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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诏在回学校的路上接到寺庙里打过来的固定电话，先是诧异了一下，马上就接了起来，果然是婆婆，电话那头就说了两个字：“回来。”
    清晨的山间雾气缭绕，“笃笃笃”的木鱼声有规律地从秒钟传出，封诏正气喘吁吁地从山间小道跑上来，人在百米外，木鱼声就停下了。
    封诏单手扶在门沿上，喊道：“婆婆，我回来了。”
    清晨5、6点开往山里的公交车还没发车，他一路慢跑回来的。
    婆婆睁开眼，目光锐利，小老太拄着拐杖缓慢地站了起来，封诏连忙过去轻轻扶着她。
    婆婆转身，浑浊的双眼盯着他的胸口看了许久，复才略微放下心，拄着拐杖笃笃笃地往里头走去，“过来吃早饭。”
    早饭是非常简单的豆浆、馒头、地瓜粥搭配点腌菜，全是庙里自己做的，馒头蒸的白白胖胖的，地瓜粥软软糯糯的，豆浆是封诏喜欢的无糖豆浆。
    矮小的木头餐桌上只有碗筷轻轻的碰撞声，封诏两口解决掉一颗白白胖胖的馒头，呼噜一口，地瓜粥少了一半，他抬眼看着婆婆说：“婆婆，您让我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婆婆喝了口豆浆，苍老枯朽的声音问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封诏放下筷子，一五一十地跟婆婆说了昨晚的事情：“……后来发现是个乌龙，我和舍友就被放出来了。”封诏笑了下，“我以前从来没听过特管支队呢，应该是负责一些重大案件的吧。”
    婆婆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哼，少跟特管支队的人来往。”
    封诏心下一紧，“婆婆认识这个支队？”
    “不认识。”婆婆极快地否认，“只是听说过，里面都是一些怪人，别靠近他们。”
    “嗯，好。”封诏敛下眼睫，埋头喝了一口地瓜粥。
    婆婆看起来对特管支队并不是不认识的样子，这个支队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昨晚被砍晕之前看到的超自然现象，空中仿佛有一层结界，把他和李悦与外界隔绝，所有人都听不到看不到他们里面发生了什么。
    封诏迟疑地问：“婆婆，昨晚特管支队闯入我们宿舍时，我好像看到了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其他人都听不到我的呼喊……”
    “哪有什么结界？”婆婆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封诏立刻噤声，“多读点书，少想七想八的。”
    婆婆起身，拄着拐杖就想走，末了，走到一半又转过来叮嘱：“时刻记得我说过的三条不准，背一遍。”
    封诏熟练的念道：“不准谈恋爱，不准结婚，不准有后代。”
    这么多年了，封诏隐隐约约感觉得出，这三条不准最关键的是第三条，不准有后代，前面两条都能引申出最后一条，他试探地问婆婆：“婆婆，那……男的，可以吗？”
    哐当！
    拐杖掉在了地上，婆婆活了快百岁了，大抵是没有想过男的和男的在一起的这种可能，此时小老太额头的皱纹都皱巴巴的，倒不是嫌弃，只是有些讶异。
    封诏莫名觉得一本正经的婆婆被他吓成这样有些滑稽，快步小跑过去捡起拐杖，扶住婆婆，又问了遍：“和男的谈恋爱结婚可以吗？我们也不会有后代。”
    婆婆默默地说了句：“可以。”手里接过拐杖，驼着背又笃笃笃地走了。
    封诏高兴的跳了一下。
    ※※※
    下午三点多，成川大学的体育馆内，篮球校队又开始了训练，这次体育老师就在一边指导，看了两个小时就先走了。
    封诏满头大汗，频频看向观众席，还是只有乔喜坐在那。
    田予今天不来了吗？
    “封大！这里这里！传给我！”
    封诏收回目光，随手一扔过去，并不怎么积极地抢球，“我休息一会儿。”
    这时，田予从门口跑了过来，“我来啦，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封诏突然转身，风驰电掣地越过前面两个人，一人给了一肘子，犯规了n次，抢回了球，一个翻身投篮，完美的抛物线后，篮球准确落入篮筐。
    封诏转头，满意地看到田予的海豹式拍手。
    球场上一片寂静，只有捂着胸口的队员们眼神控诉，李悦说：“你犯什么病呢，这样打早就被罚牌了好吧！”
    封诏丢下一句：“我休息一下。”
    田予坐到观众席上，书包鼓鼓囊囊的，他下午一下课就奔赴校园超市买水再赶过来，今天的目标是收集满五个玻璃瓶的阳气！
    他背过身，取出矿泉水一瓶一瓶地放到地上，笑容渐渐缺德，嘿嘿，练久点，多喝水！
    封诏过来就看到一地的矿泉水，田予笑得眉眼弯弯地向他招手，“过来喝水吧！”
    鬼使神差的，封诏坐下来拿起一瓶水就开始猛灌，不一会儿就空了，正想扔瓶子呢，突然想到身边这只小海豹似乎有收集他空瓶子的特殊癖好，转头一看。
    果然，田予乌黑的眼珠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手里的空瓶看。
