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中午一点,被乌云围困多日的阳光终于挣脱了束缚,破开厚重的云层,洒下了久违的温暖。
淡淡的金光笼罩在整个小区上空,驱散了积压在人们心底的阴霾,让这一切显得格外静谧、美好。
花盛用两滴花露收买了守在门口的捕蝇草,抬头望了眼刺目的阳光。
他这次附身的是一株红艳蕉。俗称——美人蕉。
小镜子把他送到此界时,此界的天地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别说草木之精化形,便是生出意识都是天方夜谭。
他以为这次与那个妖兽世界一样,做一株安安静静、没有行动力的美人花,不想没出几日,他隐约察觉到此界的灵气在复苏,复苏点以他所在的位置为圆点开始向外扩散。
欣喜若狂之下,他自是沉下心开始吸纳灵气修炼。
毕竟是有过修炼经验的妖,虽然灵气的纯度比不上他当初修炼的山谷,但好歹聊胜于无。
奈何这花的本体资质太过普通,他每日吸纳的灵气十不存一,多余而外溢的灵气尽数便宜了旁边的大树。
哦,忘了说,他当时附身的本体就座落在松茂镇……一棵千年古树的旁边。
小古有此奇遇,生出了懵懂意识,这是它的机缘。
花盛修的是纯正的仙道,讲究因果轮回,加之小古与他同为草木之精,自是多加提点一番。
不想半年后,失踪半年的小镜子突然出现了,不但塞给他一段记忆,还给了他一个化形金手指。
追求千年的愿望,一遭得以实现,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于他终于可以化形了;难过的是化形不是他努力所获,不过是小镜子赠送的‘金手指’。
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小镜子比他想像的还要厉害。
半年前,他拐带走了小古,藏在灵气最浓郁的深山修炼,直到那场红雨……
他能化形,全赖以小镜子给的金手指。但小古的实力可是实打实修炼得来的……也不能这么说,小古原本就开启了灵智,而它化形的契机却是不日前的那场红雨。
天降异象,在天源界乃魔头出世或天材异宝降世之兆。
然此界短短一月内,却连降异象……
花盛忧心的收回目光,抬步走上楼梯。
这种状况他其实也不了解。
他虽活了千年,但他本身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花妖,大多信息皆是往昔与小镜子聊天中获得。
外头的阳光正盛,却穿不透这密密麻麻的藤蔓,让这楼道里显得阴冷无比。
花盛走了没两步,腰间忽而一紧,他蓦地转身,只见方才吃了他两滴花露的大家伙不知何时探出一颗脑袋夹住了他的衣摆。
这大家伙就是就是守在大楼门口的捕蝇草。
捕蝇草是一种肉食植物,末日前,靠捕获昆虫为食。但日前的那场红雨,滋养了此界所有生物,抓住机会的得以进化,未曾抓住机会的,便只能沦为他/它物口下餐。
这株捕蝇草显然就是抓住了机会。
看它硕大的体积和那一根根硬如钢针一般的毛刺,想来进化的很不错。
花盛想拍拍它的枝干,可一看它那七八张夹子上森冷的毛刺,伸出来的手拐了个弯,扶额失笑了一声,道:“别闹。”
捕蝇草摇晃着夹子,那七八张夹子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齐齐上下起合,‘漱漱’声刺的人汗毛直立。
“我不跑,我现在有急事。”花盛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这捕蝇草是知道花露是个好东西,所以黏上他了。
花露是他以灵气凝结而成的精华,味美甘甜不说,且蕴含精纯的灵气,他一个月才能凝结一滴。
“漱漱……”骗草。
“我——”
“啊——乖孙!”凄厉的尖叫声在空荡的上空盘旋,伴随而来的是手心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盛。
花盛快速转过身,来不及反应,一道重物‘嘭’的一声砸落在他面前,掀起一地的尘土。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引得四周的变异植物蠢蠢欲动。捕蝇草悄咪咪地松开花盛的衣摆,见他似是不为眼前的状况触动,飞快的探出一颗夹子、张开巨大的刺毛想要把猎物吞入腹中。
花盛眼疾手快地抓住捕蝇草其中一个叶柄,摊开左手的掌心,手心里的桃花印徒然变得忽明忽暗起来,强烈的变换着。
他神色一凝,快步朝楼上掉落下来的‘重物’走去。
那是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赤身裸体,身体不自然地趴在地面,鲜血从他的口鼻缓缓蔓延至碧绿的草地上,却又在眨眼间被覆盖在地面的草木吸收。
女人衣衫不整的倒在男人身侧,青筋暴起的五指牢牢地抓着男人的半长的头发,凌乱的长发遮盖了她的面容,但起伏不定的胸膛却是显示着她还有气息。
这样一副场景,甫一看去,还以为是男女偷情被人撞破了,仓皇之下俩人坠了楼。
楼上的呼唤声不断,叫喊声引来了居民楼其他住户的观望。一时间,整个上方充斥着大伙儿的窃窃私语声,但却无一人下来查看。
痛,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李桃花缓慢地睁开眼,柔和的阳光穿过发丝的缝隙,照在她脸上,却刺的她眼睛生疼。
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一股铁锈味从喉咙里翻涌而出,充斥着她的口腔,她心下有些厌恶,又有些不甘。
作为从小就带着霉运长大的人,流血对她来说,真的太稀疏平常了。可习惯是习惯,讨厌又是一回事。
她是真的真的及其厌恶鲜血的味道。
无关其他,仅因为她每次受伤,都是那该死的霉运带来的。
现在又为了这么个人渣丢掉自己的性命,她怎么能甘心?
