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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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独孤月出现，菁菁立刻狠狠地瞪他，毫不掩饰憎恶之情。
    “眼珠子掉出来我可不负责。”独孤月懒洋洋地开口道。
    菁菁冷哼。恼恨道：“定是你这个恶魔向爷谗言！”
    “如此说来，你倒是认为祁闲人是个会听信谗言的昏庸之人了？”独孤月勾了勾唇，轻讽道。
    洛明珠不理两人斗嘴，温声问祁闲人：“闲人，到底怎么回事？”
    “菁菁本是阿澜府中的丫鬟，既然阿澜同意，我也没有异议。”祁闲人淡淡地道，宣示主权般地伸手揽住洛明珠的腰。
    独孤月抑郁道：“祁闲人，你还不是怕我与你抢人，才这般大方。”
    祁闲人无所谓的耸肩。只要不是和他抢珠儿，其他事都无关紧要。
    但菁菁却深受震撼，不敢置信的喃喃：“爷竟然把我送人了？”
    “你家爷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关心了，岂会关心一个小小丫鬟？”独孤月嗤笑，“他把你安排在洛明珠身边，原本是什么用意，不需明说了吧。”
    菁菁瞠大眼睛怒视他：“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夫人和爷的事！”只是把夫人的一些消息告诉爷而已。
    “你随我回桃花坞，总比当个探子好。”独孤月懒得与他吵闹，下结论般道，“就这么定了，今日就起程。”
    “我不是探子！”菁菁愤怒大喊，“我也不和去桃花坞！”
    独孤月淡淡扫了她一眼，忽然手一扬，抖出一张纸来：“这是你幼时卖身给你师傅的契约，现在在我手上，由不得你不走。”
    菁菁定睛看去，浑身发抖，惊怒至极。
    洛明珠低低一叹，出声问道：“独孤月。你为什么要和阿澜讨了菁菁？”
    “需要理由吗？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独孤月挑起眉毛，神色散漫。其实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有或者，他想试试如何让一个女子从厌恶他转变为喜欢他。就如洛明珠对祁闲人那般。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去桃花坞！”菁菁抬起下巴，怒瞪着他。
    “你就不问问我，我欲对你如何？”独孤月的唇角有意无意地浮起一丝冷酷。
    “你想做什么？”菁菁心中一紧，这人凶残成性，思想邪恶，难道……
    “就你那平坦的小身板，还引不起我的兴趣。”独孤月故意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
    “你，你恬不知耻！”菁菁羞恨，漆黑大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独孤月无视她的怒目，懒洋洋的顾自道：“我缺个人服侍，就你了。桃花坞可是我跟皇兄的世外桃源，一般人还去不了。”
    “服侍？！”菁菁感到惊悚，颤颤地伸指指着他，“你果然没有人性！竟然让我做小妾！”
    “我可不曾说过我有人性。”独孤月不屑地勾唇，完全不辩解。
    “你、你……我宁可现在就咬舌自尽，也不要服侍你！”菁菁满脸涨红，绝非娇羞，而是愤怒到了极致。
    “自尽？没那么容易。”独孤月眯了眯眸子，倏然一掌袭向她。
    一旁的洛明珠大惊，却见菁菁蓦地僵住，独孤月的手掌停在他的颈边，显然是点了她的穴。
    不待洛明珠回神，独孤月已经一把扛起菁菁，飞身跃上墙头，放肆大笑道：“洛明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太想我。”
    余音未消，人已无影。
    洛明珠怔仲，半晌，才讷讷道：“闲人，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祁闲人不以为意，淡淡道，“你总不能留着菁菁一辈子，独孤月虽不羁，但也算个好男人，菁菁跟着他不是坏事。”
    “可是，独孤月喜欢菁菁吗？他总是在误导菁菁，似乎就是要菁菁厌恶他。为什么呢？”洛明珠感到迷惑，“而且菁菁并不情愿去桃花坞，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菁菁的意愿？”
    “当初你不也是不喜欢我么？”祁闲人扬唇而笑，黑眸微亮，“我们之间可以，或许他们也可以。”
    “可以什么？”洛明珠顺口问，仍忧心忡忡地望着独孤月他们消失的方向。
    “可以滋生爱情。”祁闲人轻轻地扳过她的脸，对上她的眸子，“别担心，如果过段时间以后，菁菁还是讨厌独孤月，我会派人接她回来。”
    “恩。”洛明珠点了点头。相识这么久了，虽然她不曾说过，但她心里是相信独孤月的。他不会强迫菁菁的。
    “以后，把你所有的担忧，都交给我。我会为你解决。”祁闲人的嗓音低沉，神情异常认真，“我的女人，我自己保护，不再需要其他人代劳。曾经我做得不够好，往后我会尽我全部的心力。”
    洛明珠绽唇微笑，眸光流转，氤氲着甜蜜和感动。
    祁闲人牵住她的手，慢慢走向轩辕居，边行边道：“珠儿，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为什么突然要送我礼物？”洛明珠疑问。在她印象里，他只送过她唯一一样礼物，就是那支夜明玉钗。她总是舍不得佩戴，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
    “不为什么。”祁闲人套用独孤月的话，“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
    “是什么礼物呢？”洛明珠好奇地猜，“珍宝？衣裳？胭脂？”
    “你喜欢这些？那我下次买给你。”祁闲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确实太素了。连一串珠链都没有，是我疏忽了。”
    “我又不喜欢这些。”洛明珠撇了撇嘴，“你比我更素，每天都是玄黑袍子，除了战甲，我就没见过你穿别的颜色的衣衫。”
    “玄黑色，自有它的好处。”祁闲人随口回道。
