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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旁的小房间里，一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实时监控画面，黑白屏幕的白光幽幽地投射在众人脸上，使得他们的表情严肃得像一尊雕像。
    监控画面里是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金项链的男人，不耐烦地在说着什么。
    “我确定煤气真的有关紧…我是老板我每天都亲自确认的…我往右旋了好几圈关得紧紧的…我没看到什么小装置什么轮子没有啊……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没错，但我不是第一个来的，清晨的时候哪有生意啊，凌晨两三点我们就关门了，清晨是员工打扫备货时间我不在的…我真想不出来了警察同志，这么多年我早忘了，别为难我了。”
    哐当一声，桌子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才两年哪里久了？把所有细节都再捋一遍！”
    啤酒肚的中年人看上去空长着一身肥膘，实际上却胆小怕事，被吓唬一下，畏畏缩缩地又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我都说了第13遍了，那天晚上我们小店正常营业，几个员工非常忙碌，后厨除了我们的员工没有其他人进来……休业后，员工先回去了，我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煤气关得紧紧的，拧煤气的时候虽然有点阻塞，但那天刚换煤气可能是阀门比较紧我没多大关注。”
    田予眼前一亮，抬起头说道：“等等，拧煤气的时候有阻塞感？你把这部分再说一遍。”
    “就……就是一种感觉吧，我平常拧阀门的时候一般转个两圈半的差不多了，那天我转了不到两圈就紧绷绷的了。”
    田予低头奋笔疾书地记录着什么：“再重复一遍。”
    啤酒肚没吃没喝地被审问了一晚上了，眼底全是红血丝，忍着气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员工都走了以后，我检查整个店，包括后厨，拧煤气阀门的时候拧了不到两圈感觉就到底了，我很困，打了个哈欠就走了，嘶——现在想想那个阀门确实有点古怪，那天炸串的火很大，好几桌的东西都炸糊了。”
    田予头也不抬说道：“继续。”
    “我真没什么能说的了！”啤酒肚一下子不干了，被传唤过来审问了大半个晚上了，胸口憋着一大口气，一直在重复重复重复，这个看起来年轻得像初中生的人还一直问问问，“警察同志，你们现在是什么人都能进编制了是吧？居然派个小孩来审讯我，你还任由他胡来！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田予还穿着一身休闲便服，跟旁边坐着的两位制服加身的支队长坐在一起，相比之下完全不够看的。
    田予向两个支队长点了点头，迟尉确认差不多了后起身敲了敲玻璃，“行了，今天先到这，后续有疑问还会再传唤你。”
    啤酒肚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逃出警局。
    会议室里。
    田予把老板回忆的内容按时间顺序捋了一遍，做在记录本上，概述了一遍，“以上是审讯内容。”
    迟尉瞥了他一眼，“你来分析一下。”
    “我？”田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作为支队里最小的警员，他的工作向来都比较简单，跟着几个大哥哥行事即可，他舔舔唇瓣，心想着这是迟哥要锻炼自己，这次可是有别的支队的人在呢，可不能让特管支队丢脸。
    “咳咳。”他抬头挺胸，清清嗓子总结道：“以上的审讯内容中，老板说到的异常点主要有三点，第一点是那天晚上刚换新的煤气罐；第二点是煤气阀门拧紧需要的圈数跟以往不一样；第三点是炸串的火很大，炸糊了食物。传统的煤气罐是有两个阀门的，一个是止气阀，一个是调压阀，止气阀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开关，拧紧的时候有阻塞感说明开关被动了手脚；而调压阀是用来调节煤气罐里的压强的，压强如果大了煤气放出的速度就会加快，导致火苗大，炸糊了食物，所以调压阀也被动了手脚。”
    说完，田予小眼神直往迟尉处飘，明晃晃地求夸奖。
    刑侦支队长李若憋着笑，指节扣了两下桌面：“然后呢？”
    “啊？”田予一脸疑惑，“没有然后了。”
    “首先，你能想到煤气罐有两个阀门，这点很好，但关键不在于此，而是这两个阀门是什么时候被动的手脚，如果老板说的是真的，后厨除了员工没有人能进出，那要么是员工动的手脚，要么是换煤气罐之前就被动了手脚，还有，打火石的小装置是怎么被放进去的，被谁放进去的，搞清楚这几个点，才能找到凶手。”
    田予若有所思，想到刚刚自己浅显的分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开了记录本说：“这个老板还说炸串店的员工只有一个，朱夭夭，平时就是老板夫妻俩和朱夭夭在做这间炸串店。”
    迟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午夜三点整，他问道：“朱夭夭怎么还没来？”
    老王耸耸肩：“小方去带她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嗯，两个人都审完了我们再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迟尉侧头问田予：“还有你说的重大发现呢？”
    “对！”田予一拍脑袋，拿出了日记本：“我在学校遇到了死者的魂体。”
    老王的下巴都要掉了：“死者的魂体？哪一个的？这是死不瞑目成厉鬼了？”
    田予说：“吴迪，但很奇怪它不是厉鬼，而是个善魂。”
    刑侦支队的人翻看了案件卷宗，找到了吴迪的资料：“吴迪，15周岁，在此次火灾中，遗体在顶楼的小屋中被发现，双腿被坍塌的石块压住，楼梯被炸毁无法逃出导致被浓烟呛死；出现在顶楼小屋的原因不明。”
    田予翻了翻日记本：“他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儿子，他的魂体带我找到他生前的日记本，我在他的日记本中发现一个人是凶手的嫌疑很大，当天吴迪会出现在夜市顶层是为了赴这个人的约。”
    迟尉接过日记本随意翻了翻：
    【6月11日，和师傅认识一周年了，想到一年前电脑突然弹出对话框吓死我了……师傅约我后天碰面！好激动呀，师傅传了一张照片过来，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一圈短短的胡渣、寸板头、平凡无奇的脸，师傅说过国家情报局的人员长得越普通越好，才能自然地融入人群中不引起注意，这也是职责所在，一听就很厉害的感觉……我什么时候能赶紧毕业呢？我也想加入情报局，听着就很酷。】
    迟尉眯起眼：“情报局？”
    田予摇摇头，说道：“我倒觉得这个所谓的师傅跟情报局无关，只是利用青少年追求独特性的心理勾·引着吴迪，塑造一种‘你是特别的，被国家情报局选中的独特存在’，在亲情方面受挫的吴迪很轻易地就往下跳了。”
    迟尉点点头，转头问李若：“上次拿给你的打火石装置查得怎么样？”
    李若摇摇头：“里面的控制芯片交给专门人员去破译了，目前还没有进展，装置的配件我们找了几家工厂都没有一模一样的型号。”
    气氛一时间凝重下来，沉默的氛围里，突然响起的电脑提示声格外刺耳。
    【嘀嘀嘀】
    李若看着电脑上收到的邮件，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有进展了。”
    众人都转向他：“什么线索？”
    “找到一个机器人跟这个打火石装置有百分之80的相似，这个机器人是成川大学送到市里参加机器人竞赛的作品之一，获得了二等奖，小组成员有机械设计及制造三班刘然、许诺、李悦，以及封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