和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语调:“婚礼,开心吗?”
    清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开心。”
    “那就好。”容湛把香槟一饮而尽,他看着她的脸,笑意柔和:“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着的模样,你选的婚纱,很适合你。”
    清和疏远却又不失礼地道了一句:“谢谢。”
    他又恢复了原主记忆中那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的模样,对谁都保持着距离,仿佛那些时日的亲密言语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这不由让清和心中松了口气,还是应付这样的容湛轻松些。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容湛也离开了。
    因着新娘子身体不好,所以敬酒的时候只有韩跞一个人。在座的宾客们也大都知道林家大小姐天生心脏不好,所以也没有人说不合时宜的话。
    清和坐了一会儿,刘嫂过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斗篷外套给她披上,“大小姐,外边冷,您若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屋吧。”
    “谢谢刘嫂。”清和勉强地站起身,搭着她的手起身,朝里屋走去。
    刘嫂把她的药拿了过来,清和把药吃完,她端坐在沙发上,身体渐渐缓了过来。
    见刘嫂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了笑,“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听着呢。”
    闻言,刘嫂看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十年前便跟在林夫人身边照顾,曾结过婚,育有一子,可惜儿子和丈夫后来因为车祸去世。她受不住打击便想到了死,是后来林夫人收留了她,让她在林家生活。
    对于林芊芊,她是真的喜爱,或许其中还有移情的作用,但心中实在不希望她为了韩家的人做出无谓的付出伤害自己。韩跞那个人一看心便不再自家大小姐身上,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才娶了自家大小姐,偏偏大小姐也是真的喜欢那个韩家少爷,真是一笔孽债。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无法说出让的小姐不要嫁给韩家少爷这种话……
    如果是那位容少爷就好了。
    林嫂心中不有这样想,那孩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确实真的对自家小姐好。
    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肯对自己好的男人吗?
    但这些话,以她的身份和立场并不适合说出口。
    终究,她面上挣扎了一番,才说道:“大小姐,您别嫌我多嘴,您的身体并不适合生育,所以请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听到她的话,清和先是一怔,明白过来她所指什么的时候,顿时哑然。
    半晌,清和才缓缓开口道:“别担心,韩跞知道我身体什么情况,所以不存在你想的那样。”
    “可是大小姐身为韩家若是需要继承人,那您……”
    清和从未想过那么远的事,毕竟她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但这样的话,她不能对刘嫂开口,便只轻声道:“我相信他。”
    顿时,刘嫂将要到口的话又给堵了回去。她抬头看了大小姐一眼,对上那双沉静而清明的双眸,顿时觉得这些担忧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眼前的女孩儿并非温室里养的话,哪怕身体孱弱,但不管是林先生突然离世,还是公司的动荡,她都从容应对,那张脸早已褪去了稚·嫩和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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