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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怔怔伫立,突然听到房门响声,祁闲人开门步出。
“爷?”菁菁心下诧异,疑到,“莫不是夫人有什么异状?”
祁闲人的脸色深沉,口中吐出一句话:“剑走偏锋,是何含义?”
“原来爷听见了。”
祁闲人在情绪悲悸之时,还能留意到房外的动静,可见他的意志坚强。
“剑走偏锋,是何含义?”祁闲人沉声重复问了一遍。
“人在经受重大打击之后,可能会悲观消沉,也可能会异常振作。前者需要时间去沉淀伤痛,而后者”菁菁顿了顿,沉吟未决,“如果是后者,也许夫人会全心想着报仇。若被仇恨蒙住了眼,难说她会不会行事偏激。”
祁闲人沉默片刻,对她点了点头,便就回到房内。不管怎样,目前最紧要的,是珠儿能够无恙醒来。
再次坐回床畔,祁闲人方才痛的麻痹的心稍觉舒缓,深邃黑眸中却染上怒色,压低了身子,凑在她耳际,恶狠狠道:“洛明珠!你给我听着,你要是赶有丝毫不愿醒来的心思,我就打你屁股,打到你肯醒为止!”
她知不知道,刚才惊闻他将死的噩耗,一刹那间他的心似被活生生撕扯成两瓣,鲜血淋漓,剧痛彻骨。
低吼完,又不解气,他继续忿忿咆哮道:“孩子我也有份,我没寻死,你也不准想不开!以后我们会儿女成群,你急于一时做什么?我准你以后为我十个八个娃儿,现在你给我乖乖醒过来!”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恐惧,惊恐着他会撒手人寰香消玉损,要他一人独活于世!
“洛明珠,我警告你,在我死之前你绝不可以死!否则,我一定会下阴间把你拽回来!”
在一片混沌迷惘间,洛明珠似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近在耳旁。那声音一开始时悲伤沉痛,让她听了都跟着心痛。现在却又变成了蛮横强硬,让人听着恼怒。这低沉有力的声线,十分耳熟,是谁呢?
那么霸道不让她死,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她活得很累很累了,就让她就此长眠吧,何必叫醒她,何苦再要她醒来受罪。
但是,她为什么觉得累?发生了何事让她感觉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宝宝对,她怀了宝宝,宝宝在哪儿?
冥黑之中,暮地有一束光线从顶端照射下来,照耀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子。那女子双手紧扶着腹部,虽不省人事,但却下意识的保护着腹中胎儿。
在梦魇中,洛明珠微微笑了。她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她自己,她正怀着身孕,她的宝宝就在她腹中。她不会让人和人夺走她的孩子,绝对不会!
*** ***
夜尽天明,几率晨光透射而入,似驱散了房内凝重阴寒的气息。
祁闲人整夜没有合过眼,默守着昏迷未醒的洛明珠,心情冰寒沉痛。他不敢想象,待她醒来时,会是怎样的悲绝。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像温暖她,但自己的手温却也越来越低。
“珠儿,天亮了。”瞥了一眼窗外,低哑地对着她喃道,他刚毅的面容微显憔悴。这漫长的黑夜啊,比任何一夜都来的难熬。
“闲人”仿若听到他的欢声,洛明珠幽幽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恍惚迷蒙,似一下子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珠儿?你醒了?!”祁闲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她醒来了,至少她没有性命之虞。
“闲人,你怎么了?”洛明珠扎了眨眼,从丝被中抽出手摸上他的脸,摩挲着他冒出情色胡茬的下巴,不解道,“你一夜未眠吗?出了什么事?”
祁闲人一愣,怔望着她。她应该是初醒还未想及昨夜的事吧?叫他如何忍心开口提及她们的宝宝没了
默默地端起茶几上犹有余温的汤药,送到洛明珠嘴边,他只道:“珠儿,先喝药吧。”
洛明珠没有异议地揪着他的手把要喝完,才出声问:“我觉得身子虚软无力,是不是躺太久的缘故?明戈怎么说?可有大碍?”
祁闲人微皱起浓眉,心中感觉有几分怪异。珠儿的反应很奇怪,她竟这般平静?
“很严重吗?”见他不吭声,洛明珠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只要好生调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祁闲人的语气很柔和,但心里越发觉得不妥。
“那就好。”洛明珠轻纾一口气,双手隔着杯子爱怜的抚摸自己的腹部,微微一笑,道,“闲人,昨夜我梦见我们的宝宝了。”
祁闲人的薄唇紧抿,黑眸中掩藏不住的担忧。难道她悲伤过度而情绪反常?
“虽然看不清楚宝宝的摸样,但我可以感觉得到,宝宝很可爱很活泼。”洛明珠笑得甜美,眸中闪着欢快地微光。
祁闲人的眉宇皱得更紧,语带试探得问:“珠儿,你不难过吗?”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洛明珠似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他,“闲人,你今天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阿澜还会再来?”
“珠儿,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祁闲人的眸光幽暗,紧紧锁着她。她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昨晚?”洛明珠瞥了瞥眉,不明所以,“昨晚我动了胎气,后来明戈来看过我。闲人,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再然后呢?”祁闲人再问,并非他狠心要在她伤口上撒盐,只是她这样诡异的情形令他忐忑不安。
洛明珠侧头想了一会,回道:“然后我就睡着了。”在一寻思,心想他可能是忧虑太过了,于是她便好言宽慰道,“闲人,你不要这么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祁闲人楞然。选选在逃避失去孩子的事实?
