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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这次回来肯定是有事要说。”陆明德思忖了一会说道。
陆君看了看还在忙碌的柳意说道:“不着急,等妈妈忙完了,咱们一起说。”他倒是还悠哉的坐在了一边拿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等到了饭桌上,柳意始终没有注意到父子之间眼神的沟通。对她来说,陆君现在坐在自己的对面是一件最令她满足的事情,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实在是很高兴很高兴。
“你还想拿桥到什么时候。”陆明德的语气不算是友善,他用筷子点了点桌面带着一些不耐烦。
陆君微微一笑,“爸妈,我这次回来是特意告诉你们我的病情的。之所以没有在电话里说,是因为不方便在电话里面告诉你们。”这话说的柳意直接心里就一紧,她本来就有些担心陆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本来是努力地想要无视掉这些,他还是开口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说是误诊吗?”
陆君的脸上倒没有什么凝重的神色,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我得的,是阿尔兹海默。”
作为两位老人家,要是不知道什么是阿尔兹海默也就不配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的脸色同时变了,“你胡说什么?你才多大,怎么会得这种病?”陆明德已经完全被他的话给刺激到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陆君会生这样的病。
而柳意则是一瞬间就掉下了眼泪,“你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还说你一切都好,你现在说这些简直就像是玩笑话……”
父母的反应陆君看在了眼里,他们就像是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似的,陆君知道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一点,而更加残忍的明明就是老天。“你们不用担心,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相信等我的病情慢慢发展到那个时候,一定会有办法治好的。”他拿出了自己的斩断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柳意手颤抖着拿起了他的诊断书,只扫了一眼,顿时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她就要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反应,自然也被陆明德看在了眼里,再说陆君也没有必要骗他们。相比较于柳意,他还算是镇定,“一切都要听医生的,这个病的发展期有十几年,治疗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延长到几十年,这么长时间,随时都有可能研制出特效药。我相信我的儿子,绝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打败的人。”
这番话也让柳意稍稍镇定了一点,“对对,十几年呢,我的儿子这么帅气,老天爷怎么忍心带走你。”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眼泪还是一直在掉。
陆君要说的却不是这件事,他严肃地看向了陆明德,“爸爸,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陆明德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病情到了无法控制的那天,又或者我下定决心的那天,我希望我跟阿晴能够分开。你们二位千万别挽留她,我甚至希望你们的态度能够强硬一些赶她走。我注定是给不了她幸福了,我实在不想以后成为她的负担。”陆君说的时候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话语里的沉重却叫两位老人家都觉得心头像是压看一块大石头一般。
陆明德眉头皱起问道:“你怎么不现在就跟小晴分开?”
陆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我现在根本就下不了决心,你叫我怎么狠得下心跟阿晴分开。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我一定能说服自己放手的,我只是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帮我离开她。”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非常喜欢齐晴,可是喜欢归喜欢,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心情,绝对不会强留齐晴在自己的身边的。
“小晴知道这件事吗?”柳意总算是稍稍缓过来了,她擦擦眼泪问道。
陆君点点头,“她自己想办法打听出来了,我本来是想瞒着她的。”这句话只是换来了两位老人不悦的眼神。
齐晴知道这件事,但是却没有离开陆君,足以看出她的有情有义了,柳意的心头总算是宽慰了一些。她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她只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陆明德也没什么话要说,父子之间往往都是沉默的,只是他的沉默倒不是没话可说,而是他看着自己儿子一派镇定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慰?还是问责?
生老病死,没有一件事是他能做的了主的。谁能想到他的儿子竟然会摊上这样的病?他陆明德难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现在报应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一辈子都是勤勤恳恳,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为什么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得这样的病?他们这一辈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此时此刻科学怎么来解释陆君的病?
陆君知道自己的爸妈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他也只是低头吃着饭,并不多说什么。他拼命地多吃一点柳意特意为他做的饭菜,看到儿子的样子,柳意的眼泪又汹涌了起来,“多吃点,多吃点。”
陆君闻言又是大口地吃了起来,他注定是尽不了孝道了,他不是一个好儿子,对于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地听他们的话。
假期短暂,在这个时刻显得更为弥足珍贵。齐晴就像是一尾快乐的金鱼一般,在这个公寓里活得无忧无虑。金鱼的记忆只有三秒,或许它问过了“你是谁?”还没有听到答案,就忘记了自己还问过问题。齐晴多希望自己能够忘记这一切,只是她根本做不到,现实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上,却还要笑着去面对这一切。
她常常醒来的时候,就立刻睁开眼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眼前,生怕身边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她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她常常还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陆君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可是她又很快清醒过来,陆君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来伤她的心?更何况,这个事实还是她自己找出来的。
还好,还好,差一点她就要失去他了。齐晴紧紧抱着陆君想道。
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紧张的情绪,陆君睁开了眼睛。多少次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这样害怕失去他而紧紧地抱住他?他能做的实在是不多,除了任由她拼命地将身体嵌入自己的身体,他还能怎么样呢?
齐晴常常会在夜里醒过来好多次,伴随着的,就会陆君也会醒过来许多次。他的情绪是莫名的,他比所有人都希望齐晴幸福,他更希望她的幸福是由他来给的。可是现在他这个梦想几乎是不可能会实现了,他甚至可能会成为她的负担,齐晴的以后要怎么办?
这就像浑浑噩噩的从半夜里,这样断断续续的半睡半醒之间,天往往就亮了。已经是夏末时节,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炎热。陆君一向是醒的早,就算被齐晴折腾的完全没有睡好,他还是一大早就醒过来了。他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一张娴静的脸上,眉头却是皱着的。不知道在梦里,“他”又怎么欺负她了,怎么会这么严肃的模样呢。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阿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齐晴其实也已经醒了,她感觉到了陆君灼灼的目光,只是她夜里醒的次数太多,意识醒了之后眼睛却还不愿意睁开。听到了陆君低低的话语,她的鼻子立刻就酸了,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陆君看见了,也明白她是醒了的。
两个人无声地抱了一会,就一起起床了。因为陆君不能进厨房,洗漱完了就在跑步机上运动了起来。跑步机是前几天才买的,是齐晴在超市买菜的时候看见了,觉得陆君似乎身体也需要加紧锻炼才行,就当机立断买了下来。这下陆君除了每天要做脑部的扫描,还要早晚在跑步机上勤勤恳恳地跑着步,简直是惨绝人寰。但是为了让齐晴定下心来,他做这些的时候都是心甘情愿。
齐晴在厨房一边给他煎着鸡蛋,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突然就会哭出来,她从来不敢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一丝的情绪,只是她掩饰的再好,陆君也是轻易就能看出来。
两个人每天吃完了早餐,惯例都是杀两盘象棋。下象棋,非常有利于动脑,齐晴听医生提了这么一句,立刻就奉若神明一般天天拉着陆君下象棋。不过事实证明呢,的确挺有利于动脑的,齐晴天天都被陆君杀的哇哇直叫唤。
陆君知道,自己赢得多了,她的心才会安定,虽然她输了的时候嘴上不高兴,可是她心里只怕是很安慰吧?他只有努力地赢下每一盘才行。
“阿晴,你这个样子天天拉着我下象棋,我的压力好大。要是不小心输了,你岂不是要一整天守着我,生怕我有什么异样?”陆君看到她小心的样子打趣地说道。
齐晴看了他一眼,“要是你觉得自己的命太长的话,你大可以输一盘试试。”她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她不允许陆君拿自己的病来开玩笑,她承受不起。
感受到她情绪里的害怕,陆君也不再开玩笑,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两个人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过了一个星期,彼此都绝口不提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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