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梁谨言的背影看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勇气上前一步,给他披上这件衣服,最后只能默默回到房间。只是一回房间我赫然看到地板上隐隐印着一片血迹。
这个地方正是梁谨言摔倒时坐过的地方。想到这里我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当时被我推倒在地的时候很有可能受了伤,关键是我竟然还让他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想到这里我更是站不住了,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的走廊上有了动静,然后就听到李慕妍一惊一乍的声音,她问梁谨言是不是在这边站傻了,为什么不进去。
梁谨言没说话,抑或是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走了出去。走廊外静悄悄的,现在才六点多钟大部分人要么已经去了施工现场,要么就是还没有起来。
收拾好了之后我往楼下走去,恰好看到李慕妍站在食堂门口,她见我下楼兴奋道,“小夏,你起的可真早啊!”
“你起的也挺早的。”我朝她点点头,视线忍不住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办公区,梁谨言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吧。
“哟,这刚走没一会儿你就惦记他了?”李慕妍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只停留了一下,然后便看向不远处的施工现场,“甭看了,半小时之前就戴着安全帽上现场去了。过些天要基础验收,可得忙了。”
工程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但我知道现在梁谨言受了伤,让他去施工现场那就是跟他的命开玩笑。
我顾不上李慕妍之后还说了什么,直接往施工现场赶了过去。
现场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放眼看去足足有好几个停车场这么大,况且这边施工的地基部分还是地下车库。
我放眼看着四周,寻找着梁谨言的踪影。看了好几分钟才在一个基坑中看到一个拄着手杖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往基坑里面走。
见到梁谨言的那一刹我立刻叫了起来,“谨言!”
他大约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身体明显愣了一下。见他有所迟疑我当即追了上去,赶到他那边的时候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他的衬衫袖口上还沾着血迹,一看就是我造成的。
我不等他开口立刻卷起了他的袖子,果然在手腕上看到了一块磨破的伤。
“你傻不傻啊!受了伤就不能说一声吗?”我看着染了血的袖子都硬邦邦的,鼻子更是酸涩不已。
梁谨言盯着我不放,隔了许久才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是担心你啊!
“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了,你能来,我就能来!”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基坑上面走,“你先跟我回去,把伤口处理好了再来。”
“小夏,我刚下来,我……”梁谨言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右腿。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现在对于他而言每走一步都相当困难,尤其是像这种上上下下的动作,对他来说更是吃力不已。
我抱歉地松开了他,“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到。”
“是我没说清楚。”梁谨言微微一笑,双手撑着基坑的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小夏,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说的还是昨天的事情。
闻言,我直接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说这三个字我跟你没完!还有,你现在这边坐着,我回去给你拿药箱。也怪我不好下手太重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
想着他手腕上蹭掉的那一块皮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钟夏啊钟夏,你还是个女人吗,下手太狠了吧!
我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然后起身往回跑,从房间拿出药箱后我就赶紧回来。只是走到半路上竟然又碰到了那个马经理。
他见我行色匆忙不由得冷笑起来,“钟小姐,这一大清早的忙什么呀!这施工现场可不适合你们女人来啊!”
昨天在酒店里把他教训了一顿还不知道收敛。
我看了他一眼忙收回了视线,继续朝基坑那边走。没想到马经理竟然跟了上来,见我拿着药箱站在梁谨言身边,他又讥讽起来,“我说呢,钟小姐这么行色匆匆原来是找梁总啊!”
“马经理,你起的也很早。”梁谨言不咸不淡地跟他打着招呼。
本想站起身来的,却被我给拦住了。一个施工方的小副经理还没资格让谨言这么以礼相待。
我的小动作没躲过马经理的眼睛,见此他更是不痛不痒的说了起来,“听说梁总的腿不是很好,还去了德国动了手术,这得多严重啊……正好,我有个亲戚就是骨科的专业医生,要不改天我介绍介绍?”
马经理的这番话在谁听来就觉得不好受,更何况这种话还是从一个小副经理的嘴里说出来的。他是胆子大过天了,竟然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马经理,您的好意我们梁总心领了,不过我们梁总的情况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夸张。您要是真为梁总好,不妨替咱们梁总下基坑看看情况吧!”我说着,从梁谨言的手中拿过了基坑图纸递给了马经理。
他一愣,有反驳的冲动。但这个时候梁谨言开了口。
“抱歉,我的助理不懂规矩。其实我的腿是挺不方便的,马经理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替我下去看看吧!”
