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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塘街最繁华的路段上,两家绸缎庄、三家脂粉铺招牌都是金漆黑底大字,左下角落款处有小小一个“林”字。
这便是林家在姑苏商铺的统一招牌。
说起来,林如海因为身居要职,不宜过于招摇,并未过多置产,只是绸缎、脂粉、文玩器物舶来品……最挣钱的几个行业都有涉猎。就拿在山塘街的铺面来说,每日流水盈利不说以一当百,以一抵十绝对足够。
林如海卸任消息在金陵已小范围传开,接任的人已经在衙门开始办公。贾雨村才得信,巴巴赶来林府,想从林如海这里打探底细。被林如海若无其事几句关于近来富绅抱怨日子艰难的诘问堵回去,灰溜溜离开。
贾雨村离开后,黛玉来到林如海身边,将薛蟠杀人夺妻后安然无恙径直进京的事告诉了林如海。还特意提起香菱儿时元宵节看灯被拐子抱走辗转卖掉最终沦为薛蟠妾室的经历。
林如海早有耳闻贾雨村进身之阶颇不光明,今日又从黛玉口中得知详情,十分不齿,愈发在御史本本上记了贾雨村一笔。
“玉儿,爹爹要进京,这姑苏的产业你看如何处理得宜?”林如海问道。
黛玉掌家已非一两月,不仅后宅安宁,林如海那两三个姨娘半点闲话不敢有,就连外头管事们每月来汇报、请示,黛玉亦处理得井井有条,量入为出作得十分到位。
林如海很好奇,专门询问黛玉如何知晓这些。黛玉委婉将荣国府铺张浪费强撑门面的情形说了,林如海沉思良久,至此家务彻底放手,甚至渐渐引导黛玉学习开源之道。
黛玉从善如流,每日除了跟杨毅读书习舞,还跟着管事、账房等人学习认账、盘账,也定期到各大铺面查看。
这日,林如海正忙着在衙里与继任交接,杨毅光明正大和孙姑娘游湖去了,剩下黛玉带着李妈妈和雪雁去山塘街铺面巡视。
黛玉在绸缎庄内堂坐了。
这绸缎庄内堂设计别有洞天。黛玉在此处坐了,外面柜上布匹并来往客人情形全一目了然。但外面的人却看她不着。
黛玉很满意,请掌柜的在下首坐下,看着外头摩肩擦踵盛况,含笑道:“秀叔辛苦了!玉儿听说了,整个姑苏最好的绸缎在咱们铺子里都能买到,且价格公道。”
林府铺面不多,掌柜的都是家生子,一律姓林,故而黛玉以名呼之。
林秀受宠若惊,起身不敢受。
黛玉佯嗔道:“秀叔,玉儿也不是头回来了。你怎么还这般客套!你替父亲把家业照管得这般好,应得起我一声叔。”
林秀这才又欠着身坐下。
黛玉见状,越发高兴。知恩图报进退有度不骄不躁,林秀不愧是父亲亲自挑的大掌柜。
“秀叔,父亲和我明年开春便要上京。父亲让我来问问你,你是要跟去京城还是就在这里?”黛玉问道。
林秀又站起身,恭敬答道:“老奴愿留在姑苏,代老爷、姑娘看着这些铺面。”
“哦?京城最是繁华,寸土寸金,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就拿绸缎、脂粉来说,不知比咱这儿要多出起几许钱财,秀叔为何不愿去?”黛玉端起茶盏,润润嗓子,又问,“且咱们多年后再次回去,人生地不熟,一切重来,父亲与我都正是用人时候,秀叔能者多劳,何故拒绝?”
林秀却抬起头来,望着黛玉道:“不瞒姑娘,自打老爷放出话要回京,老奴便在思量此事。老奴年纪大了,守成有余,冲劲不足。但是老奴有个徒弟,现下是古玩街铺面的掌柜林淼。他三十出头,做事沉稳细致,面面俱到,最适宜跟着老爷姑娘进京置产。且老奴在姑苏呆了大半辈子,自忖对此处风土、人情都甚熟悉,留下守成,哪怕不能使产业连年递增,至少每年三成利可以保证。”
三成利,可不是小数。且林秀不贪权,主动引荐人才,而他引荐的人也是近来林如海和黛玉考究后心仪的开疆人选。
“秀叔赤胆忠心,玉儿与父亲断不会忘。”黛玉郑重道。
林秀拜谢下去。
大局便定。
此时,黛玉方问起一些闲话,正说到自家绣娘,忽然看见一位故人风度翩翩从门外走进。
黛玉不由瞪圆了眼。
来人正是永玙。
永玙今日一副纨绔公子打扮,腰间宝剑早消失无踪,取而代之两枚压衣裳的玉佩。玉佩这东西,不似宝剑,出鞘方知其锋利;玉佩,但凡懂行的人打眼一看便知好坏。永玙今日身上佩戴的这两枚玉佩,玉质温润透亮,隔着老远看去也知不是凡品。
且他手里摇着的泥金销骨折扇,单单扇骨便价值千金。而扇面上的题字——
黛玉眯眼细看,怎么那么像先生义弟赵煦的手笔呢?想起那日码头上,永玙曾出言点醒于她,想必他定也伸手援助了赵煦。黛玉心底对永玙好感又多了三分。
只是,他看去不似游手好闲之徒,怎会青天白日来逛这女子们最常来的绸缎庄呢?黛玉疑惑,点头示意林秀和李妈妈一起出去招呼永玙。
她想着,反正永玙也不认识李妈妈,这里人多嘈杂,言语听不大清,不如干脆让李妈妈在场。
林秀和李妈妈转出去,亲自招待永玙。
永玙如暴发户般将柜上所有绸缎一气儿买下,还说库里有多少他要多少。
林秀与李妈妈对视,汗颜婉拒道:“这这这,这位公子您一气儿把小店搬空了,小店还要开张,怕是不成。不如您先下订,您需要什么咱们现在就去调货,保证三日内给您配齐。”
永玙敲着柜台大声道:“人都说你这里是整个姑苏最大的绸缎铺子,应有尽有且童叟无欺。小爷我大老远慕名而来,原来最大的铺子也不过如此。既然你做不得主,就请你们店里真正能管事的人出来,爷与她说。”
林秀便是林家大管事,林如海对他信任有加。平常生意往来,他都能一言而决,金陵地界的商人都是知道的。
这位公子贵气逼人仪表堂堂,也不像是来找茬的,但是听他话语又分明别有所指。偏偏今日黛玉正好在内堂。任凭林秀沉稳老练,额头也已见汗。
“孟公子,既然点名道姓要见铺子背后主人,那就烦请内堂一叙。”黛玉清冷的语声遥遥传来。
文竹在永玙身旁低声恭喜道:“爷,大功告成。”
永玙却耳不闻,忍不住低声喃喃道:“她记得我姓孟,她记得我!”
文竹:孟是国姓,您这相貌,那般张扬求见,记不得才不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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