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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破碎的脸,是我按照我的喜好重新修补好的。”
“你的命,是靠我在你身体里种下的海棠花蛊续的。”
“从此以后,你就叫海棠了,是我无极阁的人,要一直为我办事,不得有二心。”
这三句话,是陆香尘常挂在嘴边念叨的。
易旬当年受了极为严重的伤,被陆香尘捡进了无极阁。
陆香尘给他新做了一张脸,用花蛊给他续了命,虽说易旬觉得自己活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起码还活着。所以,易旬一开始还是很感激、很尊敬陆香尘的。
作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无极阁的阁主,陆香尘本该如传闻一样令人闻风丧胆,但接触久了之后,易旬只觉得他是一个自恋狂、逗比、话痨。
比如,易旬今晨顶撞了他两句,就被视作有辱门规,需罚抄这三句话三百遍。
当下,海棠宫内,易旬凭借灵力操控了十支笔,快速糊弄完毕,末了,还加上一句——“陆阁主天下第一厉害,天下第一好看。”
如此,权当哄一哄陆香尘,免得他继续作妖。
毕竟,路阁主一旦生气发起疯来,整个无极阁都要遭殃。所以,阁中每个人时而像供菩萨一样把陆香尘供着,时而想哄孩子一样把他给哄着,生怕这个祖宗不高兴了。
傍晚,陆香尘的侍女、兼无极阁的大管家柳碗儿来验收作业,她检查完易旬的抄写内容,拿起毛笔,仿着易旬的字迹,添了一句:“路阁主的脾气天下第一好!”
易旬乐了,对柳碗儿道:“多谢柳官家,柳大官家靠谱!话说他这几天又是怎么了?”
柳碗儿摆摆头道:“谁知道?估计是跟那位吵架了呗。我说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位?我刚稍微说了两句,被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呵——”
吐槽归吐槽,柳碗儿收拾起笔墨,又对易旬:“对了,有新任务给你。”
易旬点头。“你讲。”
柳碗儿正了色:“孟梁你知道吧,洞庭派的掌门,南盟的盟主”
易旬浅浅蹙了下眉,随后点头。“知道。他不是一直在闭关么?”
南部修真势力,统称为南盟。
洞庭派是南盟四大门派之首,孟梁本人则是南盟盟主。
但孟梁不理会门中事务许久,数十年来一直在闭关修炼。修真界已很久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柳碗儿看易旬一眼,再道:“孟梁前些日子出关了。他一出关,就给南部各修仙世家发了请柬,邀请大家齐聚洞庭开南盟盛会。他说自己想退位让贤,借此盛会,选一个人接任南盟之主的位置。”
“此外……他声称自己拥有仙居镜,但闭关多年,未能参透,看来是与仙门无缘,干脆造福大家,将把仙居镜赠给下一任南盟之主。”
柳碗儿说完这句话,颇有些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易旬的神情。
仙居镜是神器,据说能重塑仙骨,渡人成仙。
易旬曾在中原第一修仙大派青穹派修行,同时负责一项很重要的任务——看守仙居镜。
五十年前,仙居镜失窃。
青穹经过调查,认定是易旬监守自盗。不仅如此,他们还认为,易旬把发现了他罪行、准备揭露他的同门师弟杀了。
易旬盗了神器,杀了同门,拒不交代神器下落,青穹决议把他处死。
易旬当时特别惨,结结实实受了青穹最可怕的刑罚,浑身都是致命伤不说,脸上都被割了几十刀,侥幸没死,是被陆香尘救下了,得以改头换面,以无极阁海棠宫主的身份生活至今。
当下,听到“仙居镜”这三个字,易旬的眼里确有片刻的厉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得有点痞、有点邪。“孟梁的修为,我见识过的。他没那本事杀我师弟嫁祸我,更没本事从我手上偷走仙居镜。天下人都知道仙居镜失窃了,没有人知道它的去向,谁都可以说仙居镜在自己手上。孟梁突然出关,声称有仙居镜,以此诱惑大家前往,怕是幌子。”
柳碗儿沉默片刻,终说:“这回派你去洞庭,是有任务,但阁主说,事关仙居镜,准你私心调查一下当年的事。”
易旬毫不在意地一笑。“不需要。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这是我进无极阁时,陆香尘千叮咛万嘱咐的。再说,青穹那堆牛鼻子臭道士污蔑我,我也已经被逐出来了,今后大路各一边,我是一点关系都不想跟他们扯上。”
“阁主的话你还当真了?他成天想一出是一出。”柳碗儿无奈一笑,“忘记往事、不在想起前尘什么的……你还真把无极阁当座庙,把你自己当和尚了?”
