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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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矗立于闹市之中的郭东楼顶层上，漠北随行而来的医官洗净了带血的手，走出了满是血腥味道的房间。
    客厅内，孙之牧落座在圆桌前，悠闲的品香茶，即便是医官走了出来，黄金面甲后的双眼抬都没抬起来。
    “大人，那姑娘腹部的剑伤可真凶险，横穿了腹部，也剐伤了内脏，情况凶险异常！”那医官小心谨慎的报道着。
    “那又如何？”孙之牧低沉的问了句。
    “血是止住了，现在唯一的只能是看那姑娘的自身造化！”医官的话让孙之牧嗤之以鼻，他冷漠的放下茶杯后，说道：“就是说看老天有没有奇迹是么，废话！”
    那医官擦擦额前冒出的冷汗后，也只能俯下身点点头。
    “大人！”冥忍忽然前来报道。
    “说！”孙之牧一贯的冷漠。
    “丁飞羽在楼下求见！”冥忍看了看孙之牧的脸色后番才说着。
    孙之牧冷冷一笑，眼眸看向了卧室之中那个半生不死的女人后，冷冷笑道：“她来得倒是够快！”
    “那大人是要丁飞羽上来么！”
    “让她来！”
    郭东楼通往顶楼的楼台口戒备森严，丁飞羽根本就上不去，只能焦躁的在楼底下等待着。
    她且听说郭东楼掌柜的说过。今日冥忍是有带了一个满身是血而且昏迷的女人上了楼，所以丁飞羽料定那女人就是凌元。
    “丁将军，我们大人有请！”冥忍走下了楼梯，朝着焦躁的丁飞羽做了请的手势。
    匆忙的跑上楼，丁飞羽抓住了冥忍的手道：“她在那里？”
    冥忍黑白分明的双眼看了一下丁飞羽后，走至一间房门前推开了门扉道：“请！”
    丁飞羽的血液之中似乎渲染着一层寒凉，她知道里面等着她的人会是孙之牧！她早就知道牧林就是孙之牧，可她一直的就将他当成是真的漠北来的牧林使臣！
    带着疑问，丁飞羽踏进了室内，冥忍在外顺势的将门扉阖了上去。
    门口，一薄纱屏风隔开了客厅，若隐若现的，丁飞羽看见了客厅的圆桌前，坐立的男子正一派悠闲的合着茶。
    一颗心在鼓噪着，孙之牧仿若是听见了丁飞羽的心跳声了般，径直开口道：“丁将军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丁飞羽吸了口气，出了屏风行至孙之牧面前道：“凌元在那里？”
    “我为何要告诉你?”孙之牧轻笑的喝了口茶。
    丁飞羽的呼吸有点沉重，她虽然极力的克制，可是焦虑还是让她爆发开来，她伸手夺下了孙之牧的面甲道：“牧林，呵呵，不要和我装，孙之牧！”
    孙之牧抓住了丁飞羽拿着面甲的手，细长的双眼阴霾的盯着丁飞羽的面容道：“呵呵，你早就知晓，为何就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要怎个意外法？哭哭啼啼的高兴的说孙之牧你竟然没死在我手里？”丁飞羽冷冽的说道。
    “呵，我也正想看见这样的你！”孙之牧带着嘲讽的底喝着。
    “放开我的手，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事情，你必须交出凌元！”丁飞羽甩开了孙之牧的禁锢。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将凌元还给你！”孙之牧眼中的阴霾瞬间的扩散到了整个面容。
    “什么问题？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好说？”丁飞羽甩下了手中的黄金面甲，冷冷的回应。
    “我的女儿，身在何方？”孙之牧的眼中忽然绽放出了一丝的狡猾。他想试探丁飞羽，试探她到底是知不知道芙蓉是她女儿的这件事！
    “女儿！”丁飞羽的脸瞬间的苍白一片，她盯着孙之牧皎洁的面容，竟然有点颤抖，淡漠如孙之牧，他既然说出了女儿那么他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女儿存在的事实！
    “她在那里？”孙之牧看出了丁飞羽的瞬间心虚，于是便步步逼近。
    丁飞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背脊终于撞上了冰冷的墙面，她摇摇头否决到底的说道：“什么女儿，你在胡说什么！
    “丁飞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想着怎么来骗我？”孙之牧一手掐住了丁飞羽的下颚，低声呵斥着。
    “我为什么要骗你？孙之牧难道你不也是从一开始的就在骗我，当年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在蓝洲等你回来，可你是回来了，带着你的反军回来了要将蓝洲覆灭的不是么！”丁飞羽一手掐住了孙之牧控制她下颚的手腕，狠狠的甩了开去。
    孙之牧双眼在焚烧着，他咬牙切齿道：“女儿在那里？”
    “女儿，我怎么知道我女儿至今身在何方！”丁飞羽的心被击落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这么多年来，她那里不想念那可怜的骐儿，可人海茫茫的她上那里找去。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孙之牧夺天下的野心。
