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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年节气氛不高,秦府也是挂满各式精美灯笼,处处系着大红绸缎,入眼皆是喜庆之色。
各处伺候的都领了差事。
除了派出去送贺礼的,留在府中的皆尽力低调行事,深怕一句喧哗一个笑脸触怒主子。
故而,行走在府中小道,不见什么人影。
用过早饭,秦商亲自抱女儿去给长辈磕头拜年,一路边玩边走,摸摸灯笼,扯扯绸缎,再丢几个雪球,父女俩倒也越发亲近。
梁辛不愿在主屋待着,便搬了椅子坐廊下赏雪景;小毛忙着昨日未完成的收拾归置;两位婆子带着南红碧玉做新年发糕;小厮豆子做完了一日差事不敢逗留,回前院伺候了。
只一个紫云闲着,非杵在梁辛身后。
其实哪有什么景可赏?
统共一个四方小院,中间的平坦地一早就扫了雪烘干地面,供小猴子牵狗遛鸟。只剩两株积了白雪的寻常老樟树,毫无奇特之处。
梁辛目光缥缈地落在树下的吊椅上,思绪不知游到了何处,混混沌沌,半梦半醒般沉浸在一片空白中。
她最近老发呆走神,旁人轻声叫唤两声还充耳不闻,不知是不是痴呆的前兆。直被紫云拽了衣袖,她才见一位道袍加身的少年领着几位年纪略长的同道中人进了院门。
那领头的少年顶多十七八岁,清秀俊逸,面色肃静。
随行的李正上前来解释,说是大爷吩咐请的清水观的道长来超度太夫人。这名主持法事的修道之士年纪虽轻,却是三岁入观修道,冠有真人称号,在京都颇有名气。
梁辛没有在对方的高中生年龄上多做纠结,招呼小毛与婆子们配合道士设台,自己躲一旁唏嘘。
她昨夜开口要请道士超度时,不过是随意提及,心中明白此时正处年节,谁家正月初一会在家办这种事?
怎料当时一脸冷漠的家伙竟真当回事了。
“姨娘可是惊着了?”
紫云悄然无息地靠近,见梁辛裹着小毯子缩在吊椅里,明着安抚暗里嘲笑:“府里规矩众多,太太夫人治家又严,您这样的身份从前大概是不能得知,主子们素有在元月初一给故去先祖拜年的惯例。大爷最是孝顺守礼,近来心中诸多委屈,定是思念太夫人了。”
这话乍一听还不算太尖锐,细细一回味,就有点意思了。
梁辛虽不爱动这些脑子,不习惯她们的思维方式,却也不是个蠢人,对方有意刺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可不就讽刺她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姨娘,不知秦家惯例。但除此外,这丫头还展现了对男主子的了解度算怎么回事?
莫非想让她演个吃醋?
还是算了,这么突兀的情敌戏会令人起鸡皮疙瘩的。
“我还真不知秦家有这习俗,不过拜年祖宗为先也合理,还以为祠堂上炷香即可,怎么会这么隆重?往年也请道士上门?”梁辛淡笑不耻下问,给了对方开口的机会。
人家写了一脸炫耀的“快问我”,她这做主子的自然要成全一下。
“姨娘说笑了,真人哪有这般好请?是昨日夫人……”紫云有意将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又故作歉意:“此事大爷未告知姨娘么?即是如此,奴婢不敢妄加议论。”
她屈膝行礼,微垂面容,敛了嘴角的笑容静待这主子的反应。
“哦。”
梁辛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不想关注主屋的进展,便侧耳听起邻居家正室对妾室的管教日常。
真是不和睦的一家,大小老婆连着闹两天,那个男人不头疼么?女人多未必是好事,这儿的男人真想不开。
紫云很是疑惑,徐徐起身望向这神色平静无波的姨娘,退至一旁闭嘴了。
“梁姨娘,待法事结束,小的会差人搬些大爷的日常用具过来,您看着安排一下梅香的住处。大爷说东苑不大,前头伺候的其余人就不必过来了,若不够使唤,再另行安排。”李正来禀过后,下去安排了。
主子要搬院之事,还未去回过太太,便是不特意去打扰,怕也瞒不了多久。可主子应付老太爷已是不易,他得先想个合适的由头。
梁辛在吊椅中缩得有些四肢麻痹,又冻得发僵,那道场才算结束。
“姨娘,这是真人赐你的护身符。”
小毛捧着个小托盘过来,红布上搁着个小锦袋,只两指宽半指长,正面绣有八卦。
梁辛拎着那颈绳细看,反面是她看不懂的符文,锦袋还挺沉。
“姨娘不要打开了,里头是一对铜钱,刻着乾坤什么的,真人说可随身佩戴,屋里那些符咒不用贴了。”小毛拦住了主子的好奇心,怕对这护身符不敬失了效用。
“就只一个吗?小猴子没有?”
