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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南河上归南雁,六月飞花映狼烟。
这是多年之后,归南河渡繁荣如市时,一位名人学者所题,后被世人刻于石碑上。
短短两句,详话当年二帝之战。
多年后,渡河台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楼市琳琅,不见当年孤凄战场。
正因东月与南昭二帝在此决战,故归南河渡多一名曰:帝王台。多少文人墨客游围河城必到这帝王台,瞻古迹,仰天地,豪情崛起。
史料记载,二帝于归南河渡决战,论武功高低,论家国天下。
详细原因未可记,自然谁也不会说风怀轩和南宫潇寒的这一战是为了一个女人。
此话一出,定落下一个昏君之名。
是不是昏君,是不是为了女人。
那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帝王台始终是帝王台,它遗留的痕迹永远不会改变。
风怀轩与南宫潇寒的这一战,从申时到酉时再到夜幕降临,归南河的夏天还是有些凉意,阵阵的河风吹来。
易川夏不由打了个冷噤,看眼前刀光剑影,心中凄凄,自她来此,自她嫁给风怀轩,从未想过今天的情形。
他,一个不可一世的魔君竟是为了一个她,弃城不顾,弃国不顾。
到底她成了罪人。
风怀轩的长剑扫下,南宫潇寒一个腾空鹤舞巧妙躲过,剑落巨石上,石破豁口,电光火石照亮这凄凄之夜。
这条痕以后叫做“天地痕”。
天地矣,乾坤矣。
如此唤之,倒也是侧面印证了这场决战的真正意义。
也许有些人不想隐瞒历史,就用了这个婉转的手法。天地痕,天为之,地为之,谁晓是他为之。
归南河渡的灯火燃起,所有人都还保持着几个时辰之前的姿势,屏住呼吸观看着这场被亘古未有的帝王之战。
一起一落,一玄一浅白。
如此飞游于天地之间,如惊鸿,尔起尔落,姿态极美。
高手的对决往往是最惊心动魄的。
司空追这个曾经江湖第一杀手,此时也观直了眼,抬眸凝望夜色里刀剑挥动的影像,直了眼。
傲玉懂武,但并不知狂。
如此惊心,她更是纠心,面前被南昭士兵拦在场地之外的地方,离易川夏好几丈远,眼见着那香快要烧完,可如何是好,她急得竟也开始跺脚。
“娘娘,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双手合十,把头埋得很低,一阵阵地念叨。
“你念叨什么呢?”司空追的目光终于离开已经打上千余招却不分胜负的二帝,带着怜惜的一丝狡意扫向傲玉。
傲玉不再是从前的沉稳,她着急的模样比起小梨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世上还能有她如此关心的人。
莫名的,司空追见着却有几分妒忌起来。
“香马上就要烧完了,万一……”没有万一,一旦有万一她的主子就会掉进归南河中被喘急的河水冲走。
到时没人救得了她。
“放心!”司空追说这句放心的时候,胳膊已经情不自禁地揽上傲玉的肩头,同时浅浅瞄了一眼被困得很紧的易川夏。
这个女人果然不一样,如此生死关心,她竟一脸泰然平静,明亮的眸在夜色里愈发的美丽,视线随着二帝的起落而移动。
似乎她已经预见了结果,似乎结果对她来已经不重要。“他定能赢了南昭帝!”
傲玉抬眸,看到司空追眼里满满的自信,心中的忐忑也多少放松下来,不过这会儿她才意识到他的手正揽着她的肩,而她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抗,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晃神过来,赶紧地挣开来。
“无礼!”
无礼二字刚出口,就听到夜空里传来一声低吭。
刺眼的剑光划破了天际,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玄色的长袍在风中呼呼地作响,肃杀的气息凝固了所有,他手中的剑已有一截刺入了南宫潇寒的臂膀。
仿佛画面就停在这一刻,剑再深一分,血定会如泉涌而出。
胜利在望,傲玉笑了,司空追的脸上也有了不羁的笑容。
但香燃尽了,已烧着绳索,只听到渡河台上的木板吱吱作响。
易川夏很安然地闭上了眸,也许就这样沉入归南河中,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刻,正好与风怀轩的眼神接触,她投给他最温美的笑颜。
轩,若有来世。
只愿你我不再生在帝王家。
笑,倾国倾城的笑。
“夏——”一声咆哮,拔下了刺进南宫潇寒膀臂上的长剑。转身晃眸的同时,南宫手中的剑也豪不留情地朝他扎了过来。
兵不厌诈,一向用于战场。
这里本来就是战场。
“小心!”司空追的眼神可尖,就在那时,他手中利剑被内力一推已然出鞘,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落地截住了对方的暗剑。
第一神箭的名从来不是吹的,快,真是快,只听哐当一声响,落地之后断成几截。
出于练武者的本能,就在司空追喊出的同时,风怀轩手中刚刚拔出的利剑已被他用内力推了出去。
风怀轩有司空追这把“快箭”,南宫潇寒可是没有。
刀剑无情,直接朝他的胸口飞去。
南宫潇寒偷袭之后,在听到渡台木板吱声的时候也曾有过片刻的分神,易川夏的身影渐渐地倾斜了。
也许就在这刻,他觉得自己的执着错了。
甚至几乎丢掉性命,风怀轩的剑对准的是他的左胸。
“寒哥哥,小心!”