    “什么好处？”洛明珠瞥了瞥他的锦袍，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染血之后看不出痕迹。”祁闲人简单地答道。与敌对阵之时，不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弱势，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不过这是他以前的想法，如今，他多了一个念头。如果他受伤，他尽量不要被她知道，以免她忧心。
    洛明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里暗忖，以后她最好穿宽袖的衣裳，这样就可以遮掩左手残疾的迹象。她的左臂因被重力拍击，手肘呈现一个怪异角度的歪扭，当伸直手臂的时候，就会略显畸形。她不想被祁闲人看到，免得引起他感伤。
    各有所思间，两人已行至卧房门口。
    洛明珠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房中央的圆桌上摆放着两个小小锦盒。
    “那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吗？”她走向桌旁，感觉十分新鲜，打开盒盖瞧了瞧，却见是一只药瓶。再把另个盒子打开，仍是药瓶。
    “这是治你手伤的药。”祁闲人的声音微微沉了下来。
    “我的手能治得好？”洛明珠不禁惊喜。
    祁闲人颔首，却不语。
    “这个礼物真好！”洛明珠由衷地笑了开，“你从何处得来这良药？”
    “踏雪。”祁闲人走近她，突然张开手臂抱住她，紧紧地用力了一下，然后松开。
    “闲人，怎么了？”洛明珠疑惑，他的举动似有些不寻常。踏雪所给的药应该有效才对，为何闲人并无欢颜？
    像是看穿她心里所想，祁闲人低声道：“这药一定能治得好你的手，但必须先打断你的手肘，如接脱臼的手一般，再接驳回去。”
    洛明珠呆愣，仅听他这样说，她就能想象到那种断手的剧痛，背上已寒毛直竖了。
    祁闲人抿起薄唇，一言不发，突兀地转了身，被对着她。
    洛明珠以为他心有不忍，苦笑着说：“闲人，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这样吧，我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听到“喀”的一声！
    洛明珠震惊，这声音太熟悉了！之前阿澜自伤手臂时，就是这骨折的声音！
    “闲人！为什么？！”她失声惊喊。
    祁闲人缓慢转回身来，俊容微白，额上隐约渗出冷汗，但语气依然沉稳：“我不能替你分担痛楚，但能让你知道，这种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可怕。”
    “我痛过的！我知道的！”洛明珠心中百味杂陈，鼻尖酸涩，“你何苦学阿澜！大傻瓜！”
    “阿澜对他自己的那一掌，是存心要废了自己的手。我只是脱臼而已，接上就好了，而且有踏雪的奇药，立马就能恢复自如了。”祁闲人淡淡一笑，“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痛，只能以此法来陪着你一起痛，我也是自私的人，你就成全我这一次的自私，可好？”
    洛明珠扑簌簌地掉泪，哭着斥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愚不可及！还不快把你的手接好？等着我给你接不成！”
    “我先替你治手。”祁闲人单手抬直她的手臂，卷高她的衣袖，嘴里一边戏谑道，“我现在可腾不出手来帮你擦眼泪。”
    “才不需要你这个傻瓜帮我擦！”洛明珠没好气地唾道，尚未察觉异状，突觉臂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尖叫一声，“啊！”
    “珠儿，还好吗？”祁闲人一手搂住她，难掩紧张。
    洛明珠使力咬牙，默等着这尖锐的痛楚过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珠儿？”祁闲人更加担忧，但沉住起扶起她坐在椅子里，再利落的接驳上自己脱臼的手。取过桌上的药瓶，开始为她上药。
    冰凉的药膏敷上肌肤，那股剧烈的痛感似在渐渐褪去，洛明珠这时才能出得了声：“闲人，你骗我，分明就是痛得不得了。”
    祁闲人顾不得为自己上药，走去柜子旁找出绢纱布和一块备好的木板。
    “为何要把手吊起来？”洛明珠低头看着被层层裹起来的手臂，为什么要用木板固定住？
    “以防骨头移位。如果手伤好了，手臂却奇形怪状，你会满意么？”祁闲人口下部留情，但动作都很轻柔。
    “不满意。”洛明珠非常实诚地回答道。踏雪的药着实神奇，她现在已经不太感觉得到疼痛了，只是麻痹无力而已。
    祁闲人轻哼了一声，不多言，拿过桌上另一瓶药给自己敷药。
    洛明珠看着他，唇边绽开笑容，慢慢的，笑的连眉眼都弯了。
    “笑什么？”祁闲人睥睨她一眼。
    “我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很简单。”她笑着，莫名地冒出一句。
    “愿闻其详。”祁闲人又是一声轻哼。
    “你认为有你陪着我一起痛，我就能感觉好一点，但其实只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而已。”
    “哦？这么看来，你很不满意我的做法了？”
    “十分，非常，极其的不满意。”
    祁闲人再次轻哼：“好个没良心的女人。”
    “良心太好，会很累的。”洛明珠却是轻轻一叹，感慨道，“我非圣人，能做的事有限。我只知道，我不要关心的人为我受罪，所以我要努力过得幸福。”
    祁闲人沉默，黑眸幽深，忽明忽暗。
    洛明珠轻轻地再道：“闲人。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心疼。”
    祁闲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虽然轻微，但洛明珠还是看到了，她笑了起来，笑靥灿烂。
    幸福，似乎已经来到了，宛若舞蝶般轻盈地停在她的掌心。她不敢握紧，只有放宽心去感受和珍惜。愿它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