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女皇帝

第86章 不能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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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莫急,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翠儿也是宫中老人了,跟在雪慧身边多年,行事老练的很,情绪很快平复下来,“姑姑早些回去凝香宫,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私下见面,后果将不堪设想。”
    翠儿这般一提醒,云娘浑身打了个冷噤,四下瞧了一眼,赶紧抹干眼泪,“翠儿,你好生照顾自己,若是真出什么乱子,姑姑把一切事情都担下来,姑姑只要你过得好好的。”
    “姑姑,莫要胡说,不会有事的。”翠儿握了云娘的手,递上一个坚定的眼神。
    “嗯。”
    云娘眼里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悲哀,轻轻将手从翠儿的手心里抽开,盯着对方看了好一阵,似是得到了满足,转身,一股袋地钻进小树林,消失无影。
    翠儿又是四下探一眼,见无异样,方才悄然离去。
    纵使她们再小心,也没能发现潜在暗处的易川夏。
    惊!
    愕!
    小树林里,估侄二人的谈话,一字一眼都没有从易川夏的耳边逃离过去。真相揭开,足以叫如此平静的一个人感觉到后颈发麻。
    叹的不仅仅是雪慧太后,也不仅仅是路凝丹。
    一个女人可以扼杀自己的亲孙,她是下了多少的决心。
    一个女人可以在自己亲儿危在旦夕的时候,布下妙局,足见她的智慧。
    雪慧太后从来就不是一个养尊处优、安享晚年的高贵妇人,而路凝丹也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类,清雅高洁也不过是个皮囊罢了。
    这个真相,在易川夏听过之后,心从里到外的凉了一遍。
    云娘和翠儿早散早好,说不定再多等半刻,她改变了主意,就抓了二人回去跟风怀轩对峙。
    只是这样一来,雪慧就会被牵扯出来,甚至埋藏的秘密也会浮出水面。
    若是叫风怀轩知道自己是前朝皇裔,若是叫他知道曾经手丸的大卫武宗皇帝嫡孙诸葛雄是他的至亲。
    他该是伤心,还是愤怒?
    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咆哮,也无法想象魔君知道这一切,会不会疯狂的袭卷四国。
    大卫始终是被四国分裂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战争又起,血腥万里,仿佛看到了前景的阴霾。
    所以易川夏犹豫了,任由云娘和翠儿离去了。
    甩了甩头,不再往下想,借着月色的光芒往前方挪了几丈,就是刚才有异动的地方。
    果然是有人,两名夜行衣男子倒在血泊里早已没有了气息,他们的喉头上正插着刚才易川夏打出去的发簪。
    弯身下去,利落地拔下发簪,收进放袖里,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抹去,蒙好面布,踩着月露,飞奔而去。
    回去凤来宫的时候,已过子时。
    果然宫门前的侍卫增添了不少,料得不错,风怀轩对她是加紧了看管,不过这些人还限制不了她的行动,自由出入凤来宫对于她来说是小菜一碟,身形一闪,跃上高墙,顺利回归,换下夜行衣,这会才发现,膝盖上的衣物早已被鲜血染透,于是褪下有些厚沉的棉衣,重新包扎伤口,看着裂开的血口,就会想到那张发狂的面孔。
    “风怀轩,你给我的痛,我会全部还给你的!”攥起小拳头,使劲一拳敲打在床柱上,吱呀吱呀地作响,美丽的眸子一扫窗外的月色,映衬着更多的迷离。说不清的爱恨情仇。
    其实她的心思早已乱作一团,第一次还是为了风怀轩而心慌的。
    该怎么办?
    一声低咒之后,她恢复平静,倒头就睡,闭上眸,什么都不要想。
    这一夜,还好勉强没有失眠。
    这个冬天,似乎除了那一场瑞雪的冷寒,其他的日子都是晴空万里,无云无垢,天空比水洗了还要的蓝。
    汪汪——
    一阵狗吠声把易川夏从睡梦中惊醒,眸一睁,就看到床前的小黑坐着,摇头摆尾,好是喜悦。
    “小黑,你再叫,本宫保准你变成红烧狗肉。”易川夏睁开眸,大清早的就赏了黑毛犬一个好彩头。
    “汪汪——”
    小黑不是没听懂,它是压根就听不懂人语不,继续叫唤个不停。
    易川夏也没心思再睡,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窗外的天还是蓝得发青,阳光泄了一地,难怪小黑今天的心情这么好,跑到她的房间来叫她起床。
    “小黑,你个坏东西,定是把娘娘给吵醒了。”恰时,小梨端着洗漱盆具推门而入,小丫头总是能保持着最美好的笑容,看一眼心情都能大好的。
    只是今天,易川夏并没有因为小黑的调皮可爱和小梨的清纯笑容而心情好多少。昨天发生的一切,她还历历在目。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是云娘与翠儿道别的那最后一个眼神,那是绝别。若是猜得没错,她很有可能,为了隐瞒真相而选择走绝境。
    “小梨,宫中可有事情发生?”易川夏掀开被子已下了床,抱着小黑逗弄了一会之后,抬眸很是认真地问道。
    “倒也没什么事发生,凝香宫那边还是老样子,听说贤妃娘娘可是伤心了,几次都要吞金自尽。”小梨搀了易川夏到梳妆台前落下,很是认真地讲着。
    “呵呵——”易川夏只是淡淡一笑,路凝丹吞金自尽?不过是做做样子吧,她才舍不得死了。若是舍得死,何以在儿子出事之初,最先想到的就是先嫁祸于她。
    没有了儿子,还要把皇后位捞到手的人,肯定舍不得死。
    “娘娘——”笑声未尽,傲玉捧着一叠衣服匆匆而入,看她的脸色,是宫中出事了,“刚刚凝香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奶娘因羞愤自责,上吊自尽了。”
    “什么?”小梨是惊讶不小。
    “好个羞愤自责。”事情的发生已在易川夏预料之中了。
    不可以说云娘胆小,恰恰相反,她是要让自己永远的闭上嘴,来保护最亲的人。
    一旦事情败露,首先累及到的就是翠儿。
    雪慧太后是皇帝的娘,皇帝能把她怎么样?在她的心思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如此,又能如何评价她的是与不是呢?
