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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说荣国府的人都长了一双富贵眼,吃过晚饭,史太君把孙儿孙女打发了,把贾赦贾政叫到跟前。
“贾故回来,跟你说去何处任职了吗?”
贾赦欠着身子,“我听故弟说了一句,圣旨只说命他回来,尚不知道如何安排,还有就是故弟如今还有重伤,两个月前被蛮夷大将一枪捅在心肺,养了两个月还不见好,我看他行动被人扶着,只怕以后”
史太君闭上眼,“知道了,你回去吧,如今他回来了,你也别乱跑了,安心待在府里吧。”
这件事对于荣国府来说,算是拍板定案了。
贾故别看是姓贾,但是他没上族谱,又不在贾家长大,贾家的爷们也不承认他,准确的来说,除了贾赦,贾家的爷们谁都不把他当回事。在京城了一个月,除了贾赦上门了几次之外,贾家没什么表示。荣国府的实际当家的,贾政贾二老爷在休沐的时候,也只是跟家里的清客相公们聊聊学问,全没有把另一个哥哥当回事。
对于贾故父子俩说,别人不把他们的当盘菜他们不管,但是贾政却有些过分了。那一日贾珹偶遇上贾政,远远的下了马立在路边,给叔叔请安,贾政的长随报于贾政,轿子也没停,直接从贾珹跟前过去了。贾故听贾珹言及经过,冷哼一声。
荣国府这边的小辈里面,对于林黛玉来说,到底也是一个亲舅舅,私下里打了几个络子让自己的乳母王嬷嬷转交给了邢夫人的陪房。也算是答谢了那枚银簪子了。
这其中说起来诸多心酸,林黛玉不想堕了自家名声------舅舅给了礼物,不说其他的,一声谢谢是该说的,但是林黛玉本人见不到贾故一家,如果荣国府后宅给了回礼,她还能用“老太太必是替我还礼”这个借口劝自己别做多余的事儿,可是如今老太太和太太不愿意回礼,林黛玉又不愿意让别人说林家的姑娘没教养,加上用的一针一线都是贾家的,更是不知道回什么好,只能拿自己练手的络子凑数。
眼看着到了中秋,贾赦小心的问了史太君,不如中秋节那日请贾故一家来府里热闹热闹,史太君看着已经几十岁的大儿子,心里埋怨他真的没点眼力劲,嘴里又说“让他好好养伤吧,别出门乱晃,养好了伤,你帮着他谋个缺,也算是尽了一番你的心。”
言下之意,荣国府也不会帮着贾故跑官,别看贾赦是名义上的主人,但是京城里面不管是世家还是各个衙门,对荣国府谁当家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的,贾赦出面是他自己的事儿,贾政出面了才是荣国府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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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送中秋的节礼,贾故的妻子佟夫人就问他,“荣国府那边怎么送?”
贾故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件单衣,“随便找点补品给他们家老太太送去,反正人家又不稀罕我送的东西。把那对羊脂玉茶杯包起来给大哥,找个姑娘们喜欢的送我那外甥女,咱们珹儿小时候的那把小刀呢,给大哥家的琮儿,其他的别管了。”
夫妻二十年,佟夫人早就知道自己老爷是什么德行,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去准备年礼了。
荣国府里面,贾赦也准备了节礼送给贾故,他去贾故家里几次,发现他们家日常俭省,也就想着贴补一下。送出去的礼物,金银居多,要多俗气又多俗气。把贾琏喊来,让他带着东西上门,不巧荣国府里面也大肆的送礼给世交故旧,贾琏这次真的不在家。
好在还在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可以使唤,让稳重的长随跟着,管家林之孝负责,贾琮作为吉祥物,就这么上门了。
贾故的府邸非常大,一进外院正房,修建的轩昂壮丽,规格也就比荣国府低了那么一筹,林之孝纳罕,荣国府敢簪越,首先是老太太作为国公夫人还健在,其次是皇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故老爷的府邸,规格是侯府,主人却是一个侯缺的武官,怎么说都透着一股子不寻常。
陪着贾琮进了正厅,贾琮趴在跪垫上先行了礼,又带点奶声的问了安,说明了代替父亲来给叔叔送节礼。贾故满脸带笑,让贾珹带着他去后院拜见佟夫人,就和林之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林之孝偷看了几眼贾故,人说他和贾赦是双生子,但是这位显得的比自家老爷俊俏。自家老爷眼下青黑,眼袋下垂,整个脸浮肿了一圈,一看就是酒色之徒。而贾故削瘦,气势威严,眼神清明,颇有上位者的架势。
林之孝就想,如果老爷改了毛病,是不是也跟故老爷一般。
贾故翻了几下礼单,问林之孝,“大哥在家做什么?”
林之孝小心的回答,“前几日得了一副好画,这几天正在赏玩。”
“好画贾贵,你去我书房,那桶刚拆开的桶里,随意抽一卷出来,给我大哥捎回去,就说我送他赏玩的。”
脸上带着刀疤的贾贵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其他人呢?老太太最近可好?府里的哥儿姐儿可好?”
“老太太好着呢。前几日听说宝二爷做了几首好诗,得了二老爷的称赞,老太太连着几日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好诗二老爷称赞的?”