“闲人,我饿了,比帮我叫菁菁端早膳过来好不好?”洛明珠浅浅笑着,似乎心情异常轻松愉悦,自我调侃道,“这几天我都没有好好进食,实在是太任性了。就算我可以不吃,但是怎么也不能叫宝宝陪着我挨饿。”
祁闲人已是无语,神情隐有错愕,可是他不忍戳破她营造的假象,不愿看到她肝肠寸断的悲恸。
“闲人?还不去?”洛明珠温声催促着,面带微笑的低眸情妇小腹,手势无比温柔,眼光欣慈爱而疼惜。
祁闲人怔仲地望着她,她白皙小脸上那种怜慈的表情,在他看来,是那么的突兀诡橘。他突然感动一阵鼻酸,心痛得难以言喻。
嚯地起身,他快步冲出房外。她虽笑着,可他却觉得惨不忍睹,悲哀更甚。
刚出房门,见菁菁正迎面而来,他忙上前:“菁菁,她……”
“夫人醒了吗?”菁菁清美的眸中掠过一丝关切,“情绪可还稳定?”
祁闲人的脸色难看,沉声把异状道出。
菁菁心中诧异,但还没开口说话,就有一道冷沉的嗓音介入谈话。
“不能让洛明珠这么骗自己下去。”只见多日未出现的独孤月从回廊一段疾步走近,锉锵决然道,“如是你们不忍心,那么就由我去叫醒她。”
祁闲人手臂一伸,挡住独孤月的脚步,硬声道:“你别乱来,珠儿刚醒,身子尚虚,经受不起那么大的打击。”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们放任洛明珠这样自己骗自己,并不是帮她,而是害了她。”独孤月的俊容冷酷,有些咄咄逼人,再也不似从前的闲散温煦,“你没有这个决断,那么就让我代替你去做这个恶人。”
祁闲人的手掌握紧,犹在宽袖中,手背青筋暴起,思绪复杂纠结。他又何尝不知快刀斩乱麻的道理,但是别人不会明白,他内心蛰伏的害怕。他怕珠儿承受不住打击,怕她会萎靡不振折磨自己。
“爷,为了夫人好,还是让他去吧。一则,以免时间久了夫人的心病更重。二则,有些话确实不要由爷口中说出比较好。”菁菁轻声插言,语气清浅,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说服力量。
祁闲人的黑眸阴暗的深不见底,手掌又攥紧了一分,用力的指节都泛白。最终挪开一步,默许独孤月进寝房。
一门之隔,房内的对话声隐约传来,逐渐的,低声轻语变成了尖锐的声音。
“独孤月!你为什么来要诅咒我的宝宝?”
“洛明珠,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再痴迷不悟了。”
“你出去!我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
“珠儿,你醒一醒。我知道你现在心情难过,但是将来你还会有孩子的,何必一味钻牛角尖?”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说我失去宝宝了。我能感受到宝宝安好地待在我腹中,他会平安健康的出世。”
“你若不信我说的话,那么就请医士过来一趟。”
“不必,独孤月,我不知道你要把我怎么样,但就算你串通医士,也都没用的,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珠儿,你简直冥顽不灵!”
“是你居心叵测!”
过了片刻,独孤月忿然出了寝房,褐眸氲起一抹怒痛交加之色,对祁闲人道:“她已鬼迷心窍!”
祁闲人无言以对。他在房外全都听见了。菁菁说的对,珠儿这是心病,而且看来是非常严重的心病。
无心理会独孤月和菁菁,祁闲人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中。
“闲人,你回来的正好。”洛明珠依靠着床榻,洁白小脸上犹有余怒,不悦道,“刚才独孤月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他居然咒我们的宝宝。”
祁闲人慢慢的走到榻旁,直直的凝望着她,半响,才开了口:“如果他说的都失真的”
话未尽,洛明珠已生气的瞪视他,怒道:“闲人,连你也这样?你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秘密计划?”
祁闲人十分轻缓地摇头,眼中闪过苍凉的隐痛,口气却愈加地温厚:“没事,我们别理独孤月,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其他的事都不重要。”等她身子康复,在做打算吧
“嗯。”洛明珠点头,又想起一事,撇嘴不满道,“我的早膳呢?我都快饿坏了。”
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祁闲人心头绞痛,微微移开视线,低声回道:“我亲自去替你端过来。”话落,便匆匆走出寝房。
门口,菁菁并未离开。她的明眸半眯,远望着灰蒙蒙地天空,似自语似叹息地道:“等到阿澜师叔再次出现的时候,夫人也许就会醒了。”
祁闲人顿时心中一凛,压低了嗓子,问:“已有阿澜的消息?”
菁菁答道:“阿澜师叔,已经叛变,他现在与明戈来往密切。”
“可查到一二?”祁闲人定了定心神,沉着地细问。
“只查到他和阿澜有往来,至于其他就不得而知了。”菁菁如实道。
祁闲人地眼神变得阴鸷,声音更低了下去,近似喁语,“但是,阿澜不应是那种人”
“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目前形势摆在眼前。你和夫人地境况,着实凶险。”菁菁接话,直言不改道,“敌暗我明,而爷你现在又无内力,所以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好。”
祁闲人确实镇定,不惊不慌,平淡地语气中甚至似乎带着几许婉叹:“他不来便就罢了,若来了,只怕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多年友情,怕是就将毁于一旦。杀子之仇,他不能不报。
在寝房之内,洛明珠半靠床头,阖目似在养神,但右手却紧紧揪着丝被的一角。那平缓柔软地上等丝绸,被她发狠地揉着,升起层层皱褶。阿澜,我等着你!只要你敢出现,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推着你一起下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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