易旬挑眉,故作正色状:“可不是么?你我都是和尚,这庙里供着的大神就是那陆香尘。”
柳碗儿无语。“你这是在黑陆香尘呢、还是黑我呢?我要是,那也是尼姑啊!”
“好的,柳大师太,还没告诉我,具体任务是什么呢?”易旬眯了眯眼睛,笑着朝柳碗儿看去。
或许是过往经历的关系,易旬的眼里总带着点似有还无的戾气。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身上肃杀之意很浓,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但当他眯着眼睛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就不同了。他的睫毛很长,能恰到好处地将眼里那点戾气隐去,结合着那微微上扬的眼尾,如星海秋水一般的瞳孔,莫名有种让人想怜到心里去的感觉。
看见他这般模样,柳碗儿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愣了片刻,才严肃下来,道:“南盟盛会在五日后举行,届时,洞庭派广迎各路修仙人士,有漏子可钻。你趁机混进去,找机会杀了孟梁。”
“明白。洞庭还远着呢。我立刻出发。”易旬点头。
柳碗儿再提醒他一句。“陆香尘闹失恋,把阁里的酒都喝光了。你路上记得及时找酒。”
“多谢柳官家提醒。”易旬朝她挥挥手,柳碗儿看他一眼,终带着他抄写好的作业离开。
一个时辰后。
春潮带雨,晚来风急。
易旬就趁着这样的春日夜色往洞庭赶去。
-
在距离洞庭派还有三百里的时候,易旬暂时停了下来。
他找了棵粗壮的大树,再选了根结实的树枝曲腿坐下,坐姿拉风潇洒,嘴里还叼了根不知哪里来的柳条,颇有几分浪荡模样。
他此刻停下来,是在琢磨去哪里找酒喝。
他能够续命,靠的是海棠花蛊。但这种花蛊是有毒的,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让人痛不欲生、失去所有灵力。易旬算了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到毒发的时间。
易旬曾对陆香尘吐槽过:“每个月一次?怎么搞得跟女人来月事一样麻烦?”
陆香尘回的话是:“你能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记得,每个月毒发的时候,丹药和酒同时饮,才能缓解。”
这一回出门,能解蛊毒的丹药,易旬是带着的。但陆香尘既然已经喝光了所有酒,易旬没得可带,只得匆匆出门,路上再寻个有酒的地方。
眼下,易旬坐在树上远望,见得不远处有个颇具规模的山庄。
易旬推算了下自己的教程,若所料不错,那里当是浮名山庄。
浮名山庄,远远比不上洞庭派,但也是南盟四大派之一。
此刻,浮名山庄正大门打开,众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坐在木制轮椅上,有一名护卫模样的人紧紧跟着他,帮他撑起一把伞。
但毕竟此时风大雨大,半空之中,这人左脚的鞋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一点泥。
那护卫手一抖,立刻跪下身用衣袖帮他擦拭干净。
这人凉凉看了护卫一眼,道:“起。”
一语毕下,他手凝法决,御轮椅凌空而起。他身边护卫赶紧举伞踏剑,与他同时凌空,确保他不被雨水淋湿。
浮名山庄的庄主叫林叶舟,有传言他腿部受了重伤,寻常行动不便,需依靠轮椅,后来干脆用具有灵力的千年槐树做成了轮椅,权当自己的法器了。
并且,此人非常洁癖龟毛,衣服从来不肯沾染半点灰尘。
种种特征都符合,看来,此人便是林叶舟不错。
看他如今的去向,当也是要去洞庭参加南盟盛会的。
收回视线,易旬琢磨着,他花蛊发作也就是这两天,这一路荒野走下去,怕是难以找到客栈酒庄。最近有酒的地方,只能是这个浮名山庄了。现在一庄之主离开,正是他取酒的好时机。
易旬从修炼虚境凝出双刀,踏刀而起,立刻往山庄的后门方向而去。
等到了山庄后门附近,易旬落地,将刀背在了背上,再用隐术藏匿起身形。
易旬还在琢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山庄,突然,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只见丫鬟扭着腰、撒着娇,对守在门口的护卫们说了几句话,这几个护卫便离开了。
后门顿时无人看守,丫鬟也是个会术法的,当即还打出几招,解了后门的防御结界。
哟,庄主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丫鬟出来搞事情啊?
