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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人围着一桌用早饭,徐凌正欲跟自家娘子打趣明日还想吃这面皮儿薄、浆馅足的馒头,便被匆匆前来的青娘给打断了。
“姑娘、姑爷,京城来了位公公,说是有旨要宣,钦差已快马加鞭来咱们府上告知,咱们快出去迎旨意吧。”
陆清婉有些愕然,这种时节竟然还有圣旨下来。
她转而看向了徐凌,徐凌握住她的手,含笑地道:“咱们收拾一下去迎圣旨。”
相比起徐凌的淡定,陆清婉就显得有些不安了。
算着日子,齐修然若是走水路也回到汴京了,他分明答应了她不再找徐凌的麻烦,怎么可以这般出尔反尔。陆清婉心里也不免对他生了一丝愤懑。
她满腹心思地回屋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常服。
徐凌换了一身浅绯色的官服,勾勒得身躯颀长而矫健,官帽上饰以小蓝宝石。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英姿勃发。
不多时,负责宣旨的公公已经来到了府上。
他冒着严雪,不远千里地赶来徐州就是为了宣这么一道旨。甫一下马车徐府上下齐整地列成排的佣人,精神奕奕。还有婆子给他递上擦雪的暖帕,给他撑起伞来,还问他要不要汤婆子暖暖身。
这些小事,小小地安抚了一把黄公公冬日赶路宣旨遭了一路罪的心。
黄公公把圣旨一展,陆府上下几十口人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宣徐州知府徐凌即日赴京面圣。”
圣旨很简单的两句话,没有再多的信息,陆清婉的脑袋一震嗡嗡响了起来。
宣旨的公公圆润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平身。”
徐凌扶着自家媳妇站了起来,好在这个公公没有刻意为难人,否则让他们在大雪纷飞的时节跪上几刻钟,那种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他摸着陆清婉冰凉的手,温和地说:
“娘子,可以平身了。”
陆清婉站了起来,视线落在男人手里明黄的绸卷,眸光微微凝。
青娘包了银子,薄薄的一团,笑吟吟地塞到公公的手里。
“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了,可否透露点儿风声给咱公子夫人,圣上所欲何事?”
这包银子是陆清婉让人备下的,是惯例,也是起了打探的心思。
这硬的不如软的,重的不如轻的,这个黄公公位置不太高,净是分到这种苦差累差,他稍稍打开这团囊,看见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心滚烫滚烫。长途跋涉一趟的怨气,也一扫而空。
他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一条缝,游刃有余地说道:“咱家也不清楚,圣上爷的心思岂是旁人所能揣测的。不过徐大人莫担心,不是坏事就是了。”
“圣上爷下这道圣旨的时候,咱家看着脸色还是挺不错的。”
“咱家这把老骨头,就不再多打扰了,告退。”
他把拂尘掸子挥到另一边,满意而去。
饶是黄公公这般说,也没能安抚好陆清婉的心。这徐凌要进京,可不就意味着知府的位置要空出起码一个多月?
进而也等同于真正的知府已经在路上了,这般一来,徐凌怕是也不能再任徐州知府一职了。这样的改变,无论对徐凌还是陆清婉来说,都是不在期望之内的。
徐凌安抚着自家娘子,打趣道:“说不定为夫就要升官了,娘子笑一笑?”
陆清婉拍掉了他伸来的手。
“既然如此,小婉帮相公收拾一下行李吧。”
陆清婉蹙起眉,这才多久,徐凌夏天才回来,冬天就又要去京城了。可见他跟哪里确实是缘分不浅。
连陆清婉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事还真是人力无法阻挡、无法避免的。
徐凌含笑地纠正道:“是收拾咱们的行李。”
“小婉也去。”
虽然冬日赶路有些劳累,但自家媳妇的身体经过一番调理已经大好,这些风寒也能抵御一二。
而他却不敢再将他们独留在徐州了。
陆清婉听到京城二字,心中不免犹豫,如今还不到太子继位的时候,她仍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不知可会对徐凌的仕途产生影响?
陆清婉上辈子可是不知道的,只有到了后来徐凌被调遣去邕州,她才知道自己的家世身份。徐刘氏就骂她是个扯后腿的,她被迫交出了管家权。
陆清婉轻咳了声,眸光胶着成一团,直视地盯着徐凌,“相公,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把徐凌拉到了屋里。
陆清石听长姐跟姐夫有悄悄话要说,他也好奇极了,想跟着一块去,被徐凌一手摁住了,像推雪球似的,毫不留情地把他撵到了屋外。
“石头去把早饭吃完,快凉掉了。”
陆清婉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有些事情他也需要知道的,所以她牵着陆清石的手,走到了徐凌的面前。
“就让石头留下吧,他也可以听。”
陆清石有暖热的小手掌紧紧地抓住自家长姐,仰头冲姐夫挤眉弄眼。
徐凌还以为媳妇要跟他说一些夫妻间的私密话,却不想……
他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娘子请说。”
陆清婉牵着幼弟,让他坐到了软垫上,盯着幼弟,又看了一眼徐凌,开口道:“石头还记不记得咱们娘亲的名字?”
陆清石点了点头,每逢佳节长姐都会带他在父母的灵位前上香。
“记得的。”
因为晚辈不能直呼长辈的名字,陆清石只是在心中默默地闪过了娘亲的名。
陆清婉却是摇了摇头,“其实这个并不是娘亲真实的名讳。”
她在幼弟的掌心上,写下了娘亲的名字,得到了幼弟迷糊又疑惑的眼神。
陆清婉这才直视着徐凌,问他:“不知相公以前可听说过战神陆沣事迹?”
徐凌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的了然,原来媳妇要说的是这一回事。
“战神陆沣?”陆清石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带了一丝的兴奋。
虽然他是个读书人,却也听说过战神的威名。陆沣的事迹已经被被印成刻本、话本,流入民间。他开始练武后,心中便多了一个崇敬的人,那就是陆沣。 陆清婉杏眼凝起一丝温柔,对幼弟说:“石头,那就是我们的曾祖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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