    封诏把瓶子递给他，田予感激涕零的接过：“谢谢，我最近加入一个环保协会，收空瓶子卖呢，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是吗？封诏心想，那为什么只收他的空瓶子，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别人的空瓶子，这只小海豹都不收的，这谎撒的，圆都圆不回来。
    封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唯一能想到的田予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他——间接接吻。
    想到这，封诏有些羞涩地别开脸，原本就有点黑的脸上显得黑红黑红的，他咳了一声，问：“咳，那个……你晚上有空吗？”
    “耶？”田予美滋滋地把阳气收进玻璃瓶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封诏。
    “就……最近那个什么电影不是挺火的，我们一起去看吧？”
    “你晚上不用训练吗？”
    “今天八点结束训练，电影院也不远，看完差不多十点半吧，我再送你回去？”
    田予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小龙崽在幼儿园的托管时间是到晚上6点，可是……难得龙粮先生主动邀约，这肯定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多跟龙粮先生待一会儿，这下子五个玻璃瓶肯定能全部集满啊！
    为了龙粮的可持续发展，田予下定了决心：“好！我们去看电影！”
    至于小龙崽，就让谷楼哥先照顾一晚上吧！
    “等我。”封诏笑了下，把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放到田予身边让他帮忙保管。
    田予看着他的学生卡、手机、钥匙上充裕的阳气，眼睛发出了100瓦的亮光，这些东西肯定长时间浸浴在阳气之中，被温养了许久，骨子里都渗透出浓郁的金色雾气来。
    封诏回头，好笑地看着拿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猛吸的小海豹，失笑摇了摇头。
    晚上，大学城的电影院。
    封诏黑着脸走在田予身边，后面还有两个跟屁虫——李悦和乔喜。
    结束训练的时候，封诏才知道田予把俩要看电影的事情跟乔喜说了，乔喜表示这部电影也很感兴趣，既然乔喜来了，李悦当然也不可能落下，最后就演变成四人电影了。
    买好票、爆米花和饮料，四人往放映厅里走，里面黑油开灯，还是一片漆黑的状态。
    田予抱着一桶爆米花，左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封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小心点，跟在我后面走。”
    “嗯嗯！”田予心想，龙粮先生真会照顾朋友。
    两人的座位是连着的，但是电影院的两个沙发还是有点间隔的，这可怎么办呀？得想办法获取阳气才行啊！
    于是，田予时不时假装不经意地跟封诏膝盖碰膝盖，小腿碰小腿，手肘碰手肘，还趁着封诏伸手到爆米花桶里，自己也伸进去碰他一下，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封诏憋笑憋的厉害，默默地加多了吃爆米花的次数。
    一整场电影下来，两人不知道碰了多少次，终于在空掉的爆米花桶里握住了彼此的手。
    这么紧密的握着，田予像是被烫了一下，率先抽了出来：“哈、哈，我没想到已经吃完了呢。”
    封诏淡定地说：“嗯，我也没想到吃这么快。”
    真可惜，没多握一会儿，小海豹的手真软啊。
    电影散场后，田予已经集了四个半玻璃瓶的阳气，就差半瓶了，他看着封诏的可乐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
    拿还是不拿，这是一个问题。
    封诏也没有戳穿他，就这么看着他纠结了许久，终于失笑地拉起他的手：“走了。”
    田予不舍地看着可乐杯，唉，算了，这个放进书包里说不定会弄得黏答答的。
    出来的时候李悦和乔喜要去一趟厕所，封诏和田予先出来大门口外，人流量少的地方等他们。
    封诏拉着田予走到一个角落，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以后不要捡我的空瓶子了。”
    田予肩膀一垮，悲愤地想，这个最重要的阳气获取途径也要被斩断了吗？不！！！
    田予努力想争取：“我……”
    “如果，如果你想……”封诏看着他柔软的唇瓣，喉结动了动，有些害羞接下来的话，刚毅俊朗的脸上甚至有些烫：“以后如果你想……就直接……”
    “小心！”
    身后突然传来李悦着急的喊声！
    破空声正越来越近，田予和封诏的危险感官瞬间提升到最高级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他们抬眼望向空中，在他们的头顶正上方，一个篮球大小的盆栽正从高处极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