    杀太子,用了落雁沙是意外,也许说是天意。本来雪慧做这一切,为了风氏也好,为了她自己也罢,总之,这最终的受益者也是为了易川夏。
    也可以说是太子还是因为她而死。
    那个小生命就这样在这个政治的旋涡里丧生,早死早超生吧,下辈子不要再到帝王家来。
    “云娘死的真是有些古怪。”小梨随声附了一句。
    傲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易川夏,隐了许久,才道:“娘娘似是很疲惫。”
    “没事儿,大约是昨夜没睡好。”易川夏摇了摇头,把自己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三天时间,大概御史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黑锅还得她背,难不成她还真要找出真相,把雪慧拖进去吗?她犹豫了,无限的犹豫。
    梳妆完毕,简单地吃了些早膳,她又开始了一天的沉思。外面的侍卫将凤来宫守得严严实实,几乎是变相将她软禁了。
    一个上午,她就倚在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这件事真的很棘手!
    “娘娘在想什么呢?”傲玉终于有些忍不住问道,是的,一上午了,主子就趴在窗台上,不吃不喝不说话,急得她和小梨是团团转,左右推搡也不知道开口什么。
    “你们觉得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易川夏回过头,突然很莫名地问了两丫头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小梨犹豫了,“奴婢觉得皇上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一说到皇上,小丫头气还挺大的,搔着脑袋很是不高兴。
    “奴婢也同意小梨的说法。”傲玉附道,对风怀轩的了解,她也是甚少,因为没有过多的交集。
    “觉得他是一个会念及亲情的人么?”易川夏沉思了一阵,追问道。
    “呃——”
    小梨和傲玉皆都错愕,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不问你们了。”易川夏轻轻摇袖,终是离开了窗台,走到榻前坐下,抱起在地上玩着黄金偶不亦乐亦的小黑,盈盈一笑,忽然抬眸,“你们刚才不是想知道本宫在想什么吗?本宫现在告诉你们,本宫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傲玉和小梨微惊。
    “太后娘娘驾到。”音刚落,宫门外就响起一个太监的尖唱声。
    “呐,她来了。”易川夏意料当中的讪讪一笑,抬眸眯了一眼殿门口,“走吧,恭迎我们的太后娘娘去。”
    小梨和傲玉面面相觑,怎么也猜不透主子在想些什么。只见易川夏先前出了寝居,连忙地跟上去。
    这不刚到大殿,就看到了被几个老宫女搀扶而入的雪慧,比起昨日,她的气色似是好了些许,虽说病态犹在,但高贵与温柔依然不减。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易川夏盈步上前,正欲拜下,受伤的膝盖一曲,那是一阵钻心疼痛,脚下一麻,差一点站立不稳摔了出去。
    “娘娘——”幸得小梨和傲玉眼尖将她牢牢扶住。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雪慧忙是推开身边搀扶的宫婢,急忙上前将易川夏搀住。
    比起昨日的虚弱,今日她大抵好很多,不用人搀扶,她也能稳稳走上好几步的,连带去扶易川夏都没什么问题。
    “太后娘娘,臣妾没事儿。”易川夏忍下了所有的疼痛,依然添上一个美丽的笑容。
    “什么没事儿,让哀家看看。”雪慧正要蹲身下去掀开易川夏的衣袍却看个究竟。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昨夜膝盖受了伤,所以——”小梨多嘴了一句,话到一半又被易川夏的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受伤,严重吗?”雪慧的脸色又是一阵抽紧,那种紧张大约也只有母亲对女儿的关心才有的。说着,她还是不依不饶地低下身要去看个清楚。
    “你们都下去。”不过两人推拉了一阵之后,雪慧似是想起什么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想跟皇后单独说说话。”
    “是。”跟随雪慧来的宫婢当中,没有看到翠儿的身边,应该知道亲人死去,此时也无心侍奉主子,与别个人换了班才是的。小梨、傲玉还有雪慧的侍婢们都一一退了去,同时在她的吩咐下,连带殿门都被拉了上。
    “真的没事儿?是不是昨夜轩儿对你?”待到众人一去,雪慧眼里的怜意愈浓,温婉的表情真的像一个长辈疼受晚辈。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而已。”易川夏摇头,看到那眼里的深情,心总是隐隐的难受,先是搀了她坐下,方才开言,“太后娘娘对臣妾为何要如此关怀?”