    孙之牧看着滑坐在地面上的女人，原本一颗满满的怨恨的心竟然在看见这女人惨白脸上满满的泪痕而腾升起了怜悯。
    “孙之牧，你知道我和骐儿在蓝洲怎么等你的么？骐儿可是会叫爹爹了呀，就等你回来叫你一声，可你呢，你为什么心心念念的要反天下！为什么要骗我蓝洲苦等？既然你想某天下，从开始你就不该招惹我，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死敌！”丁飞羽悲拗 哭出声来，她压抑了六年的苦痛一次过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展露开来。
    泪珠低落在了暗红的地毯上，一封信悄然的落在了丁飞羽的眼前，丁飞羽泪痕斑斑的容颜还是震了一下，那发黄的纸张上的字迹她当然记得，这封信是当年她出任蓝洲洲伊一职时，给凌元留着给夏天烈的一封信函，信函的内容便是预防孙之牧造反时，所要使用的美人计！
    “自作孽不可活，莫说我欺骗！”孙之牧冷冽的说着。
    丁飞羽抓起了信函，她竟然有点慌张：“这封信为何在你这里？”
    “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为你而反天下！”孙之牧慢悠悠的说着，当年的他在阿克苏平原上对这个女人的爱意盈心，可换回来的不过是一场那般丑恶的欺骗，她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夏天烈的天下，她的虚情假意不过就是为了牵涉他逐鹿天下的道路，所以他恨透了她的欺骗，既然她觉得他会反天下，那么他就反了天下得偿她的心愿。
    “为什么会这样？为我反天下”丁飞羽百思不的其解当年她怕的便是孙之牧夺天下才会想出那下策，可现如今竟然会是孙之牧为了她而反天下的局面，这她怎么也料想不出来的！她抬头的瞬间已然看见孙之牧已经走至门扉处。
    丁飞羽想挽留住孙之牧。可孙之牧却绝情的笑道：“丁飞羽我不可能原谅你的欺骗，所以我们的瓜葛也到此为止，将来天下纷乱时，你我一样是死敌！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孙之牧走出了房门后丁飞羽滑落在了地面上面容一片惨白，思绪一片混乱，仿若是一堆绳索打成了乱七八糟的死结。
    “姐姐……!”忽然虚弱的声音让丁飞羽的心一顿，是凌元的声音，她在这里！
    幔帐内，虚弱醒来的凌元，暗红的眼睑滑落了一片的泪痕，她的梦之中将沉淀了的记忆再一次翻腾了起来。
    她的梦中有燕世洵在琉球岛国上的嗜血。有丁飞羽在琉球岛国上的风姿万千。以及有与墨洋在帝都手牵着手留下的一串串欢笑，当然也有在悬崖上墨洋的为主相逼。
    一滴泪水滑落而下。原来姐姐不愿意还给她的记忆竟然是如此的有爱有恨。可失去记忆之后她竟然反了过来将恨极了的燕世洵当成了最爱的男子，真是造化弄人。
    “凌元，你醒了？”丁飞羽撩开了幔帐一眼就看见了惨白如纸般的凌元满脸的泪痕。
    凌元转过幽深的眼眸，她抓住丁飞羽的手刚才她与孙之牧的争吵她听得见，她早就醒过来的了。
    “横陈在你与孙之牧之间的人是夏天烈，夏天烈不配成为你心中所珍惜的友人，他在利用你，当年我不过是知道了一点真相所以他才要将我赶尽杀绝！”凌元虚弱的说着，腹部上裹着伤口的白布再一次让血水染红。
    丁飞羽闻言一惊，她抓住了凌元的手道：“丫头，你在说什么？”
    “姐姐……,当年孙之牧并非有心谋反，是夏天烈急着铲除孙阀，重重设计下才逼着孙之牧起兵造反!”凌元咬牙切齿忍着巨疼的袭击一字一句的说着。
    丁飞羽如同雷击，她颤抖道：“那封信呢？”
    “那封信，当年夏天烈急着将我赶尽杀绝，我逃都逃不了，那封信当然是留在了琉金宫的女官寓所里，想必这也让夏天烈交给了孙之牧了吧，让你们两个决裂的导火索！”
    “那你可有伤害司马宴让她腹中胎儿流产？”丁飞羽颤抖的脸早已经变色，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所认为的挚友，她所信誓旦旦要保他天下的男子，竟然会是如此算计她的人。
    “我当年是有推倒过司马宴，可司马宴让侍卫扶住了，在怎么弱不禁风也不至于会流产的是不！”凌风努力的回忆着，当年她的哪一推，应该是不至于让司马宴的胎儿流逝。
    “夏天烈在牢里告诉我，因为你的伤害，所以司马宴的胎儿流产了！”丁飞羽眼睛蒙上了一层暗红。难不成是夏天烈为了让她觉得有愧与他，不惜以自己亲生的孩子做赌注？
    “姐姐，夏天烈成了你与孙之牧之间的鸿沟，你且去找他问清楚吧，我所知道的夏天烈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凌元的声音越说越细，脸色越发惨白。
    “小元……,小元你怎么了？”丁飞羽忽然抱住了不断抖动的凌元大声呼喊着。
    “姐姐……我冷！”小元的手无力的抱住了丁飞羽的腰，身下的被褥早被腹部上的伤口流出的血色浸透。
    “小元，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丁飞羽不知所措的看着小元灰白的面容，她此刻怕及了她觉得小元这一次真的会离她而去。
    “姐姐，我真没有背叛你！”
    “嗯，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
    小元的越发虚弱与冰凉让丁飞羽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可小元还是继续说道：“姐姐，燕世洵，原谅他，原谅他吧，虽然在琉球岛上他的手段是残暴了些可为了我们楚越他做得没错……!”