梁辛收了那护身符,当即就挂于胸前,觉得款式挺精致,合眼缘。
就是猴子爹太小气,竟不给孩子求一个。
“姑娘无需忧心,此院甚是清净,并无他物逗留,方才做的道场也只为祈福,并非度亡。”
那少年真人从主屋出来,一句话解了疑惑也安了人心。
“有劳道长。”
梁辛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目送那少年离开。也不知是不是太敏感,只觉得那孩子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的复杂,便萌生了一丝防备。
碍于紫云在旁,暂且忍住没说。
待那群道士都出了院门,她便迅速取下护身符,用帕子包了塞进袖袋。
大宅门里的弯弯道道她不熟,但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这种随身携带的东西要是被人下个毒什么的……
不是她疑神疑鬼,只是以防万一。
收买和尚道士巫师——那可是宫斗宅斗的经典陷害手段。
“姨娘怎么又取下来了?这里头有真人方才亲自所画的符箓,让您贴身戴着呢。”小毛不明主子所为,伸手就要去掏那锦袋,不让主子任性。
昨日都吓得削了桃木簪防身,有了这千金难求的护身符还要那劳什子做甚?
“等会儿要收拾你们大爷的东西,挂着甩来甩去不方便,收袖子里也是一样。”梁辛给小毛递了个眼神,对紫云道:“有小毛在,你去屋里待着吧,我看着都替你冷。”
她这穿了厚重冬衣裹了毛毯的都冻得发僵,不知这紫云是什么体质,看着体态婀娜曲线玲珑,必是衣着单薄。
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谢姨娘关怀,奴婢自幼穿得少,习惯了倒不觉得冷,且穿多了不便伺候。”紫云浅笑盈盈地扫了一眼套着棉袄的小毛,“小毛姐姐还未适应这室内外温差吧,看你额头还冒着汗,却又是一副畏寒模样,还是进屋去吧,当心着凉,姨娘这儿有我呢。”
小毛一听这话就不太乐意了,当即冷哼一声就反驳道:“紫云,我还没你大呢,这声姐姐就不用叫了,咱们姨娘不喜欢虚的。”
这要换作以前,她定是没胆量接话。
毕竟与梁辛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脾性自然会受其影响,又有秦商一番嘱咐,自然敢挺起腰杆。
“外头冷,小毛随我进屋吧。”
梁辛暗自挑了挑眉,对紫云的表现视而不见,抱着毛毯先走了。
这才第一天,她就有点受不了紫云的刻意,也不知还要熬多久。请不动赶不走,小毛又是个横不起来的,撂狠话也就皱个眉头没半分威信。
还是躲回外人不得踏进的主屋吧。
“姨娘,李管家说的事——”
紫云一个箭步追上,柔声道:“奴婢瞧着大爷与小姐快要回来了,您是不是先安排好梅香姐姐的住处?”
“梅香?”
不知情的小毛显然被名字气到了,这个紫云还没看明白,怎么又要来一个?
“梅香姐姐是夫人为大爷选的,已是房里伺候的了。”紫云好意提醒,扬着唇等着看好戏。
梅香的身份,她与紫烟虽比上,却也不比这梁姨娘低多少。府里谁人不知,自梁姨娘被赶出府后,大爷只让梅香贴身伺候。
“房里伺候?”
梁辛一时间没回味过来,瞄见小毛铁青的脸色才悟了个半懂。
丫头们在房里伺候,字面上该是打扫整理或伺候洗漱之意,但紫云深怕她不懂,特意咬字清晰突出这几字,敢情是睡过同张床共同做过某种运动的意思?
“是的姨娘,这些年您不在府中时,都是梅香姐姐伺候大爷的。可东苑正房不连耳房,怕是不好安排梅香姐姐的住处……且大爷若住进来,这小院是否会太挤了些?”紫云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斟酌如何继续劝说。
无奈这位的脸上不太有表情,万事皆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我不嫌挤,人多热闹嘛。”
梁辛大方回了个笑脸,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眼前的丫头,看得对方一头雾水才继续道:“紫云,我安排你住左耳房时不知还有个梅香,你看这院子,除了正房这一排三间,就东厢厨房旁的两间小屋,已分别住了南红碧玉和两位嬷嬷,小毛的右耳房则得为你们小姐留着,南面是库房,西边只有一道墙……啧……”
这么排算着,确实不宽敞。
“姨娘的意思是……”
紫云被这一声为难的“啧”闹得有点心慌,只觉接下来的话会冲着她去。
“既然你说的梅香如此重要,你们大爷也习惯她的服侍,我呢,有小毛一人足矣,岂不将你干撂在一旁?且房间有限,梅香总不能再往我房里塞,不若就把你的腾出来——”
“奴婢怎敢独占一屋?”