一条身影不顾一切地窜到比武场地当中,就在剑落的最后一刻,她扑到了他的怀里。
剑刺入了薄薄的纱衣里,鲜红的血渐渐地浸出。
她倒在他的怀里,背脊插着风怀轩的剑。
“寒哥哥,不要打了,不要。”肖若兰的脸瞬间苍白,她依然笑着,支撑着身体想要看清南宫潇寒的脸。
“若兰,若兰!”南宫潇寒醒过神来,看清眼前的女人,也看清她背上的利刃,那刻,清秀美眸里的冷意迅速地坍塌了,“你怎么这么傻?”捧着她圆圆的小脸,眼角通红。
就在这一刻,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锥了一下,痛极了。
羞愧、恼怒,或是其他,千言万言都哽在了她的喉咙里。
“若兰只想寒哥哥没事。”南宫潇寒能为她一分担忧,她肖若兰也是幸福地,笑着笑着,闭上了眼。
而就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那边的雕龙栏杆塌了。
一条优雅的身影在河风的吹卷下落入了河中。
“夏,不要。”风怀轩又是一声咆哮,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奔驰过去,就在她落入河水的一瞬,他跟随跳了下去。
似乎这渡河治高了许多,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再抓住了她的手。
“你太傻!”易川夏倔强地埋怨,一切都晚了。下一刻就是喘急的河水将她带走。
带走之前,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扑通一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溅起尺丈高的水花,很清脆很响亮,就在这归南河渡飞起的美丽之花,映亮了灯火,也映明了天际。凄凉而美好。
“娘娘!”
“皇,皇上!”
司空追难得叫他一声“皇上”,而是在十分惊讶地情况下。
一切都已经晚了。
风怀轩没能来得及救起易川夏,而是一同跌去这滚滚河水之中。
“夏夏!”
南宫潇寒亦是同样的一声呼唤,而接下来回应给他的除了水声风声,就只有这怀里肖若兰浅浅的呼吸声了。
水面被滚滚浪花掩盖了,什么都没了,没了。
他抱紧了怀里晕倒的肖若兰,眼眶红了,一行晶莹的泪水落下,“若兰,朕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真的错了!”望着喘急的河水,他只有呆呆地,瘫在渡台上,眼里只有垮掉的半边台子。
“娘娘,皇上!”傲玉情绪瞬间失控,发疯般推开了拦他的士卫,奔向了河边。
以她的功夫是抵不住这些高手士了的,可能是敌人已除,他们有意放松了警惕,任由这小小的宫女“发飙”。
是的,的确是这样。
南宫潇寒的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已避出数丈之外。
“不要冲动,等我。”司空追怕出事,赶紧地追上了傲玉的脚步,同时拉住了正在往河里跳的她,“河水喘急,就算你水性再好,下去了怕是回不来。”
“不,娘娘不会死,皇上更不会死!”傲玉的脸早已被泪水掩盖。
“我也相信他不会,他们都不会。”司空追紧紧握着傲玉的手,使劲地点头安慰。
……
归南河渡上,随着风怀轩和易川夏的落水,一切都变成了凄哀与彷徨。
“皇上,是否派人去寻?”一个领头的士卫小心地移过来,小心地问。
“不用了。”南宫潇寒轻笑一声,极其苦涩,淡淡地睨看一眼喘急地河水,怔了许久许久,才将怀里的肖若兰抱起,“夏夏,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不是,都不是。呵呵——”
说罢,他大笑三声,转身抱着晕死过去的肖若兰一步一沉重地朝南昭军营走去。
“那他们呢?”领头的士兵看了一眼在渡台上发傻发愣的傲玉和司空追,又问。
“随他们去。”南宫潇寒淡淡一语,未回头。
归南河渡的营帐撤销了。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只是那些破损的痕迹再无法还原。
= = =
这一夜注定了不平凡。
南昭军营灯火一夜。
营帐里,屏风后面的小女子已然安然睡去,她趴着跟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圆圆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清纯。
南宫潇寒坐在屏风外,手里不停地盘弄着空茶杯,清秀的脸上没有除了纳纳的悲伤,什么也没有。
“皇上,肖姑娘暂时已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怕过几日才能醒来。”军医诊断完肖若兰,上前来战战兢兢地回答。
南宫潇寒终于停止了摆弄空茶杯,轻轻地放在几上,抬起手来摇了一摇,“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那——”候在一边许久的南宫静终于开了口,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几日皇上去归南河渡,一直不让他跟着。
虽然不能知道具体情况,但回来的将士已告之于他。
没想到皇上为了一个女人竟做为如此之事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所以他想问个清楚,但是一抬头看到南宫潇寒眼里的那股落寞,他突然打住了。
很难在他的脸上有这种表情,南宫静看一眼,还是把要说的话忍了下去。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南宫潇寒没有给予南宫静正面的眼神,始终他是望着帐帘子的方向,仿佛想把夜色看穿。“朕的心结了了,不会再有诸类之事发生。”说得很坚定,袖中的拳头也微微握紧了一握。
“东月皇帝和皇后难得真的?”南宫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道出了口,回来的将士们说东月皇帝和皇后掉入归南河中,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倒好,这战场他们一定会胜。
“他(她)不会轻易死掉。”南宫潇寒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大将军先下去,明日准备攻战,势必要夺回围河城!”
