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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廷之中,一个好宦官,绝对有办法在三秒之内将眼泪挤出眼眶,在十息之间,汗水湿透脑门。这还是……基本功。
不得不说,宦官和宫女,蠢的很多,还特别多。但只要步入宦官阶层的高级层次,每一个都是影帝级别的演员,泥潭里摸爬滚打十多年的小吏,还可能是一个表情到位有绝活的俳优,他们在宫廷内活着的唯一办法只有一个,活下去。人被逼到只有一个目标的时候,总是能够让人爆发出惊叹的潜力;如果这个目标是为了活着,成就将翻倍增长。
丁祇也是过来人,跑了几步,额头就开始发热,亮晶晶的,看着仿佛赶了好几里地似的。
可实际上,他行走的距离据对不超过两百米。
卫公放下手中的书简,看着丁祇,心中哀叹,他老了,连丁祇都老了!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老态龙钟的样子。这也是他受卫公信任的原因之一,丁祇总有办法在卫公看到的那一刻,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实际上,丁祇的身体比起大多数守卫宫廷的武士都要好的多,他本身就是一个武者,一个单打独斗不会惧怕任何对手的高手。
仅仅是弯曲一下后背,膝盖有种蹒跚地挪动感,可实际上,额头的皱纹他随时随地都能整出来,甚至不需要化妆。老态龙钟的感觉也是装的,就算是边子白站在丁祇的面前,恐怕也挑不出刺来。
“不是告诉过你,来寡人的寝宫不需要通报!这卫国的宫廷之中,只要你想去的地方都能去。”卫公埋怨着丁祇,可心里头是非常服帖的。他给予手下鹰犬的特权是一回事,但手下的奴才是否因为敬重而不使用特权是另外一回事。
丁祇埋着脑袋,恭敬道:“君上,奴才起于微末之中,苟活于宫廷之内,要不是君上垂怜,早就成一杯薄土了。君恩深厚,不敢忘。君臣之礼,怎可荒废。”
“这都是你尽心尽力该得的,没有道理妄自菲薄。”卫公习惯的开启了拉家常的模式,开口道:“如今寡人都快成了一块牌位,没多少人在意了。倒是太子经常来,还算知道孝乃传国之道,非身体力行不可探其究竟。”
公子训很多时候表现出的形象简直和卫公姬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有人觉得这样很好。卫公姬颓执政期间,做事谨慎,体恤民力,卫国在此期间国力有了很大的起色。至少,大部分人都很满意。
姬颓做事表现出的态度就一个字‘慎’,慎之又慎的处理每一件让他为难的政务。
可骨子里,太子训和卫公的能力比较起来,差距天壤之别。卫公的谨慎是因为权衡权力的得失,从这一点来看,他是卫国的权力掌控者。就算是暂时的忍让,也是他故意为止的,卫国的国家权力还是牢牢地掌握在他老人家的手中。
可太子,更多的是因为惧怕不可控的局面发生。
可见,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是前怕狼后怕虎,两者高下立判。
……
软绵绵的卫公,是一头真正的老虎。姬颓是把他为难的事情搁置了下来不去办,有时候运气太好,过几年,问题迎刃而解。
在很多人眼里,卫公姬颓这样的国君是有大气运的主,运气好,控制力不差,要不是卫国底子太薄,没有让他发挥的空间,实在可惜。
丁祇听到卫公提起了公子训,也吃不准卫公的心思。像姬颓这样的人,心里话连枕边人都不会知道的主,属下,官员们想要知道姬颓的心思,只有一个办法——猜。
猜,就有猜对和猜错之分。
臣子与国君交谈,不能指望运气,错不得一星半点。丁祇低眉顺眼地坐在了卫公的下首,眼珠子转悠着,决定试探一下。要是往常,他是绝对不会如此冒险的,因为没有必要。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公子训动了,他就不能继续装不知道。
丁祇附和道:“谁说不是,太子和君上是父子,外人都说太子几乎是和君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就是君上年轻时候的模样。”
“是吗?哈哈,都是些乱嚼舌头的闲人。”卫公高兴地笑起来,公子训被人认可,如果是源于像他的做事风格,那么一方面是赞美他的成功,另外一方面,没有人希望自己会被忘却。姬颓已经是开始考虑身后事的年纪的老人了,如果他死后,他处理政务的风格能够留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欣慰。
“公子岐似乎很久不在帝丘了?”丁祇突然开始编排起来卫公另外的一个心头好。
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公子训是他儿子,公子岐也是他儿子。就算公子岐在很多卫人眼里都是不务正业的典范,好武事,整日里呼朋唤友去打猎,甚至脑袋一热,想要进入军队历练。被卫公当时就拒绝了。
就算是性格和父亲迥异,但是卫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公子岐。第一个原因是小儿子,卫公对他没有太多的期望。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别看卫公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可谁不向往自己年轻的时候英姿勃发呢?