我的面子他会不给,但梁谨言的面子他要是再驳了,那就不好说了。
马经理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我的手中拿过了图纸,摊开之后他比照着基坑周边的情况看了下。我看着他抬起脚步准备绕着基坑边走时,我立刻跟了上去。
走了大约几米远的时候,我找准了机会,一脚直接踹在了马经理的膝弯处。只见马经理身体一阵晃悠,紧接着整个人就顺着基坑滚了下去。
我见他摔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耳边传来梁谨言的闷哼声,“小夏,低调点。”
“噢!”我憋着笑,忍了几分钟,然后夸张地叫了起来,“马经理,你没事吧,你怎么摔下去了!”
“钟、钟夏……你……”此刻的马经理躺在基坑中一动不动,从地平面到基坑有好几米的深度。直接摔下去的话很严重,但滚下去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梁谨言一本正经地掏出手机给120打了电话,等了二十来分钟救护车才到,将马经理抬出基坑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马经理,您没事吧。刚才还在聊骨科医生的事情,看来您真的得去找您的亲戚好好商量下了。”我佯装挥泪,目送马经理上了救护车。
车子一走,我忍不住看向梁谨言。
“现在满意了吧!”我叉着腰看向他,好人他来做,我来当坏人,可真有他的!
梁谨言同样憋着笑朝我举起了大拇指来。
我瞪了他一眼,“行了,把胳膊抬起来,我给你上药。”说完,梁谨言老老实实地抬起了手来。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后,我才安心松开他的手。
“对了,你让我把马经理推下去,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小计俩他压根不屑用的,却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做。
梁谨言扶了扶眼镜,“昨天在酒店他故意为难你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
原来酒桌上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却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个男人真腹黑!
“还有呢?”我抱着胳膊看着他,就不相信因为这点小事他就这么对付马经理。
“还有?”梁谨言拍了拍自己的义肢,“他这么嘲笑我,你不心疼?”
我当然心疼了!我在心里呐喊着。
不过他很快又说,“其实更重要的是,马经理是梁慎言那边的人。当初我出车祸时梁慎言已经把自己的人派到这边来了,本来想一点点渗入进去的。可惜后来项目给了梁微言负责……”
所以说,现在解决一个是一个,梁谨言看中的压根就不是梁氏的股份,看中的是一点点的,如何打压着他们而获得的胜利快感。
这个男人越是如此,我对他越是敬佩。
“那既然马经理都被我踹进医院里了,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梁慎言手头就马经理这么一个人吧。
梁谨言无声的笑了下,“来日方长,你先扶我下基坑看看。工作归工作,还得认认真真完成才行。”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拦着他。于是搀着他小心翼翼下去,下到基坑后,他拿着图纸开始比对这边的情况。
忙了一个小时后,我又陪他去了其他几个地方看看。
中午回去吃饭时,李慕妍见我们俩在一起忙冲我们挤了挤眼睛。
下午的时候质监站来了几个领导,梁谨言负责去招待。我跟李慕妍本就属于插科打诨的,闲来无事,李慕妍拉着我去逛街。
可我现在更想去另一个地方。对于昨天的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梁谨言。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待的,可我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有心理阴影。
如果一天不克服,我一天都不能面对他,那对梁谨言而言太残忍了。
我跟李慕妍说了这样的事情,她感到不可思议,但还是同意陪我去看看。
因为对这里不熟的缘故,所以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心理医生就有些难了。李慕妍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一个稍微有名一点的心理医生。
医生徐佑,是个年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长相清俊,文质彬彬的。
进去之后,医生问了我一些简单的个人问题,在了解清楚这些基本情况后,他才问我最近有什么麻烦。我支支吾吾的将这些本不该跟一个外人说的事情一一跟他说了出来。
初步的诊断是抑郁,因为那些遭遇让我心里有了阴影,我自己走不出自己心里上的那一关,才会胡思乱想。
徐医生没有给我开药,只是让我回去听一些放松心情的音乐,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整个治疗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出去后李慕妍忍不住问我情况。
我摇摇头,总觉得这个徐医生是蒙古大夫,但是他说的有些话我还是相信的。我现在这样是自己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或许依照他的办法可以帮助自己走出阴影的。
李慕妍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捏了一把我的脸颊,“好啦,你就开心点行吗?要不我请你吃饭,请你看电影唱歌?再不行咱们干点别的也行啊!”她冲我挑了挑眉,双手朝我的胸前扑来。
我紧张地护住了胸口,刚想骂她色女。然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影子来,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乍一看相当的熟悉。
但是谁我却不敢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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