他的眼里燃起满满地斗志。
“是。”南宫静欣喜,皇上并没有因为易川夏的死而消沉,这,这一定是好事!
= = =
六月的天,归南河的水却是冰凉透顶。
无情的河水吹刷着他的脸颊叫他想迷糊都不可以,跌入湍水之中的那一刻他咬紧了牙关,不可以死在这河底被鱼龟侵食。
还有他怀里的女人更不可以死,紧紧地搂着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念,拼命地游,拼命地游,与这湍流做斗争。
终于哗哗地水声消失了,周围是平静,平静地能听到风声,能嗅到花草之香。这里应该已经过了湍急之水,进入平流了。终于可以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气。
“夏,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竭力地托起她的身子,让她能呼吸清新的空气。
然,她却睡着了,很安静,除了脸上的水细细地流动着,其他都宁静得动也不静。
星辰照亮了彼此的脸颊,照亮了河边的幽草。
风怀轩拼命地游过去,抓住,攀着草蔓爬上岸。
易川夏身上的绳索并没有因为河水的冲洗而松开,反倒是热胀冷缩,系得愈紧,赶紧地替她松了绑,看她的手腕,已是片片青痕。
他的眉紧紧地皱了一下,冷漠的眉宇里却是深沉的怜惜,“夏,你再也不许离开我,再也不许。”
拥她入怀,紧紧地,再也不松开来。
只是她炙热的体温永远是叫他冰冷的脸有了慌意,赶紧地从怀里扶开,烫,滚烫地厉害。
这般高热!
“夏,醒醒。”一遍遍地呼唤,女人在他怀里睡得安详。
风怀轩凝神提了口内息,捉起她的手从她掌心灌入她的身体,只是体寒排斥,几试之下都失败了。
再转眼望四周,很陌生的地方。
此处应该离围河城有几十里路了,如此赶回围河城怕也来不急了。
人家?一定要找到人家,赶紧给她医治。
风怀轩支撑着快要虚脱的身体,抱起易川夏顺着河堤向前走,拐入了一弯又一弯,终于在半山腰处看到一点星火。
那里应该有人家。
“夏,你要撑着!一定要撑着!”风怀轩愈发揽紧了易川夏,尽量地贴自己的身体愈近。
只可惜,他全身衣湿尽,没有半点干处。
“你太傻——”依稀中,易川夏缓缓睁了眸,虽然眼皮沉重地厉害,但她醒来那一瞬看见得是他慌乱的神情。
在他的脸上何曾有过慌乱!
手伸起想要抚到他不知虚幻的脸颊,只是晃了晃,没了力气,又沉沉地垂下,声音也这样淹没了。
“为你傻一回,值得。”即使是朦胧中醒来,朦胧的几个字,风怀轩看着、听着心中也是无比的喜悦,笑了,笑是比这深山中的野花还要美丽。
他加快了脚步,直往半腰山去。
不知踩了多少荆棘,不知不知地太多,终于敲开了充满温暖的小木屋的门,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太太,应有七八十岁了,人挺精神,眼神也尖。
深夜突然有人造访,她虽是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
“婆婆,可否让我与夫人在此借宿一夜?”世间除了这老太太以外,大概没有见过堂堂一国之君,世人被称之魔君的风怀轩,在此,竟会是如此哀求。
深山之中,老太太难得能到见个把人,有客来,她很高兴,“可怜的孩子,快,快进屋里来。”
小屋两三间,很简陋,却很干净。
老太太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易川夏,还熬了姜汤,拿干净衣物给他们换下。衣物是老太太的儿子和媳妇的。
说是早些年,儿子和媳妇下了山就再没回来过,她就一直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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