眼见着丫鬟立刻转身跑进了山庄内,似乎是向谁通风报信去了,易旬也不多耽误,趁机溜了进去。
这一下易旬发现,不仅门口的守卫被差遣走,这后院里也半个看守都也没有。
虽觉得有几分蹊跷,但为了解毒,易旬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间房一间房挨着找过去,总算在一间库房外闻到了酒香,立刻推门而入。
林叶舟的洁癖果然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库房这种堆放杂物的地方,也被打整得干干净净,是真的一粒灰尘都看不见。
因为下雨的关系,易旬的衣服和鞋上都沾了泥,没走出两步,就把人地上踩出数个脏脚印。
易旬瞧见这情形,颇为过意不去,遂低下头,找到衣服上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布料,径直撕了下来,蹲下身把脚印擦干净,再脱了鞋,一路摸到库房里的地窖口。
易旬凑上前用鼻子闻了闻——果然,是上好女儿红的味道。
易旬一手拎着自己的鞋,一手打开地窖口,顺着石梯走下去,就看见了满地窖的酒。
当下,地窖里,易旬扔了一锭银子在地上,拎起一坛老酒狠狠喝了几大口,再服下解毒丹药,抑制了这个月的蛊毒发作。
易旬轻呼一口气,正欲离开,听到地面上方传来了脚步声。
来的人有两个,一个人脚步轻一点、另外一个人脚步重一点,应该是一男一女。
很快,易旬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
男人的声音有些粗重,带着浓烈的情/欲气息。“林夫人,我真想你。你太美了。”
女人哼哼唧唧了几声,然后说:“这个时候叫我林夫人做什么?毁气氛!别提那个人!”
地窖里,听到这一切的易旬愣了一下。
——啧,这下不仅偷了林叶舟的酒喝,还撞见他被戴绿帽的场面了么?
这下易旬算是明白过来了。林叶舟离开了,林夫人让自家丫鬟遣走护卫,还解了后门的结界,就是为了让情人进来和自己幽会。
易旬有点头疼,上面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他只得捂耳朵等着一切结束。
哪知没过多久,易旬听到有更多的人往这个方向走。
这些人步履沉稳、整齐划一,听上去,应该是山庄内训练有素的护卫。
易旬再仔细一听,这其中竟有木轮滚过地面的声音。
——难道,林叶舟去而复返?
易旬唇角一勾,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易旬原本以为,林叶舟方才离开,是要去洞庭参加南盟盛会的,不料他此刻竟回来了。
按传言来看,林叶舟是个心思重、城府深的人,难道,他早已知夫人背叛自己的事,假意离开,实则是为了设局来套路她的么?
似乎无意卷入了一场大戏,易旬摆摆头,上面正在办事的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只听男人先道:“小柔,我会遁地之术,我先走!他们找不到我,只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怎么都抓不到你的把柄。不会有事的!”
男人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女人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看来,林夫人很紧张。
不消多时,破门而入的声音响起。
林叶舟的声音也很快传来,他直接且干脆,没有问林夫人一句话,直接道:“给我把这奸夫搜出来!”
护卫们立刻鱼贯而入,四处找了起来。
这会儿,易旬不由按了按额头。
——得,自己怕是要被当成奸夫了。
倒不是易旬怕了林叶舟,只是他得赶去洞庭,实在不想徒惹麻烦、浪费时间。
但易旬并不会什么遁地之术,他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并不觉得自己能躲,干脆自己走了出去。
只听地窖内传来一声。“别动手。我自己上来。”
这一声落下,易旬就真的闲庭信步走了上来,那模样坦荡极了,他看向林叶舟的目光反而有几分审视,好似他才是正牌夫君,而那林叶舟反倒成了奸夫。
“你……你是什么人?!”
