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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弓起身子, 把自行车踏板踩的飞快。
他唰的一下从两边的小摊小贩中间掠过去,还不忘降下速度, 和旁边熟悉的老爷爷打招呼,“李爷爷好!”
老爷子从兜里掏着钱, 望他一眼, “哦,熊伟好。”
又问:“今天怎么就你一个?”
系统说:“马赛克生病了。”
他指指自己前头车篮里的药, “我就是去给他买药的,爷爷,我先走了?”
他重新踩了两下脚踏板, 熟练地滑行过去,在单元门口把车子停下来了。车子一锁, 系统拎着袋子蹬蹬蹬跑上楼,熟门熟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去开隔壁的房门。
里头的少年穿着毛拖鞋迎出来, 脸色潮红, 额发就垂在额头上,看起来比往日更呆。他喊:“统统”
“你怎么出来了?”系统说,将药盒掏出来, 把人往回推, “不是让你在卧室里休息的吗?”
马赛克烧得已然有些糊涂, 把这话费劲儿地想了半天, 才慢吞吞道:“我想, 看看你回没回来。”
“我买好了肯定回来啊!”系统没好气地说, 把人拉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又一阵心疼,“快回去快回去,我去给你倒水!”
马赛克被他一路推回到床上,瞧着系统抿着嘴,把他给盖得严严实实。长了对小梨涡的少年这才站起身,又去厨房烧水了。
躺在床上的人望着他的身影许久,这才眨眨眼,缓缓将眼睛闭上了。
这还是马赛克第一次生病。准确来说,应当是又被病毒入侵。
只是,之前入侵的都是木马病毒,这回入侵的,是流感病毒。这病毒并不比之前的那种弱,可谓是来势汹汹,没两天,班里的同学硬是被感染了一大半。只有个系统,虽然看起来小身板单弱,可有他阿爸天天熬生姜糖水严阵以待,硬是没出半点事。
马赛克却不幸中了招,夜里发烧到了三十九度。他的父母都出差了,只有第二天早上例行来找他吃饭的系统发觉了不对劲,立马出门去给他买药了。
药片很苦,触及到舌头都是一阵麻酥酥的疼。马赛克还是头一回吃这种东西,下意识拿牙咬了咬。
“哎!”系统急了,“别咬啊!”
他把手里杯子放下,掰开少年的嘴,“等待会儿喝口水,直接咽下去。——你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还准备尝尝味道?”
虽然话说的气鼓鼓,可语气却一点儿气劲儿都没,软的像是团一戳就散的水豆腐。
马赛克的心里又软了软。他嗯了声,乖乖张开嘴。
系统试好了水温,小心翼翼让他喝几口。药片打着旋儿被冲下去,系统仍不放心,严肃道:“张嘴。”
马赛克听话地把嘴张得老大。熊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满意地在自己兜里掏来掏去。
掏了半天,拿出了一颗奶糖。手指飞快地剥掉手指,一下子把乳白的奶糖塞在小媳妇嘴里了。
小媳妇愣愣的,忽的睁大了眼,刚才听了寇秋的话,这会儿连舔也不敢舔了,就呆呆地望着他,等着他给喂水。
连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统统”
系统被他逗笑了。
“不是药了,”少年说,小梨涡更显了,“是糖——你尝尝,不觉得甜吗?”
“”
马赛克怔了半晌,舌头这才卷了卷。甜蜜飞快地泛上来,一股浓郁的奶味儿。
让人想起少年的味道。
他的鼻翼动了动,面前凑过来的人身上,也是这样清清甜甜的奶味儿。偏偏系统毫无自觉,仍然凑近他,又去摸他的额头,“刚才你又量过没?”
“”
马赛克着迷似的望着他,不出声。
系统小声哎呀了声,拿毛巾把他额头盖上,这才又穿着粉蓝粉蓝的毛绒绒小熊拖鞋跑出去,“我还是给你再熬点粥!”
他卷起衣袖,很是自信,“你等着,我肯定会做的很好喝!”
马赛克点头,慢慢阖上了眼睛。
他忽然又睁开,问:“寇叔和霍叔是又走了吗?”