林之孝心想这会不会是拿什么东西给宝玉吧,却听见贾故嗤笑了一声。
门外传来贾琮的声音,他跟着贾珹进来,像模像样的跟贾故告辞,“叔叔留饭本不该辞,只是来之前家父嘱咐了要在午膳之前回去,琮儿下次再来,叔叔可不要嫌弃琮儿吃的多。”
贾故哈哈大笑,“你个小东西,你吃的才有多少,回去吧,替我问你父亲好。”
荣国府的人呼呼啦啦离开了,在路上纷纷埋怨贾故一家小气,居然没有赏钱可拿。林之孝喝骂了几个声音大的,抱着手里的卷轴,心想赶快和大老爷说道说道,他总觉得故老爷的府邸有几分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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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里的人走了之后,贾贵取了贾故的锁子甲,每走一步,金属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珹儿也去换了,咱们今晚干一票大的。”
贾贵跟着贾故了半辈子,每次听他说“干一票大的”的时候,总是莫名的开始兴奋,眉开眼笑的举起锁子甲给贾故套上。
“告诉弟兄们,这次是在咱们最后一次冲锋陷阵了,干完这一票,往后大伙都解甲归田,想要再过那种枕戈待旦的日子不可能了。”
“听您的吩咐,从北地到京城,咱们负伤的兄弟都已经安排好了,干完这一票,大伙以后也是富家翁了,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们是富家翁了,将军我还是要提着脑袋给皇帝干活啊,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兄弟们有事,我和珹儿不会不管大家。贾贵,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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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抱着卷轴回到荣国府,他还把贾故那边的节礼带回来了,告诉自家媳妇,礼盒里的是给林姑娘送去的。自己亲自抱着卷轴托着羊脂玉的杯子求见了贾赦。
贾赦今天还真是没和小老婆喝酒,他真的是在研究自己新到手的画儿。
“你故老爷气色怎么样?”老纨绔在太阳底下仔细的看着画卷,小心翼翼的。
“回大老爷,奴才看着故老爷脸色有点白,想是还没养好。这是故老爷给您的,说是一卷画儿,送给您观赏,还有一对羊脂玉的杯子。”
杯子也就罢了,也就是入手温润,荣国府富贵,到底富贵到什么程度,据说老太太和贾宝玉用的碗就有羊脂玉的,这一对杯子在外边算是不错的礼物,但是在荣国府还不算什么。
贾赦就和林之孝打开了卷轴,随即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贾赦小心的弯腰去看,越看眼睛越亮,整个人就显得兴奋起来。
“大老爷,此乃真迹?”
“真迹,当然是真迹,故弟是何处寻来的,这幅画真真的价值连城。”说完小心的捋着胡子,“收起来,收起来,你去找个上好的盒子来,我拿着送人。”
林之孝看着贾赦对这幅画的喜欢不像是假的,遂问道“既然大老爷喜欢,何必割爱于旁人呢?”
“你懂什么?故弟如今赋闲在家,长此以往,一家子怎么养活,我做兄长的必是要为他打算,给他和侄儿谋个闲差还有几分薄面。”
林之孝拿眼看了一下贾赦,看他不像是说说,就把自己今天看到的说了出来,“奴才瞧着,故老爷的府邸有些气象,只怕是和故老爷如今的身份不一样。”
贾赦有些糊涂,“怎么个不一样?”
“奴才看着那府邸,规制犹如侯府,但是故老爷如今是白身”
贾赦一想,当日修缮府邸,他虽然日日看着,也只是看着匠人是不是偷工减料,至于修成什么样子,有管事筹划那管事可是贾故的人。这么一想,他立即觉得不好了,“我明日去他府上,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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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月亮初升,贾故带着儿子和十几名亲卫出了城门,脱了外袍,锁子甲反射着月光,贾故冷静的问“弟兄们到齐了吗?”
一个裨将驾马出列,“到齐了,七殿下的人马也到齐了。”
贾故轻碰了一下马肚子,坐骑慢慢的小跑起来,贾故问那裨将,“他们听话吗?”
那裨将笑了笑,“起初不听话,但是兄弟们给了他们点苦头吃,他们现在已经听话了。”
“听话了最好,军中大忌就是不听调遣。”
马蹄上裹着布,每人嘴里衔着一根筷子,不用火把,分散开来,急行军了一个时辰,在一处山谷处埋伏下来。
对于贾故来说,这是一场和平时没有区别的埋伏战,而他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和围点打援。不同的是,往日对垒的是蛮夷,对方连汉人都不是,如今对垒的是袍泽,来人是拱卫京畿的府军,因为离着皇帝比较近,披坚执锐,看着气势雄壮,然而还不如拿着破刀片穿着布甲的边军。
贾故手下的人才有六千,而对方有两万人马,看着行军布阵,贾故有信心吃掉这两万人马,但是到底是同胞,让贾故生了恻隐之心。
刚才跟着他的裨将问“将军,打吗?”
“打,老规矩,看敌军帅旗到了包围圈,将他们拦腰切断,首尾不可相顾,让咱们的人注意,专杀后军将领,使其混乱,咱们专门招呼包围圈了的人。”
几声虫鸣之后,山上滚下乱石,堵在路中,一时间队伍大乱,纷纷哭爹喊娘,胡乱踩踏,加之暗箭,使得一万多人的队伍如昏头的苍蝇,又如待宰杀的羔羊,看的边军暗暗痛骂。
一群脓包,亏了身上的那套铠甲,手中锋利的兵器了。
“还不如给边军种粮的农夫。”贾故也觉得这仗打的太容易,贾珹领着人一阵冲杀,已经活捉了对方的统帅。
月亮升起,溃逃的败军无人去追,贾故只要守好这条道,到了明天,自然是荣耀加身。他躺在草窝里,看着贾珹兴奋的摸过来,眯了眯眼,拔出佩刀往儿子的大腿外侧扎了两下。
“父亲?”
“这仗太过容易了,为了避免新君猜忌,你必是要受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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