    “哀家离大期之去已不远,哀家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你的父亲,更对不起东月。你是凌天和青仪的女儿,你是风家的子孙,哀家本应为你铺平所有的路,只是——”话到一半,雪慧哽咽了,那张和蔼的面孔上是满满的自责与哀伤,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突然地抬头,握紧了易川夏的手,“放心,你是凌天的女儿,我这个老太婆拼了命也要保护你的,太子中毒身亡不是你做的,绝不是你!”
    她眼神的绝决跟云娘看翠儿最后的一个眼神好是想象。
    那是为了最亲的人,不惜任何代价的坚决。一度以为雪慧对她,不过是为了责任,为了东月。
    但如今看来,这里面的情分多于理智了。
    易川夏心底的柔软再一次被触动。
    太子夭折一事,皇后嫌疑最大,不过是一夜加上一上午,肯定传得后宫皆知,这事儿铁定瞒不了太后。
    她认为雪慧一定会来找她,找她是为了保住风凌天的最后一丝血脉,不过这个妇人的温情眼神,分明是满满疼惜。
    “太后娘娘,如果皇上认定是臣妾做的,一切都无力回天了。”说这句,易川夏承认依然带着试探。
    “不会的,绝不会,哀家不会叫他伤害你,大不了,哀家告诉他——”雪慧眼神好是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太后娘娘,这里是东月!”易川夏提高了嗓音赶紧打断了雪慧,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果风怀轩执意,她就会说凶手是她,是她杀死了太子,杀死了自己的亲孙,甚至她还会说出风怀轩的身世之迷。
    不可,万万不可。
    “太后娘娘了解自己的儿子吗?”握紧雪慧的手,很紧很紧,“如果她知道了,可知后果?”
    “说来有些好笑。”雪慧摇头一叹,双眼泪汪汪,“轩儿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可是长大了,哀家是愈来愈不了解他了。”
    “既然如此,不要冒险,什么都不要说。”风怀轩是个魔君,他的冷血无情世人皆知,易川夏不想拿雪慧的命运去堵,也不想拿着天下的命运去堵,这么一个高傲自负的人知道真相,会是如何的疯狂,无法猜测的,“太后,千万不要说,包括太子死去的真相。”
    “你知道?”雪慧有些惊讶地看着易川夏,有些发暗的嘴唇微微张开来。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不重要。”易川夏依然紧紧握着雪慧的手,从她这双手里总能感觉到母亲的温暖,久唯的心里那是一种满足,她不想这么快的得到,又这么快失去。
    如果风怀轩知道是自己的母亲杀死了他的儿子,当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母子之情一定会破裂。
    不想看到这个离大去之期不远的妇人抱着遗憾离世。
    对风怀轩,她有着养育之恩,情自然浓。而对她,易川夏,也有着深沉的责任。
    将来她必定陷入两难境地。
    “我对不起你。”雪慧潸然落泪,湿了眼角,溢出来也湿了华丽的衣衫。
    “太后娘娘,臣妾看到您,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是何模样呢?”易川夏的轻轻蹲下身去,伏到雪慧的膝上,歪着头就像一个小女孩般看着面前慈祥的妇人。
    其实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种缘分。
    看到雪慧,心头有温暖,就像她第一眼看到易浩时,心里欢喜。
    也许上辈子做冷血的特工做得久了,老天爷怜惜给她,这辈子把该有的情感都给了她。
    虽说多了牵绊,但也多了更多的快乐。
    如此也可以理解,雪慧当时狠下心来对亲孙下毒手时的纠结与痛苦,她不是像庄宁那样的坏女人。
    很多时候,可以说为了她自己。但更多的是为了大局,比起这个仁慈的妇人,易川夏有时候自叹不如,始终没有那样的牺牲精神。
    “孩子,哀家其实不是个好母亲,也不是个好祖母!哀家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腥。”雪慧眼里的泪愈流愈泪,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探着易川夏的额发,“如果此事过后,一切平安,哀家不想再住在宫中了,早些到清心斋去修佛赎罪。”
    “太后娘娘放心,一切都会平安的。”易川夏投给雪慧一个安慰的眼神,坐在这个位置的妇人是何等的难堪,她知道,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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