系统围上了小围裙,在厨房忙着淘米,听了这话,就哎了声,说:“阿爸和爸夫很忙的”
只是忙的点,并不那么一样就是了。
霍起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按照系统的话说,那叫“他爸夫的人格魅力和他阿爸的高尚情操终于得到了规则认可”,不管其过程到底是怎样,结果却当真是美好的。寇秋已经成为了主神,手下管理着千千万万个小系统,系统崽子头一回听说这个消息时,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自己顶多是几分之一的小可爱。
可这一回,这特么真要变成茫茫人海里看不见的小可爱了!
寇老父亲对他的心情了如指掌,上任之前,专门过来给他打预防针。
“阿崽!”
系统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也不扭头看他,“阿爸”
“阿崽,”寇秋摸摸他的头,相当郑重,“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哦是吗,”系统幽幽道,“那原来吞龙含瓶他们几个,在你心里都不是儿子了?”
“”寇秋顿了顿,改口,“我就你们这几个儿子。”
“!”
呵,男人!
寇秋干脆也蹲在了他身边,望着他气鼓鼓的脸,含着笑。
“真的生气?”
系统的脚在地上蹭了蹭,声音更小。
“也不是,”他小声说,“我就是怕,就是怕阿爸忘了我”
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与他同样程序编码的系统,在主神世界里存在着千千万万个。它们有的比他更会卖萌撒娇嘤嘤嘤,说话甜的就像能掐出水。系统放在它们里头,普普通通,倘若不是被随即分配给了寇秋,也许这么多时间,也就像它们一样过了。
系统想的鼻子泛酸,越想越觉得自卑,几乎要把鞋底给蹭破。寇秋拍拍他的脑袋,反倒笑了。
“是啊,”寇老父亲道,“可和我一起走过这么多的你,只有这么一个。”
“”
系统埋着头,半晌,才小心翼翼问:“真的?”
“真的。”寇秋语气笃定,“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他在那之后上了任。系统也曾经偷偷跑过去探班,看完当时那一幕后,瞬间放下了心。
他宿主手里拿着厚厚一本《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在那儿讲课呢。底下一堆只有对话框的小系统一个个仰着头听的特别认真,俨然是受到了深刻的教诲,连灵魂都被洗涤。
和人说话时,基本都是一板一眼,张嘴闭嘴就是“马克思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唯物史观中说”
系统和它们说了几回话,宛如看见了当年的寇老干部。
这浓的足以闪瞎人的红色光芒呦。
系统把勺子放在粥里搅了搅,说:“我真为之后的那些宿主担心”
会被逼疯的吧。
马赛克在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笑了笑。他说:“霍叔叔不管?”
“我爸夫怎么可能管?”系统嗤笑,“我爸夫甚至还给人印教材了!”
名字就叫《寇秋语录》,偷偷发下去教育系统的,相当闭眼宠了。
好好的任务系统,也不虐渣了,也不给人戴绿帽了,也不考虑什么走肾不走心充当万人迷了。如今甭管是虐渣系统还是绿帽系统还是别的什么,都只有一个伟大的共同目标:为了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而奋斗!
正能量的一批。
俨然就是一群接班人。
系统简直没法想,就它们这样,之后要怎么督促宿主完成任务——这跟一群政治老师逼着学生去混社会,也没什么区别了。
总不能说,看在我们都是接班人的份上,我觉得你需要和并肩作战的同志都发展发展超越同志的伟大感情吧?
系统忧心忡忡:“我真怕他们之后,没事就给宿主唱国际歌。”
马赛克低低地笑了。
他侧着身,透过大开的房门,能看见系统在灶台前头忙碌的身影。熊伟实在是愧对他这名字,腰细的很,像是柔嫩的柳枝。他鼓起嘴,对着碗猛吹一股子气,隔这么老远,都能看见对方抿嘴时抿出的那对小梨涡。
马赛克的喉头慢慢动了动,觉得自己的额头烧得更热了。连同一颗心,也燥热地蹦起来了。
这感觉实在奇异;像是所有数据都回归了应当在的位置,机关咔咔地转动着。他捂着自己沸腾的岩浆一样的心,又闭了闭眼。
系统把白粥端来,认真地一勺勺喂给他喝。还体贴地问小媳妇,“烫不烫?”
马赛克想了一会儿,摇头。
系统瞧着他呆呆的模样,更心疼。
这么个傻媳妇,自己可不得做个体贴的强攻?