    “好，我答应你原谅她，你别在说了！好好休息！”丁飞羽虽然诧异小元这样说，可她还是答应下来了。
    “我若不说，就真没机会说！那年是燕世洵说，他且最珍贵，最爱的女人在蓝洲拥有着无尽的孤独与悲伤，所以他让我来蓝洲陪你……!”小元越说越无力，眼眸开始飘渺了起来。
    “别说了……!”丁飞羽喝止了小元继续说下去。
    “姐，有你真好，可你太孤独了，离开夏天烈寻会所有一切原本就该是你的东西……！那医官的话你是知道的，好好活下去……!”小元这句话说完时，全然是弥留状态了，失血过多的身体俨然惨白得几乎透明，毫无血色的面容也更显出眉眼的乌黑。
    “小元……!”丁飞羽痛苦的哭出了声音，这一次她真的是失去了这个天真烂漫的丫头了。
    “姐姐，不要为我悲伤！活下那段记忆会是我的痛苦，我寻墨洋去了,帮我告诉世洵哥哥小元谢谢他曾经的温柔给予！”凌元的手无力的从丁飞羽的腰身上滑落下来，一双眼早已失去了活力而涣散开来。
    “不要离开我，小元你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为何要狠心离开我？”丁飞羽抱着失去活力的凌元声音哽咽，她早就忘怀了她的悲伤该怎么用哭来表达。无言的悲伤，是裹着时光的风怎么也带不走的。夏天烈，夏天烈这个身份为她的挚友的男人，到底在背后将她丁飞羽的人生摧毁成了什么样子。
    而琉金宫内，夏天烈立足于风华府长廊前，脚边俯跪的黑衣男子捂着滴血的伤口正在与他细细回报。
    “你是说凌元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家伙带走了？”夏天烈略微发白的脸面说的不温不火的。
    “是!”那黑衣人脸面都不敢抬起。声音略微的有些颤抖。
    “你过来！”夏天烈招了招手。眉宇之间瞬间的腾升起了一股狰狞的杀气。
    黑衣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疑惑不解道：“王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且看看下面有什么？”夏天烈的广袖一挥，袖口处金色的纹龙仿若要飞出禁锢住它的布锦一般。
    黑衣人心不设防的往楼台下张望着，可空荡荡的楼台下只有凌厉的风席卷而过之外别无他物。
    “王上……!”
    黑衣人刚刚抬起头话都说没完整时，夏天烈竟然伸手将他一推下了楼。
    “砰”一个人跌落在楼台下青石路上响起的声音，血飞溅了一地。夏天烈擦了擦手心将帕子丢下了楼轻笑：“既然完不成任务，那么你本该当场死在那里！”
    回转身的瞬间，宽广的广袖飞跃出了栏杆外的无边天际，金色的腾龙狰狞的飞扬着，正如同此时夏天烈的脸，杀气腾腾。正如司马宴说的般，凌元怎可活，她活下必将是丁飞羽与她决裂的导火索。
    只是那救走凌元的人是谁？夏天烈隐约的感觉到了寸寸不安。如今天下虽然是平静了不少，但有道是暴风雨的前一夜总是宁静得让人心惊。
    三天的时间里，丁飞羽在帝都的郊外，小元的陵墓前寸步不离憔悴的脸布满了的是悲拗，她颤抖的指尖抚着墓碑上小元的名字时喃喃说道：“小元你若是当年在琉球岛不遇见我该多好？那现在的你还是那个嚣张跋扈得可爱的世家小姐，所有认识我的人，下场似乎都并不怎么好”
    小元，你说不要为你悲伤，可我该怎么为你而高兴！你的死解脱了夏天烈给你造成的痛苦，也认可了燕世洵的残暴，可小元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将一切的苦痛转移给了我！
    “小元，我该进宫去找夏天烈了，我该去看看这一位挚友，到底要将我算计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大夏这个地方让我失了所有，我又该何去何从？”丁飞羽唇瓣略微苍白，竟然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之人，就差那么一棵稻草让她拉拔着，如若在不，她便要溺死在这幽深的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