紫云听着势头似乎不对,急急打断道:“姨娘若是为梅香姐姐的住处忧心,不妨安排奴婢与其同宿,好一起做个伴,也便于夜里轮流照料大爷……和姨娘。”
今日大爷叫真人来此做法事,又让李管家搬东西,势必要留在东苑。那她回了宽敞舒适的前院又有何用?
难道要守着紫烟过吗?
大爷是下任家主,掌全族要脉,又是几位爷中最有魄力者,还会为个姨娘与家族抗衡,允许姨娘生下子嗣。
与其荒在前院虚度年华周旋那几位,不如留在东苑伺候,大爷身边尚有一搏之机。
“可真要把你们二位娇艳柔弱的丫头挤在一间小耳房里,我也于心不忍,待大爷回来问过他喜欢哪个伺候再决定留谁吧。”
梁辛瞥过神色复杂的紫云,径自进屋了。还想夜里伺候?
是想陪秦商睡脚踏吗?
“大爷有我家主子伺候,用不着你!”
小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着衣着打扮言行举止无一不为蛊惑大爷的紫云,不禁讽刺道:“冬日穿这么单薄是想博谁的怜惜呢?你若能入大爷的眼,何须等到今日?我劝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想想自家这位裹得跟只熊的主子,小毛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凭她对主子的了解,定然没将紫云梅香放在眼里。
可东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能保证大爷的目光不会落在美艳娇俏的丫头身上?
真是急死人,别说弄走一个,最好两个都不留,连南红碧玉也打发走更好!
“不会说狠话就不要说了,奶凶奶凶的,跟猴子骂人一样,完全没力度。”见小毛气鼓鼓地进来,梁辛忍不住打趣,“我什么时候伺候你家大爷了?赶走了紫云可是要你伺候哦。”
她是真不觉得有必要跟个丫头置气。
那秦商一不是她男人,没必要争宠防偷吃,二不受她控制,不是她指东就不打西,她费劲也起不了作用。
所以,只要不危及她的人,不霸占她的地盘,不论是紫云还是梅香,他爱找哪个就找哪个。
“姨娘,您还有闲心笑?”
小毛拽着主子在榻上坐下,替她脱了冬衣才解着自己身上的长袄抱怨道:“怎么在别院待久了,我也觉得这东苑多有不便,进门脱衣出门穿衣,麻烦死了。”
方才为配合道长做法事,取经书摆贡品,一趟趟地跑进跑出,索性不脱外衣便闷出了一身汗,谁料在院子里待上一会儿被风一吹又刺骨的冷。
“你先把汗擦了,去厨房让嬷嬷烧点水给你泡个热汤浴。”梁辛抽了条猴子的汗巾递了过去,“室内外温差太大,增减衣物可不能偷懒,你要是病了,谁替我照看猴子?紫云梅香的事咱们都不用管,看好咱们的东西,守好该守的门,别让小姐离了你的视线,其余的一律随她们闹腾。”
秦商一门心思闹革命,家中几个老顽固已难倒他,估计是没多少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
“可梅香是……”
小毛欲言又止,见主子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只好忍下不说了。
“你别操心这些事,你家大爷的品味不至于这么低下,紫云外形是漂亮妩媚,但俗气做作得很。我觉得小毛你比她可爱有趣多了,又天真直爽,若——”
“姨娘!您几时变成这副天塌下来也不管的性子了?不管了不管了,都随您了行吗?”小毛被打趣得又气又羞,跺跺脚跑出去了。
梁辛莞尔,对着大开的房门摊了摊手。
天真塌下来也有那么多高个儿顶着,她一个小矮子不用身先士卒。
婢女通房若一门心思钻研爬床术,该急的也是秦商的老婆,她一个冒牌姨娘急个什么劲儿?
