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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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曾大言不惭地说是要沾太子妃的光吃上美味的烤鱼的轩辕羽锡，是早就待不住了。先是目睹了一场血肉横飞的屠杀，又亲手架着一条死鱼，在火炉边被熏了半天。要不是碍着自己有任务在身，接受了轩辕羽锡与李清娥的双重指令要拉拢苍狼国三皇子，而张佑染又要陪着凌雪疯闹，才不会有那么多的体贴顺着凌雪的意思，又是杀鱼，又是烤鱼的。
    自此，轩辕羽锡对凌雪的印象又更差了一层。试问哪个名门贵妇会像凌雪这样，对这种没品味的事表现得这么兴致高昂。别说她现在是当朝皇太子的正妃了，就是一般的姑娘家，也没她这么说风就是雨，粗俗到没边了。轩辕羽锡觉得自己还是对那种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小女子耐性多一点。
    如果轩辕羽锡生在现代，他就会明白凌雪这样的表现是活脱脱的一女汉纸，拉出去人气还是很高的。不过轩辕羽锡只是一个传统的古代男人，实在对这种彪悍美欣赏不起来。
    于是，尽管凌雪还是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但看到三个大男人都一副明显无法享受烧烤的乐趣的样子，还是十分顺应民心地发话要打道回府了。不过，游玩还没有结束，回的自然是林言的西园。
    再一次踏进这座让她一见倾心的园林，正午时分金色明亮的阳光照耀下，这白雪覆盖的园林看起来又是别有一番韵味。凌雪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这园子的漏窗的设计实在是巧妙，每一个窗户都隔出了一片独立的景致，自成一派，却又和周围的景物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太子妃果真独具慧眼，这是请江南极有名气的建造大师秦工设计的，这样的设计秦大师也是头一遭运用。在京城，可以说是独此一家，别具一格。”说起自家园子，林言显然活跃了许多。
    车窗照片什么的看多了，当然对这种框框里的景色特别敏感了，她哪里来得什么慧眼。要真让她说出每个窗口景物的布局比例什么的，凌雪绝对是要露怯的。不过凌雪只是矜持地笑笑，却是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林言的夸奖。
    “看不出这园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既然那个秦大师这么了不起，改日请他来给你也修一座好了。”这种小家子气十足的园林实在是不怎么合张佑染的口味，不过看凌雪十分喜欢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就修在咱们苍狼驿馆里头，你要是在跟轩辕洛吵架，就可以跑去住着。住在你爹家实在也不成个样子。”
    这话当然又把凌雪大大地得罪了，也不理会张佑染，自顾自跟林言聊起了这座很得她心意的园林。也不忘给那个没见过面的园林建造者戴顶高帽：“每走一步，窗子隔出来的景色都不尽相同，可谓是移步换景。在前院就能透过空窗看到里头的景色，让人不免有些心驰神往。看来这位秦大师实在是很懂得游人的心思啊。”
    林言对这种皇室秘辛自然是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却对张佑染一副不把秦大师和他精心修建的园子放在眼里的态度有些意见，借着接凌雪的话头的机会反驳了张佑染，道：“那是自然，不管是建房建园，秦大师三年只建一座。还得看他的心情，要是不得他青眼之人，就算出再高的价钱，他也是不建的。”
    “哦，那林公子跟这位秦大师是十分投缘咯。”几人穿过一个圆形的拱门，凌雪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林言微微一笑。
    林言因为忙着看路没有注意到凌雪的反应，张佑染却恰好看见了。心里不由地直打鼓，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想要这园子还是想勾搭这个园林主人呢。真不让人省心！再这样下去，搞不好要出大事的。张佑染装作不经意地瞄了轩辕羽锡一眼，这个林言不是他找来勾引凌雪，从而陷害自己的皇兄皇嫂的吧。
    张佑染虽然自己不乐意参与什么争夺皇位陷害来陷害去的活动，但自小在宫里长大得他对这种事也是没少见。见现在事态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自然就开始怀疑起了带他们来见林言的轩辕羽锡。
    轩辕羽锡站在一边，眉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一副不耐烦地盯着前面挡路的凌雪，看起来像是对凌雪反常的态度没有过多的留意。张佑染眸光微敛，决定暗暗留心轩辕羽锡的一举一动。
    林言对身后两人的种种心思一无所觉，反而像是被凌雪调起了兴趣一样，侃侃而谈道：“说来惭愧，秦大师可看不上我这等无名小卒。是家父的一位好友，跟秦大师有很深的交情。在下几费周章，辗转求到了秦大师跟前。
    看在家父的几分薄面上，秦大师才勉强赏脸，愿意给我建这个园子。”说到这里，露出了几分深感荣幸的神色。上前几步，为凌雪引路。
