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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田予唰地一下站起来,上课最怕的就是开小差的时候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了,田予一时不慎书包直直往下掉,他伸手的时候,一个人比他更快,稳稳地单手托住了书包底部。
封诏皱了皱眉,书包里面有一坨什么软软的东西在动,而且他好像听到一声“嘤嘤”的叫声?
田予松了一口气,接过装着小龙崽的书包道了声谢,“谢谢!”
“嗯。”封诏冷着脸嗯了一声。
讲台上,吴老师手里拿着一堆小册子,说道:“请田予同学帮我把这些小册子分发下去,这是这学期鉴赏课的全部资料,期末的考试范围就是这本小册子里的内容,请大家谨慎保管,不要丢失。”
田予松了一口气,不是回答问题就好,他手脚麻利地接过小册子,数好数量后一排排地分发下去。
吴老师则有些担忧地看着分发小册子的田予,这孩子对于书包的过分依赖还有轻微自残现象,可能是由心理疾病引起的,长此以往下去会扩大成什么样子犹未可知。
田予没有发现吴老师关怀的目光,在分发到自己那一排最里侧的时候,突然发现在阶梯教室的过道上,坐着一个半透明的魂体,是那个抢棒棒糖的善魂。
“……”田予楞了一下,那个小男生还叼着颗棒棒糖向他挥了挥。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做出太反常的举动,发完册子他正常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包里的小龙崽似乎是一会儿没感受到阿爸的气息,有点暴动和害怕地直往田予的方向钻,书包都被它滚得一动一动的,田予打开看了一眼,小龙崽缩成了一小团,田予赶紧安抚它。
接下来的上课,田予的眼睛不住地往善魂的方向瞟,眉心微蹙着。
为什么这缕善魂这么多天了还不消散?正常生物死后灵魂会回到应去的地方,除非是执念特别深重到化为厉鬼或恶灵,执念消失后魂魄才会随之消散,但是这个魂体的魂气就是正常的善魂乳白色啊。
田予皱着眉心,手上不停转着笔,电影放的什么内容他也没仔细看,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他静坐着,打算等所有人都离场后再去找那缕魂体,那缕魂体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乖乖的任一个个青春飞扬的大学生们叽叽喳喳说这话,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他撑着下巴羡慕地看着他们。
“中午吃什么呢?”
“去第一食堂吗?想吃麻辣烫了。”
“这个天气吃麻辣烫?还是去三食堂吃凉粉吧。”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封诏收拾好东西,单手把书包甩到肩上,看了看右侧是三个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女生,左边就是那只在发呆的婴儿肥,想了想,他伸出两根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喂。”
田予仍旧看着那缕善魂的方向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又是两声“扣扣”的敲桌声,他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抬头看着“龙粮先生”,嘟囔着说:“我不叫喂。”
封诏翻了个白眼,不知怎么的,这一节课下来,他暴躁的情绪好像缓和了许多,看着这只婴儿肥也顺眼了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跟他扯上关系。
阶梯教室的座椅都是一排一排固定在地上的,封诏估摸了一下,双膝微曲,左手撑着桌子,长腿一跨,动作干净利落的弹跳到了前面一排,掂了掂书包,径自走了出去,经过那缕魂体时,魂体还往一边稍了稍,不敢碰到他。
田予暗搓搓地想,龙粮先生好像不是很待见自己呢,连名字都不叫。
眼看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田予刚起身,就被吴老师叫住了,“田予同学,我们聊一聊。”
师生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在石凳上,田予看着跟过来的魂体,满脸疑惑,他还没去找它呢,它反而还跟过来了?
吴老师见他晃神的样子,狐疑道:“你在看什么呢?”
“啊?”田予回过头,“哦,老师,我在看那块鹅卵石,看起来跟旁边的鹅卵石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十分独特的艺术之美!”
吴老师顺着他说的看过去,石道上的鹅卵石一颗一颗形状各异,嵌入在水泥里横贯草坪,形成一条小道供行人穿越。
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对于身边的事物总是有独特的理解吧,吴老师安慰自己道,他抬了抬眼镜,关怀地问:“田同学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老师这几天遇见你都是有些反常的样子,那天在教室宿舍区我还看到你对着空气说话,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方便的话可以跟老师聊聊。”
“……”田予微囧,原来那天跟魂体说话被老师看见了啊,所以这是被吴老师当成有病了吗?
田予面色纠结,吴老师看他欲言又止也不强迫,而是温和地微笑着等待他主动开口,田予想好了说辞,半响才温温吞吞地说:“是家里的一些事情。”没错,龙崽子刚出生又饭量大,让田阿爸操碎了心,“还有学校里的一些事情。”龙粮先生不好接近,怎么搞到优质龙粮啊。
田予说着拢了拢怀里的书包,感受着小龙崽熟睡中小身子轻微的起伏。
吴老师自动将他的语言动作转化成家庭暴力、校园霸凌还有紧张焦虑的抱着书包来缓解心里的胶着和恐惧,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吴老师:“有需要老师帮助的吗?”
田予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老师。”
养龙这种事情老师怎么帮助呢!
吴老师并不多问,能让田予走出第一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吴老师更加怜爱田予,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老师以前有个儿子,如果还活着,也差不多像你们一般大了。”
田予疑惑抬头。
吴老师苦笑了下:“那时候我和你师母赶着做学术,又都是教授,难免对他的学业严苛了点,青春期的孩子处在叛逆期,我们没有跟他好好沟通,反而各自忙各自的还一直给他施加压力,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和孩子已经产生了距离,在一次夜市火灾中,人就这么没了。”
田予微张着嘴,看了看吴老师又看了看蹲在鹅卵石路边数蚂蚁的魂体,喉咙发紧地问:“老师,您儿子是不是左耳垂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吴老师讶异点头:“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上次去找您拿作业的时候看到的照片,墙上不是有一张全家福吗?我就仔细看了看。”
并不仔细啊!田予此刻才细细对比着魂体和吴老师的脸,果然眉眼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是魂体浑身被黑色的浓烟覆盖,脏兮兮的,不仔细看他根本没有认出来,这是吴老师的儿子!
吴老师的儿子没有走,一直就在他身边。
“原来如此。”吴老师微笑地点头,抬了抬眼镜,温和地说:“都过去了,总之,田予同学要是有什么心事不方便跟家人朋友说的,可以跟老师沟通,我会尽量给你帮助的。”
“谢谢老师,我会的。”
田予看着吴老师的背影逐渐远去,蹲地上数蚂蚁的魂体见他们谈完了也抬起头来。
田予问:“你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魂体脏兮兮的小脸只有那双眼睛是真诚而明亮的,它点点头,半透明的身体飘在前面,示意田予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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