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练习生]导师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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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熙的出现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毕竟他已经穿了训练服，还戴了棒球帽，毕竟他是认真来吃饭的，不是来整练习生们的。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而时时注意低着头，他的帽子却毫无意外的直直戳到了前面的大高个儿背上。
    李光熙的眉骨和眼眶遭受了打击，而对方也被他撞得不轻，如果身材再单薄些大概要一口老血喷出去。
    这一撞的强大反作用力让李光熙差点摔倒在地，而眼疾手快的毕雯珺在自己大脑反应过来前便用大得多的手一手握住了整个手掌，一手托住了腰背。
    这是什么姿势？！
    好像在跳波士顿华尔兹的谢幕动作一样——而他是女伴。
    “抱歉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摘下帽子，他空出的一只手在帽子下捂着脑门小声道歉。
    【所以放手啊你这人——】
    这行为本很不礼貌，但毕雯珺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放也很失礼啊。
    然而向来绅士得体的毕社长自然是不可能故意做出这些失礼举动的，事实上是vocal对于人的声线在音色分辨和记忆上似乎有天生的灵感，于是被撞得不轻的毕雯珺第一时间竟然是认出了碰瓷自己撞上来的人。
    “老……”眼见着他就要说出老师二字，李光熙急急伸手想要捂住毕雯珺的嘴，却因为身高原因糊住了他的下巴，正想着这下糟了蹭饭计划大失败，但毕雯珺不愧在暴力统治下产生了求生欲极强的条件反射系统，此时表现得极识时务，自觉闭上了嘴。
    【喂喂，你可别在这里给我搞砸了哦。】
    “嘘，我是饿着肚子来这蹭午饭的，戳穿我的话午饭要你赔。”李光熙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摘下帽子用一双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手投降抿嘴连连点头只差指天发誓的毕雯珺，这才放过了他，又把棒球帽戴了回去。
    毕雯珺松了口气，环视周围这才装作与他并肩低头小声问道：“不和pd他们一起吃吗？”
    【啊，糟了，竟然忘记在这之前找对门的jackson求助了——】
    他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以以致于吓了毕雯珺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啊……这个……因为我比较想尝尝你们的食堂啊。”
    眼神飘忽，终于找到了借口。
    【总之我是前辈又是老师，你不信也得信啦。】
    两人打过饭后，毕雯珺姑且礼节性的邀请他和自己一桌，或者说，和乐华的小动物们一桌。
    李光熙落座，原本各吃各的聊天笑闹的小动物们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四座皆惊。
    “李——”黄新淳刚张开嘴，话没说完就被毕雯珺眼疾手快反手一勺米饭塞了回去，而其他人也只是以一种集体吃了毒蘑菇产生幻觉的迷幻表情张口结舌看着李光熙帽檐下那张笑脸，嘴巴动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瞟一眼被噎得直翻白眼的小黄人又都吞回了肚子里。
    嗯，乐华的练习生，求生欲都很强。
    justin张大了嘴正想说点什么，结果被旁边的朱正廷在桌下抓着大腿拧了一把，可怜的孩子立刻闷哼一声，疼得鼓起嘴巴趴到桌上丧失了活力。
    “没事，不用紧张，我是自己偷着来的。”李光熙摘下帽子像猫猫狗狗一样轻轻晃了晃脑袋，让被压塌了的头发恢复自然蓬松，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听完李光熙关于自己如何拿到这一身训练服的魔幻经历叙述，众人突然对还不熟甚至都没什么印象的尤长靖产生了极为深重甚至感同身受的同情心理。
    以及，节目组的宿舍安保系统真是堪忧……
    丁泽仁少侠思路清奇，眼神中透露出如此忧虑。
    聚餐果然是增进感情的最快方式。
    如果说开始还对之前还是严厉导师的李光熙心存芥蒂的话，十分钟后，一群仿佛缺个心眼的小动物们便和他进入无话不谈的倾诉状态了。
    这是自然的，毕竟都是同龄，而且长得就像邻家弟弟，朱正廷和毕雯珺一挑头打开话匣，其他人也就快乐的附和起来了。
    “老师穿上训练服真的太像练习生了。”李权哲边笑边用袖子虚捂住嘴。
    【说什么啊你不是也长了张仓鼠式的童颜。】
    这只仓鼠在吃饭时本就鼓鼓肉肉的，被撑满时更是像嘴里努力塞满了坚果一样努力咀嚼着，让人想要捏一把试试看。
    李光熙郁闷的低头吃饭，显然并不喜欢被人夸“年轻”。
    更重要的讨厌的原因大概和每个厌烦被人说可爱或是年轻的青年人相似——总会因为相貌被人小看，尤其是每当想做出什么创新和突破时。