那家伙整天冷着张脸,又克扣工资,长得还没今天的小道士好看,更曾是个抛弃猴子母女的渣男,她才没兴趣参与这些破事。
一个紫云只能唱独角戏,来个梅香凑热闹,应该可以勉强搭几出解闷的戏码。
只是,初一似乎有点忙。
李正还未将秦商的用具送到,已有另一人来东苑认门。
“姨娘,太太命人送了东西来。”
紫云瞅着小毛在房中沐浴,占着婆子不敢顶撞她,直接将人领进了正房,给梁辛介绍:“这是太太身边的王妈妈。”
显而易见,这回她是推门直入,扬眉斜眼,嚣张至极。
梁辛不禁深思,秦太太身边来个人就让这丫头气焰猛涨,她不得不怀疑那位在背地里的动作。
“王妈妈新年好。”
她扯出一抹不热不冷的笑容,下了榻立直了身躯逢迎,“我昨日匆匆进府,本该去给太太请安,无奈大爷说太太抱恙在床,不许我前去叨扰,又禁了我的足,才劳烦王妈妈大过年的还要跑这一趟。”
虽不知来者何意,先留了后路总没错。眼下秦商尚未归来,她可不敢出这院门。
“梁姨娘还是如过去般能言善道。”
王妈妈不痛不痒地点了这一句,也不打算浪费唇舌,从食盒中取出一碗汤药搁在小方几上,“大爷素来孝顺,心疼太太在病中不能为些破烂事耗费心神。不过太太怜你独自在别院产下小姐,特意赏了你这碗参汤,望你今后安分守己,切勿行事放荡!”
梁辛眼皮子一跳,脑中嗡地一下响,绷紧了全身神经。她的视线从讥笑的紫云脸上移开,落在那碗浅棕色的汤水上。
参汤会是这颜色?
骗鬼吧,看这俩人恨不得立刻给她灌下去的阴狠脸色,怕是□□吧。
这……想杀个人就给碗□□……有钱人家这么了不起?她能不能临时退出这个可怕的游戏?
“梁姨娘,快趁热喝吧,王妈妈送一趟不容易,您得领情啊。”紫云上前一步端了那碗塞入梁辛手中。
“情自然要领,不过再好的东西我现在也喝不下,先搁着吧,待我饿了再尝尝?”她将那烫手的瓷碗一搁,退开几步做好防备。
灌药是有难度的,至少要三人以上才能压制得住她,这俩人一个不到二十,一个已年过五十,别想掐开她的嘴灌下那碗东西。
“梁姨娘,府里的规矩你应该懂,别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心机,我不跟你废话,你不喝也得喝,这可是大爷也默许的!”王妈妈耐心欠缺,还没说几句便怒得直冒青筋。
“姨娘就识相点,万一惹太太气坏身子,大爷那里也落不着好,好歹您已有小姐这个倚靠了,何必如此野心勃勃?”紫云假意相劝,眼中的鄙夷却不加掩饰。
但这二位这么一说倒让梁辛明白了这碗“参汤”的功效。
应该不是毒死人那种。
但绝育也不行,这原身可不是她的。
“既然大爷也是默许的,王妈妈就更不用着急了,难不成我一个姨娘还敢忤逆大爷不成?参汤我收下了,你只管去回太太。至于我喝不喝,自有大爷定夺。”梁辛勾了勾唇角再退了几步,索性慵懒地靠坐在后方的太师椅上,“王妈妈忙去吧,外头太冷我就不送了。”
她忽地收了那故作的平和,眸光冷漠语气森然,懒得应付。
“梁姨娘可别不识抬举。”
王妈妈满面暴躁,很不满对方敢明着抗拒,撩了撩袖子冷哼道:“便是大爷再宠你,也不会不顾秦府的规矩。你最好立刻喝了汤药,若等太太腾出手来,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太太言明此次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岂能三言两语被打发走?
她不介意掐着这贱婢的脖子灌下去。
“姨娘这是何苦?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姐着想,不过一碗汤水,几口就能下肚,何须为这点小事麻烦大爷?奴婢伺候您服用吧。”紫云再次端了瓷碗靠近,见对方露出怯意,眼中更掩不住雀跃。
“紫云,你倒是殷勤得很。”
梁辛这会儿是真的怒了,不等紫云靠近,她已抢先一步站起身,手臂一伸便挥开了那个瓷碗。
砰地一声,瓷碗四分五裂,汤汁溅了一地。
“你……你敢!”
王妈妈似是不可置信,陡然瞪大双目,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指着梁辛颤栗着半天说不出话。
敢不敢还用说?
碗都已经摔碎了。
“这事不劳妈妈费心了,大爷若不愿我生,我又何来的机会再有孕?紫云,送客!”梁辛冷眼盯着气懵的紫云,后悔对她太和气了。
对那些给脸不要脸的人,还是吝啬些吧。
“梁姨娘好气魄,希望你在太太跟前也能硬气到底。”王妈妈没了用武之地,嗤笑一声,疾步离去。
今日未曾想到这贱婢如此胆大,以至于没办成差事,不过目睹了这一幕,她有的是法子让太太不责备。
“紫云,”
梁辛对滞留原处的丫头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若再随意迈进这间屋子的门槛,我让秦商把你配了马房的栓子,他一脸的痦子与你这无暇的脸简直是绝配。现在,滚出去。”
心情真不痛快。
大年初一还未过半,她就惹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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