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独占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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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蔽着整个天空的乌云只能透出若有若无的光线，足以浇灭大型火灾的暴雨猛烈的砸在身上，几乎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斜劈下的阴影笼罩在隐蔽狭小的小巷，跌坐在泥水混合的水潭中的少年竭力的抬起头凶恶的看着我。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东西！”
    雨水顺着发梢从他挺直的鼻梁滴落，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的脖颈汇聚成水流，漫过形状清晰的锁骨，最终被吸入棉质的衣领中。我的风衣已经被他甩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件的衣服湿漉漉的，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精练的少年感。
    比起碧玺更像血液那样锐利浓烈色彩的眼睛，流淌着让人怀疑会不会具线化的强烈自尊心。差不多快要直接摁倒你脑子里，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无人可以匹敌的急切傲气。
    不得不说，看起来超凶。
    我在本应该和同龄人友好相处的年纪执着在了奇怪的地方，以至于不太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思维。为了避免让受害人莫名其妙的怒气更加可怕，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嗯。”我平静的点了点头，弯腰捡起了自己的风衣，拍了拍上面沾上的污秽。
    “你那是——”
    确认了衣服还算干净，我再次把它披到了少年的身上。对方仍旧是一脸凶恶的盯着我，咬紧牙的腮帮子轻微的鼓着，这让我想起在海边捡珍珠时碰到的落单河豚，缩在礁石内仅有的小水洼里面，被人碰一下就会示威的鼓成一团。
    越是刺激越是鼓的圆，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爆炸。
    “我在接到英雄无法行动的消息就擅自冲出来了。”
    “哈？”不明所以的凶狠疑问词。
    我扶着他的肩膀，微微笑了：“因为担心密林神威前辈所以没太看清，只想着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所以。”抬手帮他带上特地加上去的兜帽，双手合十低下头，“没弄清楚状况，抱歉啦。”
    少年瞪圆的眼睛里的怒火凝固般停顿了一秒。
    雨水打在风衣上，碎裂的水珠腾出雾气一样的朦胧的颜色，带点寒意的风吹得兜帽晃了晃。
    “谁要你道歉了！”
    莫名其妙地又被瞪了一眼。
    【冷静冷静，他这是在害羞，害羞。】
    我想我目前是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害羞方式。
    “虽然被压坏了一点，但是应该还能吃。”我摸了摸鼻子，掏出口袋里被压了一半的橘子，剥了完好的一半递给他，“吃橘子吗？”
    就像是确认了没有威胁后渐渐泄气的河豚，他发泄性的磨了磨牙，一把抢过我手上的橘子，扭过头嘁了一声。
    【这只是在傲娇，真的，信我。】
    “你不是职业英雄吧？”叼着咬了一半的橘子，他低着头问道。
    抬头看了看密林神威那边职业英雄的动作，倒成一滩被电得冒烟的淤泥被他们装在了瓶子里，我有点担心那个被我踢了一脚的绿发少年怎么样了，要是踢出什么内伤回去肯定会被相泽老师训一顿。没太在意身边的情况，过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我吗？”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少年完全不给面子的抬头吼出了声。
    “会做向我道歉这么没气势的事情，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职业英雄。”
    “啊，这个啊。”我爽快的承认了，“我是雄英的一年级新生，目前还在实习期。”
    不远处的绿发少年好像醒过来了，几位职业英雄朝我挥了挥手：“橘柑！”该面对的还是逃不过，我紧张的抿了抿唇，提步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少年压抑的嗓音。
    “明年我会——”
    我回过头。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前几分钟的丢人表现，他耻辱的吸了口气，鲜艳的瞳孔划过明灭的光影。
    “我会考上雄英的英雄科！”
    他这样大声的喊道。
    “唔，哦。”我愣了一下。
    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一句，“加油。”
    “不……不用你说。”他把剩下的橘子一股脑的塞进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我……肯定会！”
    那样强大的个性和自尊心。
    我环顾着被爆炸和火焰烧得焦黑的地面，以及威力波及的建筑群，一边走向职业英雄一边想，打那些假想敌应该是轻而易举吧，反正不会和我一样一开始只能到处逃……
    用眼神示意“加油解决”，密林神威把把我推到了被我踢了一脚的绿发少年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转过几条可以得到对方谅解的解释，我张开了嘴。
    “小久，之前——”
    “咦诶诶诶！小久？！”
    意料之外的反应，在我喊出称呼之后少年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比起惊讶更多是慌乱，身体都僵硬得后仰了，原本毛茸茸还在滴水的绿色头发似乎都瞬间炸了起来。
    我甚至能看到他晕乎乎的眼睛，以及头顶冒出的热气。
    “你的朋友称呼你的是‘臭久’，我想比起这个，小久应该是你的名字。”
    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太好吧，看到绿发少年略微有点黯淡的眼睛，我挤出一个微笑，“我之前情急踢了小久一脚，有伤到筋骨吗？”
    “没，没有！”少年红着脸拼命摇头，摆手示意自己一点事也没有，“一点也不疼。”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深绿的眼睛仿佛倒映着青山绿树的湖水，潺潺而过温暖清澈的微笑。
    宛如有星屑落在他的眼中一样，微红的脸颊上几点可爱的雀斑都像是零落的星光。
    带着一点羞怯，但又十分明媚的笑容。
    “谢谢你救了我。”他笑着说。
    是天使。
    绝对。
    我严肃的想。
    “小胜他，没事吧？”
    少年拉回了我跑偏的思绪，他担忧的看向蹲坐在地上的榴莲头少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答道：“还有力气吼我，应该没问题。”