    “pd说让我们三天就学会主题曲，所以下午的课程之后大概就要一直待在练习室了吧。”justin稍微有点丧气，苦笑两声。
    【少女时代的前辈们一天就能背三支舞，一小时就能练得差不多了啊，孩子们。】
    所谓偶像，就是贩卖着梦想，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人。
    作为少年人们的英雄和榜样被崇拜憧憬着，这才是偶像啊。
    如果连这样的小坎都翻不过，也只能说完全没有成为偶像的资质和才能了吧——通过这次节目的残酷物竞天择让一些练习生认清自己从而放弃这条拥挤而艰难的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对不对，不能再做这种低级假设了，我这个想法太糟太自负了，我刚开始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呢。作为前辈，我应该教给他们点实用方法让他们少走弯路才对。】
    然而不懂人心的李光熙又搞错了什么，丧气的重点并不是，而是不能忙里偷闲和浑水摸鱼进来的李光熙一起脱去所有包袱像普通朋友一样坐在食堂里吃饭了。
    就连称呼也从开始的“老师”在对方的首肯下直接变成了“光熙”。
    年龄都不用问了，国内不讲究这个，李光熙也不讲究这个。
    ——但似乎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他这么亲近。
    “丞丞，刚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李光熙人还没走，朱正廷竟然就这么天然呆的问出来了。
    【快住口啊啊啊，你没看出来他从刚才就超级不爽吗。】李光熙在内心崩溃扶额。
    “……没什么好说的。”
    范丞丞这语气似乎并不在意李光熙听到这话的反应，只是迅速端起吃得极干净的餐盘点点头便离席了。
    他承认自己对李光熙似乎有小动物天性本能的戒备。不过的确，李光熙在初次评级上的做法给乐华的孩子们添了麻烦，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被人看到总归瓜田李下，好说不好听。
    更何况，可能已经有他在洗手间听过的风言风语成功窜进少年们耳朵里并且影响到他们的想法和判断了。
    李光熙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气氛瞬间由火热变为凝滞，他们悻悻结束话题，李光熙提前告辞。
    “……对不起，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的。”朱正廷急忙追出来道歉。
    【这是觉得自己没尽到做队长的职责？】
    “别教训了，不是他的错。你也不用为这点小事自责，你又不是他们妈妈。”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看也差不多了。】
    李光熙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笑得露出一颗小虎牙，有点危险。
    “丞丞还小，还不懂事，所以……”
    【哈？！你以为我多大啊。】李光熙在帽子下瞪大了眼睛。
    道理他是懂的，但朱正廷不会说话也是真的。
    “出道之后学会懂事就可以了。”
    他敷衍。
    “那……以后有空的话，还能一起吃饭吗？”朱正廷似乎是怕他生气，歪着头小声问。
    “有空再说吧。”
    这样回复道，也是很敷衍。
    【下次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丢人啊，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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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第一次集训由李荣浩和程潇负责，于是李光熙又可以安心做条咸鱼了。
    这样宝贵的时间当然不能浪费在午睡上。
    “oh,my,god！”气到恨不得踩一脚淋浴喷头，准备洗个澡的李光熙第无数次心态崩了。
    这个节目组似乎处处和他作对，大冬天的，他的浴室竟然只能出冷水？！
    真的心态崩了。
    他连洗完澡后换套衣服把训练服还给尤长靖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排解心中的忧虑，也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始站在阳台练琴，甚至在大中午拉一曲德彪西的《月光》。
    《月光》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一首钢琴曲，然而李光熙向来不走寻常路。比起钢琴的温柔呢喃，小提琴如泣如诉，传达的情绪也更加激烈饱满。
    这是曾经在卡内基音乐厅表演的古典乐演奏水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缘欣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的来——毕竟现在大多数人对艺术的欣赏水准还停留在“唱得真高”“画得真像”“弹得真快”的阶段。