可她又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莫名地浮现出前二十年经历过的种种,她想,这倒霉催的命运,终于要结束了。
突然,一道阴影挡住了耀眼的阳光,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沁入她的鼻尖,竟然让她的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涣散的意识慢慢在回笼,求生欲让她张开了嘴,可还没开口,鲜血从体内喷涌而出,堵了她的气管,让她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无比。
她无法动弹,只能用尽全力地转动着眼珠子,乞求来人能救她一命。
“唉!”
幽幽的叹气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她只觉得脸上一痒,片刻后,模糊的视线登时清晰了起来。
花盛抿了抿唇,飞快的看了一眼几乎快要暗淡下去的桃花印,快速俯下身子,撩开女人脸上的长发,指腹轻柔的擦去她脸上的血渍,从她微肿的脸颊轮廓里,依稀可辨出这张脸与挽清姑娘有八分相似,一时间心情格外的复杂。
“救……救……”
花盛敛起眼底的复杂,神情肃穆的抬指凝出最后一滴花露,指尖搁在她的唇边,低声道:“张嘴。”
李桃花受伤不轻,一滴花露只能保证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危。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先前就不该为图省事,浪费两滴花露在捕蝇草身上。
喂了李桃花花露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弯下腰把人抱起来,轻声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桃花是凭着最后一股气向来人求助的,可她没想到这人就喂了她一滴水,真的就一滴,她心里一激动。晕眩感徒然而至……
——嗯?甜的?
清清凉凉的,就像是山间清泉,从口腔一点点蔓延至全身,不但驱散了嘴巴里的血腥味,连带呼吸也开始顺畅起来。
她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似要把方才缺少的氧气补回来一样。
这……这是什么好东西?
她眼前一亮,朦胧的视线迸发出强烈的渴望。
——再来一滴!
然而她那快凝成实质的眼神花盛根本就get不到。
花盛抱着她走了没两步,身后居民楼徒然响起一阵尖利的痛哭声,“乖孙,我的乖孙……”
捕蝇草堵在大门口,王老太太不敢下楼,她站在二楼住户的阳台,对着楼下躺在地上没有呼吸的男人呼喊着。
许是知道男人没了意识,她怨恨的目光恶狠狠的掷向花盛,破口大骂道:“你个扫把星,没男人要的烂货,我孙子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祸害他,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要连累我的乖孙?”
花盛只觉得这话难听的刺耳,正想打算给她个教训,胸前的衣襟一紧,“别……别管。”
“桃花……”徐思秀站在自家的阳台,她忽略楼下的叫骂声,惨淡着一张脸,及其愧疚的看着被一个陌生少年抱在怀中的桃花,愧疚道:“对……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及时出手相救,对不起眼睁睁的看着你坠楼却没拉你一把。
但桃花这会儿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耳边只剩下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声和稳健有力的心跳。
脑子晕眩的厉害,可她还是分出一缕心神,颇为感叹的想,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啊!
李桃花的一番心理活动,花盛半点不知。他抽空又看了眼桃花印,虽然还是有些暗淡无光,但好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咒骂声响彻整个小区。
王老太太骂人的字眼都不带重复的。她骂完李桃花,又把怒气牵连到了花盛头上,见花盛不理睬,转而又开始骂徐思秀。她怪徐思秀抠门,家里有吃的不知道接济接济老邻居,又怪她纠缠自己,导致孙子的命根子被李桃花踢伤,这才在争斗中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李桃花拖下楼。
徐妈妈一听顿时不干了,她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怒对回去,俩人你一言我一句,互揭着彼此的短,谁也不肯退让。
花盛没见过女人吵架,他好奇的往楼上看去,俩人家中许是不缺吃喝,双方的精神都还不错。
二楼左边阳台的中年妇人骂了会儿,似是有所顾忌,渐渐的便歇了嘴。
倒是右边阳台的老太太……明明中年妇人已经偃旗息鼓了,可她却是半点不饶人地把那中年妇女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昂首挺胸,气势十足,越骂越来劲,全然不记得自个儿的孙子还躺在楼下。
花盛收回目光,怜悯的瞥向草地上已经断气的男人,摊上这样一个长辈,怕是死都不得安生。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