说这话的是林夫人。她一脸震惊地看向易旬,目光显得很不可置信,又很是愤怒。
易旬收到了这个眼神,觉得自己能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人家奸夫本来已经地遁走了,她夫君林叶舟就算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但找不到人,没有证据,怕是一时也不能拿这林夫人怎么样。
但易旬偏偏冒了出来。
这样一来,林夫人觉得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个“□□”的帽子,就得扣在她头上了。
易旬微微挑起眉梢,再朝那林叶舟看去。
这林叶舟的反应,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因为他看上去也十分惊讶。
好像他早知道“奸夫”已经走了,并且知道那个“奸夫”是谁,所以他看到易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反而觉到奇怪了。
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离奇了。易旬这般琢磨着,再仔细打量起林叶舟来。
林叶舟一身素衣长袍,头发束得整齐,系着一根青色的发带,末尾半截绕过肩膀落在了胸膛前,如白雪上落下几根松针。再看他的五官,眉毛如墨笔极具笔锋地一描,如云如雾,斜飞入鬓,他整个人该如玉温润的,偏生那双眼太过森冷,似乎藏了太多心事。
林叶舟也在打量易旬。
易旬身材修长,脸型瘦削,他穿了一身黑袍,背后背着两把刀,是典型的游侠装扮。
他不知何故没有穿鞋,身上满是污秽,但这也盖不住他长得极为俊美的五官。
他若换身打扮,该是个如玉公子,但他眸含戾气,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说不上那股邪佞邪气来自哪里,仔细瞧去,似乎藏在他挑起的眉梢间、上扬的眼角旁,还有那微微勾起的唇边。
收回视线,林叶舟扬起一只手,正欲指挥护卫做什么,易旬忽而背过了身,有意让林叶舟看见他背上的刀。
刀柄上,精心雕刻的海棠花染了几滴春雨,艳红无双,如泣血一般凄艳,一下子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视线。
林叶舟显然知道这刀的来历,双眸不由眯了一下。
易旬再正过身,朝林叶舟一笑。“林庄主,私闯山庄,是在下的不是。但在下只是馋酒了,来取一坛女儿红。我已留了一锭银子,若还不够,庄主开个价。在下还有要事,需尽快离开,无意与贵庄有任何牵扯,更不认识你夫人,你千万别误会。”
再次出乎易旬的意料,林叶舟眸光一闪,竟对护卫道:“你们先带夫人下去吧。我有话跟这人说。”
“是。”众护卫训练有素地收剑,带着林夫人离开。
库房中立刻清静下来。
易旬散漫得很,当即坐在地上,开始穿鞋子。
林叶舟颇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鞋太脏,走出我这浮名山庄再穿。”
“真这么爱干净?”易旬瞥向他,哂笑了一下。
林叶舟只看向易旬,“不知海棠宫主到来,有失远迎。只是,作为杀手的你,为何来这儿?要杀谁?”
“放心,杀的不是你。”易旬挑眉道,“我真只是路过,讨个酒喝。”
易旬没提需拿酒解蛊毒的事,毕竟这是他的弱点,不能告诉外人。
林叶舟点点头,再看向他。“无极阁的人办事向来妥帖,从来都会让买家满意。是么?”
易旬笑了,眼眸却有些冰冷。“你想跟我做生意?”
林叶舟唇角勾了勾,再道:“你知道我得罪不起无极阁。你不做解释,直接报上家门,这是逼我放你走。你这么做,是不想在我这儿耽误时间。怎么,你急着参加五日后的南盟盛会?有人出大价钱,让你杀洞庭派的掌门孟梁,对么?”
易旬笑容未变,眼里却起了寒意,他只微微动了动食指,背上那把刀已突然消失。
那把刀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悬在了林叶舟的脖颈前,刀光冷寒,似乎随时将刺破他的喉咙。
“我刀上的海棠花,需要鲜血润色,才能保持艳丽。你想试试?”易旬声音冰冷。
“海棠宫主冷静。”林叶舟镇定地看着他,“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想杀孟梁的人实在太多了,不止你一个,也不止我一个。所以,我们完全不必防着对方。”
易旬问:“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杀孟梁?”