    “光熙？”
    然而正在他站在阳台上自我陶醉的时候，隔壁阳台的窗子被推开了。
    张艺兴不知是被正午的阳光晃到了还是被吵醒，总之睡眼惺忪还穿着作为睡衣的白t恤，半眯着眼看他，在极明亮的阳光下整个人干净慵懒又温暖，也不像刚才那个严格pd了。
    “抱歉lay哥，吵到你了吗？”李光熙停下演奏探脖子道歉。
    没想到这个时候张艺兴竟然在宿舍。
    “过来坐坐？”他邀请。
    “lay哥不睡觉吗？”
    张艺兴摊摊一只手抬抬眉毛又微微点头，李光熙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被吵醒之后完全睡不着了干脆放弃还是什么其他意思，总之很抱歉的鞠个躬，心下忐忑准备乖乖过去。
    “能带上琴来吗？”
    张艺兴最后补充道。
    李光熙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笑得像只受到表扬的大狗狗一样欢快的重重点了点头：“嗯，当然！”
    “诶，你怎么穿着训练服？”
    “这个说来话长……”李光熙已经不想在今天第二次解释自己这一通愚蠢的操作了，“哥你的浴室能正常出热水吗？”
    “你需要的话就用吧。”张艺兴戴上了眼镜，正坐在桌子前研究什么纸质资料。
    于是毫不客气借用别人浴室舒舒服服洗完澡的李光熙却悲惨的发现，他的衬衫，竟然拿的是一件过于厚重丝毫不透气，并不适合在暖气如此充沛的室内穿的。
    但今天没有日程也不想再出门，他完全不想被这样让他不舒服的衣服毁掉为前辈的演奏。
    想想只好暂且光着上半身出来准备抽空回自己的房间翻件衣服再过来。
    “……不冷吗？”
    然而张艺兴却在他打开浴室的瞬间就把头转向了他，并且被他这豪放的操作吓得神经短路。
    “……冷啊。”
    如此尴尬的对话，两人间仿佛有冷风吹过。
    “我现在就回去拿一件。”李光熙连忙转身准备开门，但张艺兴不容分说却站起来，随手从打开的行李箱里抽了件衬衫给他。
    “你不嫌弃的话先穿上，我这边刚想到之前的练习生生活和现在的选手们就写了首曲子，想在这两个月完善一下，不介意的话能帮我看看吗？”
    “不是哥说了不用敬语说话吗，你现在又这么客气干嘛？倒不如说你能让我帮你先来演奏这首曲子我很高兴了。”
    用高兴形容并不准确，他心里简直是雀跃，有个小人在疯狂乱舞了好吗。
    【啊啊啊前辈主动找我商量作曲，看到没，据说有一亿粉丝的exo前辈！我超棒！】
    将谱曲完全展现在他面前时，李光熙却兴奋不起来了。
    不是张艺兴的作曲水平有问题，而是因为这不是一首能让人兴奋起来的歌。
    只是单纯的用手里的小提琴将故事转述，再配上张艺兴他那不是很能听懂的中文叙述，李光熙的心就已经像被捏扁的湿海绵一样瑟缩成小小一团，连松手后的复原都无比艰难了。
    难过的都变成puppy eyes了。
    他本想忍，但根本忍不住。
    李光熙好不容易拉完这曲，放下小提琴就开始哭。并且像自己房间坏了的淋浴喷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光熙？”张艺兴也有点震惊，他没想到李光熙能把他这首歌的情感理解得这么深刻透彻，透彻得有点儿漏了。
    他试图抱抱李光熙拍拍他的背让人冷静下来，但暴风哭泣的李光熙却拒绝了他的肢体接触直接缩到床上去了，活像个要被地主霸占了的黄花闺女。
    他知道自己眼睛大，就连泪水也比别人更多更大颗，哭起来虽然默不作声不吵不嚷但出水量方面简直能水淹七军横扫八方，但就是忍不住想哭。
    最后的结果就是红着眼眶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张艺兴的床上，双手掩面把脸完全埋进衬衫袖子里，实打实丢脸极了。
    门外一阵脚步和塑胶袋的响动，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是旁边房间传来的响动。
    “光熙，光熙你债吗？”
    略显沙哑的声线和熟悉的塑料普通话，是王嘉尔回来了。
    “我在我在。”
    赶紧出门。
    于是提着两袋零食准备和大家一起分享度过一个愉悦晚上的王嘉尔就看眼眶鼻尖通红，头发湿漉漉的趴着，说话还带了鼻音，甚至身上穿的张艺兴的衬衫都扣错了一个扣子的李光熙，从张艺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从，张艺兴的房间走了出来。
    转头看了看房间上的门牌，又看了看旁边房间的名牌，王嘉尔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等等，你这是明白了什么？！不不不相信我你不明白——】
    “我能解释……”
    李光熙总觉得他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妙的联想。
    “不不不你不用解四了，我都明白的好吧。”
    王嘉尔连连后退保持距离，紧接着冲他挤挤眼睛，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所以说有一个会玩懂梗的朋友，真的是件幸运又不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