    凌雪不紧不慢地跟着林言，扫了一眼石桌石凳各种石制的家当一应俱全的中院，继续赞道：“早上听二皇子说，这园子的大半设想还是出自林公子的脑中。想来能成就今日如此匠心独具，风雅别致的西园，也绝对少不了林公子的功劳。”
    林言笑着摇摇头，谦虚不语。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显然凌雪所指出的大概也是事实。
    凌雪看林言的样子也猜到了，心中暗想，这个林言林公子看来真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看起来就是一股子书生气，没想到对园林设计这么有研究。沉默了一会儿，边欣赏园内的精致，边没话找话道：“明明这园子是在城南，为什么要叫西园。”
    林言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就被张佑染给抢白了：“人家爱叫什么叫什么，你管人家这么多干什么？”隔开了这个似乎一直让凌雪很感兴趣的男人，张佑染冲着凌雪直皱眉头：“话说，你那鱼烤熟了没有，我怎么觉得肚子有点痛。”
    “你吃的你还不知道熟没熟，真煞风景。”凌雪承认自己今天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于是对张佑染也愈发地没耐心起来。就算或许是自己烤的鱼让他吃了肚子痛，凌雪也对张佑染没什么同情心了。
    轩辕羽锡听到张佑染说自己不舒服的话，终于说了从情人湖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不过这话却也对凌雪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好心情没有任何加成作用：“外头生冷不忌地整出来的东西，难免有些不干不净，三皇子还是尽快回屋里先歇着，我让人传御医来给三皇子诊脉。”
    轩辕羽锡竟然当着她这个大厨的面说她做出来的东西不干不净，凌雪闻言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反应过来，也没特意冲着谁，没好气地说：“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什么御医。去茅坑蹲个把时辰不就行了。”
    粗俗的女人！轩辕羽锡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僵硬地把视线从凌雪脸上收回来。转头询问似的看向张佑染。
    张佑染这么说只是为了打断凌雪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公子越聊越投缘的状态，自然没什么事，用不着御医。于是冲着轩辕羽锡摆摆手道：“不用了，我想先回房歇歇，再蹲蹲茅坑。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兄妹！轩辕羽锡一脸黑线的艰难开口道：“如此甚好。出去了一上午，大家想必都有些乏了。回去歇歇，这几天晚上的情人湖都有灯会，那才叫热闹呢。休息好了，天黑了再出去玩吧。”
    林言这时却是比另外两人都要敏锐地发现轩辕羽锡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随手找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带二殿下去厢房歇息。吩咐厨房，备好热水。”看了一眼经过一上午的烧烤身上都有些狼狈的另外几人，补充道：“多备些热水，客人们都要洗澡。”
    这句话对于此刻的轩辕羽锡来说，简直如同天籁。天知道他还是有些洁癖的，要是平常，出门沾了一身脏兮兮的东西回来，他铁定要直奔浴房，洗上他个一个半个时辰才会罢休。只是今天虽说是在林言的地方做客，说到底，自己才是东家。
    只是借林言这个看上去比较赏心悦目，又离情人湖比较近的园子招待张佑染兄妹二人。轩辕羽锡时刻记着李清娥的叮嘱，作为主人，实在也不好抛下客人自己回去清洗。而今天这个明显是几人的行程的主导人的凌雪，身为一个姑娘家，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一身的烧烤味。回到西园之后还慢慢吞吞地跟林言七扯八扯，耽误他的时间。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要看园子赏景什么的，就不能等到大家都洗完澡都干干净净的吗。现在一群人脏兮兮的还做什么游园赏景的事，也不嫌实在煞风景。
    “也是。”张佑染对林言的安排表达了一下赞同，道：“你不提醒我还没在意，现在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子烧焦的鱼腥味。我得赶紧洗个澡。”说着，还不顾形象地扯着自己的领子东闻西闻了一番。
    虽说被轩辕羽锡在心底里吐槽了老半天说她不爱干净，但凌雪可着实没有什么刻意拖延时间，不让大家洗澡的意思。话说他们回来就是来洗澡的啊。只是一路上看到这么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园林景色，不免有些忘我了而已。想要慢慢踱着回去厢房，反正大家都一样，身上都有味儿，所以她觉得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几人在林言为他们安排的小厮们的带领下，各自回到了自己在西园的临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