他又喂过去一口,心里给自己的表现打了满分。等喂完了,系统还给娇滴滴的小媳妇唱了摇篮曲,掏出自己的小本子,念了整整三页的土味情话。
小媳妇的眼皮慢慢耷拉着,阖上了。外头阳光渐渐收敛下去,上来的是满天星子,就在深蓝的天空中挂着。
系统瞧着,忍不住就笑出了一对梨涡。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系统仔细盘算,再过几个月,就和马赛克煮煮饭,煮成熟的。阿爸和爸夫都疼他,在这个世界待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能去别的地方走走。
这么多个小世界,他们俩牵着手,不怕有厌烦的时候。
要是可以,还能让爸夫出手帮个忙,让马赛克给他生出个小系统——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好,最好能像他的媳妇一样可爱,那就更好了。哪怕说话慢点都没事,慢点招人疼啊!
系统越想越美,梦里都不禁笑出声。
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了。
第二天,系统美滋滋地给了小媳妇一个早安吻,屏息等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半天反应不过来的那一刻。
“早安,媳妇儿!”
躺在他侧边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系统懵逼了。
“哎?”
怎么一下子反应这么快?
马赛克瞧着他,笑意沉沉。
“媳妇儿?”
马赛克反问。
系统崽子的小心肝砰砰跳,懵逼二连:“哎哎?”
马赛克干脆伸长手臂,一下子反倒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黑黝黝的眼对上他的,尾音上挑。
“嗯?”
系统:“”
系统:“!”
系统:“!!”
他忘了,特么的手速这种东西,是能练出来的啊啊啊啊啊啊!!!
这群大骗子!
什么软绵绵木呆呆反应慢还动不动红脸的小媳妇,什么给他生小系统,全特么是大骗子,大——骗——子——啊!
与此同时,另一个系统也正式开始了工作。
【滴,】它热情地说,【第7777号系统为您服务。这位同志,我们的和谐社会建设需要每一个公民的共同参与,或许,您愿意贡献出一点自己的光和热,让我们的家园越来越富强美好吗?】
新接入的宿主:【】
啥?
【您穿越的意义是什么?】7777满怀红色激-情,【是想与我们一道,肩负起伟大使命,聆听伟大教诲,共同做社会主义的建设者,让真理的光芒照耀世界大地么?】
新接入的宿主:【不。】
7777不气馁,【那您一定是想亲自走进群众,亲近群众?】
宿主:【也不。】
【那您是想贯彻雷锋精神,做永远哪里需要哪里使劲儿的螺丝钉?】
【都不。】
7777:【那您——】
【我穿越,只有一个目的,】它新任的宿主眉眼凉薄,淡淡勾起唇角,【就是睡他。】
脑子里没音了,7777被这个张口闭口就是“睡他”这种完全不和谐字眼的宿主吓呆了。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宿主说,笑意更深,【要是不让他好好带我上几回天堂,怎么对得起我为他送的这条命?】
7777听上去像是要窒息。宿主却猛地抽了一口雪茄,喷了口烟,瞧着眼前光怪陆离闪烁着的灯。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男人那一瞬间睁大的眼。他瞧见迸发的血丝,男人被喷了满脸血,恍惚地拿手替他堵着。
就像是魂魄也跟着他一同被碾碎了。
那手很凉,甚至还没他的血热。
宿主有些想笑。
他喜欢了这个男人十几年。从当初被捡回去时,就喜欢。
可那些世俗啊,道德啊,担忧啊它们永远都横亘着。男人可以把他宠上天,把他从无家可回的可怜儿,捧成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男人把能给的都给了他,却只离他这颗热忱地捧上去的心远远的,碰也不敢碰。
【我就要睡他。】他又重复了一遍,狠狠的,【一定要,每天都要。】
教堂里的黑袍神父睁开了眼,神色不再如往常悲悯。他眼角上挑,带着凉薄的艳色,慢慢抚着自己的嘴唇,把脑海里喋喋不休教育的系统屏蔽了。
然而这,已经是其它的故事了。
下个故事会发生在哪儿呢?
谁知道呢,它们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也许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他想做在你掉眼泪时能帮你擦去的手呢。
又或许,你们根本无需再掉眼泪呢。
生命——
这个词说起来很大,说起来也很小。它被拆成一天一天,哪怕今天很艰难,明天的太阳,也会照旧来到的。
被世界宠爱的主角,你们也许就是下一个。
祝愿你们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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