    “那个！对不起！小胜他就是那个脾气！他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摇了摇头，注意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那里。
    “小胜……很强啊……”少年自言自语的感叹着，深绿色的眼睛里半是向往半是羡慕。
    围着榴莲头少年的职业英雄正在称赞对方的能力，不止一个的英雄甚至向还是初中生的他抛出了橄榄枝——“毕业后来我的事务所吧”，而少年只是微低着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可是你也很勇敢，听密林神威前辈说，你在我之前冲进去想救人是不是？”
    少年尴尬的挠了挠头：“被职业英雄狠狠的责备了……”
    想起自己不顾前辈的指责擅自行动，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之后会被怎么念叨。
    “所以我也是。”
    我眨了眨眼，冲他露出一个属于共犯的微笑。
    我看到他眼中有一点光轻轻的闪了一下，但很快就熄灭了。
    “不一样……”
    明明很难过却还是强撑着不在乎的表情，少年稍稍偏过头，微垂着眼勉强的笑了笑。
    “我……没有个性。”
    很努力的放轻声音，几乎要被连天的暴雨微风打得支离破碎，浸润在雨声中，好像快要哭出来的一声叹息。
    “没有个性是……当不了英雄的。”
    世界宛如静止了一样。
    我想起自己思考过很久的疑问，要是当初来救我的人不是欧尔麦特，而是别的英雄，会是怎么样？不，不需要是英雄，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救护的警察，民间的救护组织……这些都不用，哪怕是路过的行人也没关系。
    对已经绝望的人来说，只要有人听到我的求救，回应了我的声音。
    他在那一刻就是我的英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倾盆大雨中。
    “那么，小久。”
    瓢泼的大雨，悬在头顶上湿润到吸收了全部光线的厚重乌云。
    “‘英雄’这个词，在个性出现之前没有被使用过吗？”
    这一刹那，就像有陨石从天而降，冰封了很多年的河川“嘭”的一声打破成四溅的晶莹碎片。一点光明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亮了起来，燃烧成难以想象汹涌澎湃的燎原之火。
    几乎流淌着泪光，似乎寻找到最明媚耀眼的珍贵之物时，喜极而泣的如愿以偿。
    风停，雨消。
    我抬头看了看乌云破散的天空，丝绒绸缎般的光丝丝缕缕的流了下来。
    “天亮了。”
    我笑着对他说。
    【发现攻略目标，绿谷出久，建议攻略指数负十星，顺便一提最低是零星。】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没有。】
    【把你诡异的停顿收一收。】
    开导了名为“小久”的少年后，“淤泥事件”表面上是圆满解决了，当然只是表面上。擅自行动的我被密林神威提着衣领训了一顿，连同一起的还有救难的其他职业英雄，我乖巧的任由前辈们训斥，摆出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在医院里简单处理了身上的擦伤，又被闻讯赶来的警官询问了现场的情况。万幸是在使用个性前得到了密林神威前辈的战斗许可，再加上其他职业英雄某种程度上的袒护和求情，狗头警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晴天突然下暴雨”当成是小概率的天气预报失误。
    虽然少了制服淤泥怪的功劳，但我拔刀勇斗淤泥怪，解救了两名少年的功劳还是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看着大屏幕上关于刚刚发生的“淤泥事件”的报道，注意到身边看过来若有若无的视线，我把衣领往脸上拉了拉。
    “你看！那个是不是新闻里说的橘柑？”
    “之前雄英的运动会上也是她！”
    ……
    维持着“个性”目不斜视的从人群密集的大道中拐到人际罕见的小路上，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将到最小，小心翼翼的放缓脚步——
    “……就像橘少女说的那样，胆小怕事又【无个性】的你是在场唯一一个……”
    前方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线，我停住了脚步，这个声音，是八木俊典先生吗？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不知道是命运的选择，还是个性在下意识的操纵着我未来的人生。
    原本仅仅是想“不被行人发现偷偷的抄小径回家”，但是上天好像对我开了个玩笑。
    停在刚好能听见两个人对话的最远距离，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把他们交流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开玩笑的吧。
    手里的战斗服掉在了地上。
    “……糟糕。”
    八木俊典先生是欧尔麦特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听见响动的八木先生和绿发少年很快就发现了我，他们齐齐惊恐的对视了一眼，转而尴尬的看向我。
    那样严重的伤。
    脑海里浮现出帮八木先生治疗时看到的手术伤疤，对方干瘪嶙峋的躯干。
    眼里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流出来了。
    “橘，橘少女啊，刚刚的对话，你你你听到了多多多少？”
    八木先生，不，瘦弱到满脸病容的欧尔麦特结结巴巴的问我，绿发少年僵硬的看了眼欧尔麦特，紧接着也慌张的注视着我。
    难以想象。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内轰鸣一响，什么都听不到了，呼吸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
    只能欧尔麦特和绿发少年手舞足蹈拼命解释着什么的样子，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是在说什么吗？
    眼泪大滴大滴地从脸上滚落，我努力的喘着气，但是无济于事。
    眩晕感涌上大脑，站都快要站不稳。
    八木先生。
    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欧尔麦特，欧尔麦特……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你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啊！
    【橘柑，如果有什么愿望的话可以告诉我，就算是完全治愈欧尔麦特也可以哦？】
    【只要你达成我的条件。】
    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在心里回应道。
    【……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