他也年轻过,想要成为英雄,振臂一呼,战场所向披靡。
所以,当公子岐想要从军的时候,却被卫公拒绝了。原因他没说,只说公子岐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可实际上是战场太危险了,卫公过几年就被周围的国家打一次的规律来看,公子岐上战场的可能很大。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格,很容易让公子岐身先士卒,然后战死沙场。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卫公摆手道:“两码事。如意不过是性格豪爽一些,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活跃点也没什么。”
如意,其实也是狗的意思,是一种让主人称心的好狗。基本上大名很少会有人用。但是用在小名上很多。虽说公子岐已经成年,可卫公还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从称呼上就能体现出来。当然,这也是贵族会用,普通农人家的孩子同样是叫小名,可没有这等高端了,一般就直呼——狗子、狗剩、狗蛋。
“对了,听贾弃说你出宫了?”卫公随口问道。
卫公说话的语气之中,就能感受到他对小儿子的宠爱,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这一刻,丁祇绝对彻底将贾弃连带他的主子都钉死,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君上,您还记得边子白吗?”
“寡人还没有老糊涂呢!”卫公表示出强烈的不满,胡子都扬了起来:“寡人还指望着他给寡人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是啊,奴才去找他正是此事。他要宾客名单,奴才不敢私自定夺,就回宫来向君上请示。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嚷嚷要在宴会上加入‘八珍’。”丁祇说笑着,这种举办宴会的事卫公不会在意,名单如此,时间也是如此。
唯一让卫公心头不舍的是,八珍,很贵的好不好?卫公举办的宴会,按理说已经达到了国宴的标准,菜品自然要高端,上档次。可这时候的宴会是一个人一张桌子,菜品也是每一个人一份。差别就是,受邀请的官员可以带着家人孩子一起去混吃混喝,可‘八珍’都是大块牛羊肉,还有一头烤乳猪。这要杀多少头牛,杀多少只羊和猪啊!
卫公立刻就缩回去了,踌躇着询问:“‘八珍’是否太靡费了?”
肯定靡费啊!
估计周王每年一度的宴会上,也舍不得用这么高端的菜品。一次国宴,足够好几次太牢的筹办了,想来想去,祭祀祖宗似乎还能落下个好名声,胡吃海喝传出去可不好听。
“奴才也是这样说的,可是这小子……”丁祇为难地看了一眼卫公,随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是崽卖耶田不心疼啊!败家的玩意,寡人的钱库也架不住他这么挥霍啊!”卫公是个吝啬的国君,这也是他被国人爱戴的原因之一。生活要求很低,收税就不会那么勤快了,更不会加税,可以说,卫人除了被诸侯国欺负外的年景,其他年份都是很幸福的。
“这倒不是,而是出了一个案子,他被告了。”丁祇小心翼翼的在卫公发泄完之后解释道。
卫公张了张嘴,发现骂错了。可老头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撑在书案上兴趣盎然地问:“他犯事了?”
“嘿嘿,等等让我猜。”
“是祸害了帝丘那家的女子?听说这小子去奴市买了两个小女奴,估计是想女人了。可没经验,买错了。”说着,姬颓恶趣味十足的嘿嘿笑起来,谁没有年轻过。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指望当国君,作为混吃等死诸公子之中的一员,很是浪荡过。
十岁的女奴自然是没法用的……卫公的大脑瞬间转到了八卦频道。
“去,把边子白的案宗找出来,寡人要连夜审案!”卫公英姿勃发道,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都不止。
这也怪不了卫公姬颓恶趣味太浓,他住在宫中,一年也发生不了几年让他能够乐呵的事情来。看边子白这样的少年倒霉,或许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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