“对。我给你一千两黄金。”林叶舟握拳,旋即又森冷地笑了,“你这买卖划算了,两个买家都要一个人的命。你杀一个人,赚两份钱。不好么?”
说到这里,见易旬收回了刀,神情似有松动。林叶舟再道:“如何,你扮作我的护卫,随我同去洞庭?”
易旬也干脆,兀自将刀纳入修炼虚境,道:“既然要扮作你的护卫,给我个房间,再备几套衣服,我预备明天一早出发,可以么?”
“自然。”林叶舟颔首,眸光一动,再道,“不过,入住山庄后,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易旬道。
林叶舟嘴角勾出几分奇异的笑容。“我夫人这个人……有些毛病。她若找你,说了什么,你莫要理她便是。”
-
如是,这一晚,易旬就入住了浮名山庄。
林叶舟还颇为周到,差了下人给易旬准备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
泡澡前,易旬对山庄里的下人说了句。“替我转告一下林庄主,多谢他。”
下人朝易旬翻了个白眼。“我家庄主怕你把床弄脏而已。好好收拾下自己吧!”
得,这山庄里的下人也随主人,各个都是洁癖。
易旬耸了下肩,等下人离开后,关上门,脱衣服进木桶。
过了一会儿,有敲门声响起。
易旬以为是刚才那下人,便道:“进来。”
进屋的脚步声,却明显不是刚才那个下人的。这脚步声轻巧灵动,应该属于女人,还是易旬下午听到过的那个。
易旬回眸,果然——林夫人来了。
易旬确实有点好奇林叶舟口中所指的“夫人有些问题”到底指的什么,当即没说话,等她自己开口。
却见林夫人解开自己的衣带,继而外衫下滑,露出圆润的肩,以及半露的胸。月光下,这具凹凸有致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易旬面前。
佳人绝色,近在咫尺,甚至她身上的香味,全都窜入了易旬的鼻尖。
林夫人挑眉,一双凤眼含着一点娇俏看向易旬。“你觉得我美么?”
易旬桃花眼弯了弯,朝曾柔一笑,笑得痞气放浪:“夫人姿色,如芙蓉出水,娇而不艳,自是上乘。”
易旬语气听上去是附和了林夫人的调情,实则眼里半点温存都没有,反而冷得让人害怕,林夫人见了,一时也不信他刚才是真心在夸奖自己。
易旬转过头,不再看林夫人。但林夫人又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开口道:“我当年也被称为南盟第一美女,人家说,我和林叶舟是绝配。可就是因为,我嫁给他的时候,不是处/子之身,他就从没碰过我。我当了十年的活寡妇。你说,这一次的事,是我的错么?”
易旬显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当即痛快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易旬面上眼带几分哂笑,心道这林夫人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但她怕是被自己丈夫算计了太多次,却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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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浮名山庄,十里外。
有人正坐在树下喘气。他身形端正,容貌也颇为俊美,正是那与曾柔私通的“奸夫”。
他来自东盟神潜门,遁地符是他们门派的法宝之一。这符咒好用是好用,但会损耗大量灵力。
此人灵力显然不算强,故而动用了一次遁地符,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夜色渐深,这人休息了这么久,总算觉得有力气御物飞行了,起身正欲离开,便见着有人推着轮椅而来。
正是林叶舟。
不知为何,林叶舟身上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
这人望着林叶舟,不由后退几步,道:“林庄主,是你让我勾引的尊夫人,陪你演戏的。那个,之前你不是说给我一千两么。我不要了,不要了。我得回东盟了,有急事。再会……再会啊。”
说完这话,这人手凝法决,准备御物而飞。他刚离地数尺,就感觉被一股大力压倒在地上。
“林……林……”
这人扭头看向林叶舟,张嘴动了动,似乎在求他饶命。下一瞬,不知什么时候从轮椅把手里射出的暗器已经刺中他的喉咙,让他立刻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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