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珩声音淡然,纵使是这样调情的话,此刻听上去也索然无味,仿佛只是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沈墨垂眸,眸光温和。
他按照她所说的,凑近了些。
他的手腕一不小心贴在她胳膊上,感受到的是一股寒意。
她身上冷的像是千年雪山,寒冰刺骨。
沈墨眉头微皱,略微抬眸,朝她的侧颜看过去,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她跪了那么久,又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
要是这样下去,她定然是要生病的。
“我帮……郡主暖暖。”试探般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李青珩嗯了一声。
沈墨这才试探般的,小心翼翼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用双手握着给她传递温暖。
饶是这样近的距离,两人之间也并无丝毫的暧昧。
一个冷淡如冰,一个克己守礼,小心翼翼。
李青珩长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遇上了一个温暖的火炉子,热乎乎的,驱散冰凉。
之前不觉得自己冷,现在被沈墨这么一贴,一对比,才发现她真的快要冷死了。
烛火晃动,此时已经过了子时。
很快,一只胳膊就被沈墨暖热。
“郡主还有哪里冷?”
“脚有些冷。”李青珩回答。
沈墨有些不好意思。
他垂眸看了一眼脚底的位置,不知道如何开口,让郡主把脚伸过来。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郡主的一只脚就戳进了他怀中。
沈墨猛然一震,身子紧绷。
冰冷的,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样,着实吓人。
李青珩感受到沈墨的不自在,又把脚收了回来。
“冰到你了。”
沈墨忙出声回答:“不是,郡主,我只是在担心郡主的身体,郡主可否再次把脚伸过来?”
他征求一般问她。
李青珩又把脚伸了过去。
她感受到,自己的脚遇到了一双暖乎乎的手,他们把脚抱在怀中,颇有几分视若珍宝的味道。
很快,她的脚就把沈墨的手捂得冰冷。
沈墨想要用别的部位为她取暖,但又贸然这么做,只好小心问道:“郡主,可否……”
话还不曾说完,就被她打断。
“我实在是困,你要做什么你就做吧,只要给我留口气就行。”
“……”
要做什么就做吧……
他迟疑看了一眼她,将心底别的心思压下,低声回了句是,就把她的脚轻轻往前一托,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冰冷刺骨——
他已经捂了很久,可她的脚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还是冰得他一个激灵。
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算是不觉得。
屋内响起她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烛台上火苗的窜动,还有啪嗒在屋顶上的雨,衬的屋内愈发寂静。
沈墨已经焐热了她一只脚,他小心翼翼坐起身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吵醒睡熟的她。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刻,注意到她露在外面的半个肩头,锁骨清晰可见,他抿唇,轻轻俯下身,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给她盖严实。
目光拉回来时,便看到她头旁边的地上,一只湿漉漉的白脚狸花猫蜷缩成一团,正打着呼噜睡觉。
沈墨眼中透出几分无奈,幸好有它陪着,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孤孤单单的。
他收回目光,将她的另一只脚抱在怀中,帮她焐热。
她的脚只有他巴掌大的一点点,一只手就能握住,白皙的脚如玉一样洁净冰凉,摸在手中滑滑的,软软的。
脚底带着浅浅的粉色,瞧着甚是可爱。
沈墨垂眸去看她的脚趾,每一根都长得恰到好处,可爱惹人。
他轻轻抬手,从她的脚趾上一个个地触摸过去,虔诚地像是一个信徒。
她是如此的圣洁神圣,让他不敢贸然侵犯。
——
翌日。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鸡鸣,李青珩瞬间睁开眼,握住手中带着几分冷硬的东西,身子紧绷。
沈墨的手腕被她握了一夜。
沈墨睁眼,担忧询问:“郡主?”
“你继续养伤,我出去一趟。”
她利落穿上鞋,又叫来金玉,迅速熟悉打扮完毕,交代金玉再去休息一会,自己则是又去了灵堂。
李俨也是一夜未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他本打算在那个时候去灵堂上香,却看到她一身素白的衣服,一大清早就进了灵堂。
她应该多睡一会儿的。
李俨看得心疼,却阻止不了。
他这个哥哥当的真是太没用了。
“来人,郡主她什么时候醒来的?”李俨询问下人。
“鸡鸣时分。”
天还未完全亮,天边翻起鱼肚白,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
“把王府上下所有的鸡都卖了,坊内周围谁家养了鸡,也一并买下来卖了。”
下人愣了一下,立刻回应“是”,下去办了。
李青珩所说的出去一趟,这一趟就是五个时辰。
转眼,天又暗了下来,其间淅淅沥沥下了几场小雨,现在雨又停了。
她自昨日到今日,一口都没有吃过。
李俨看得心疼,他在灵堂门口站了很久,等到下人把晚膳送过来时,他才抬脚进门。
“含辞,你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
她面色发白,回答他的永远是那句“吃不下”。
“只是一些清粥,多少喝一些。”
李琮蹲下身子,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上面的蒸笼盖,端出一碗清粥。
“我不想喝。”
李俨无言:“……”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眶再也忍不住,泛着红,还带着湿意。
“含辞……”一开口,声音便哽咽到难以自持,“多少喝一点,你别让哥担心。”
李青珩咬唇,看到李俨这副模样,终归是不忍。
李琮是她的亲人,她受不了李琮逝世,可她也是李俨的亲人,她是李俨的亲妹妹,她若是不吃不喝,担心的是李俨。
她虽然灵魂不是李俨的妹妹,可灵魂还是,她得对李俨负责。
思及此处,李青珩端起李俨手中的粥,大吃大喝了好几口。
李俨总算是破涕为笑,看着他露出几分欣慰:“含辞……来,再吃点馒头。”
李青珩接过馒头,狠狠咬了几大口。
“慢点,慢点吃……”李俨看得担心,忙伸手阻止。
李青珩被馒头噎住,打了一个嗝,又端起碗把碗底那点粥喝干净,这才擦擦嘴,看着李俨。
“我吃饱了。”
李俨嘴上的笑一直没有合拢过,收拾掉碗筷:“吃饱了好,吃饱了就好,你快睡觉去,好好洗个澡。”
“我一会儿就去,我再陪陪爹。”
提到李琮,李俨嘴角的笑意收敛住,他抽了一下嘴角,假言欢笑,不过却是皮笑肉不笑。
“行,那你一会儿回去,可千万别让哥担心。”
“你放心,我和爹说几句话就回去。”
李俨苦笑一下,从灵堂内出来。
按理来说,他作为爹的孩子,应该在灵堂好好守孝,可她却忙得不可开交。
他走得很突然,现在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得撑住了。
兄长李俅现已经在洛阳赶往长安的路上了,怕是过两日就要到来。
灵台内,白帆晃动,一片凄凉。
灵堂正中间摆放着李琮的牌位,上面写着靖德太子李琮,是圣人给的封号。
生前没有追封太子,死后却给了一个太子的尊名,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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