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羞愧啊。”李隆基语调慵懒,“那朕今日便给杨卿多几日休沐,你回去好好将此事处理了,莫要再出现这等闲言碎语,好好的一个朝堂,结果这众人的眼睛都放在杨卿身上,这还怎么行。”
这种事情,总是这么造谣下去,终归不好听,丢的是皇室的脸面。
杨国忠跪在地上,叩谢皇恩:“臣谢圣上,臣一定回府好好把此事处理了。”
“行了,若无什么要事,便罢朝。”
早朝完毕,其他臣子都是去皇城办公之所,唯有杨国忠骑着马垂头丧气地往府上走去。
现在这些谣言已经不仅仅是整个长安城的人知道了,甚至就连洛阳,就连金城那边都传到了。
他现在就是全天下的笑话。
而这谣言的来源,因着越拖越久,越发查不清楚!
砰——
高脚金杯被狠狠摔在地上。
“相国恕罪,属下实在是未能为力!”跪在地上的暗卫颤颤发抖。
“该死!去查青珩郡主!这谣言必定是她放的!”
上回从庆王府出来的时候,那个小贱种就说报复还没开始,如今他快要被谣言淹没了,一定是她做的,这就是她的报复!
“相国,青珩郡主那边已经查过了,没有丝毫的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杨国忠提高声音。
“是的,干干净净,一点关系都没有,属下也在疑惑这一点。”
杨国忠捏着桌角,眼睛眯起,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美人树上。
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就奇了怪了。
那岂不是更加说明,这事就是她做的?
小小年纪,做事还真是干脆淋漓,居然一点点蛛丝马迹都留不下。
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既然如此,谣言解决不掉……那便只有……
用新的谣言来代替旧的谣言。
“高祖刘邦的父亲都可以是一条金龙,那本相国夫人肚子里的,为何就不能是本相国的孩子?”
杨国忠眯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只要能压得下去孽种的谣言,那便成了。
那些愚蠢的百姓最是好糊弄,随便编个神话,他们就能越传越玄乎。
“把消息传出去,就说夫人是梦中怀孕,怀的是本相国的孩子!”
暗卫愣了一瞬,立刻答应一声,出门照做。
杨国忠眯眼看着从美人树上掉下来的掌状落叶。
不管旁人信与不信,只要他相信,别人便休想拿此事再笑话他,丢他的脸。
他这一次,算是彻底不要脸,彻底拼上了!
否则,这事要是解决不掉,他还如何上朝!他如何跟圣人交代!
若是他的这则谣言压住之前的谣言,一来则能给自己脸上添光,二来也不会丢了圣人的脸面。
如此,倒是最好的!
管他们私底下怎么说,他就是要在明面上大大方方承认这件事,给出一个官方的说法,至于私底下再如何说,都是谣言!
记:杨国忠出使于江浙。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昼梦与国忠交因而有孕。洎至国忠使归,其妻具述梦中之事。国忠曰:‘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至。’后生男名朏。
杨国忠不但放出这样的消息,甚至还光明正大地宠自己的夫人,说这孩子跟高祖刘邦一样,感孕而生,日后必定是人才。
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开始以此为荣,甚至还把孩子的名字给定好了,告诉天下人。
——
当日,李青珩醒来时已经过了早膳时候,她随意找了两块点心,垫了垫肚子,只等着吃午膳。
午时,午膳摆好,李青珩这才慢悠悠去竹心苑的饭堂里。
她坐在座位上,已喝了一杯葡萄饮,也不见沈墨过来,便问金玉:“沈墨人呢?”
“回郡主,郎君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
李青珩心下一紧,蹙眉问道:“去哪了?”
金玉想了想,答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也没派个人跟着,快点去派人找!”
李青珩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间,她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好预感。
感觉沈墨又去搞事了!
昨日晚上他就说有些事情没做完,谁知道他现在又想出来了什么新的作死方法。
沈墨你最好别搞事,你最好活着!
李青珩刚迈出去两步,忽然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胃里面空荡荡的,提醒她该吃饭了。
她直接端起桌上的白面条,匆匆往嘴里塞了两口,这才一边快速咀嚼着,一边往外走去。
真是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
心里面抱怨着,李青珩瞥到正在凉亭下面坐着看地上虫子的白脚狸花猫,像是一个绅士一般,坐姿优雅。
“你过来。”李青珩停下脚步看着凉亭底下的猫。
“喵~”系统不满叫了一声,但还是朝着李青珩走过来。
白色的猫爪踏在青石地板上,落下浅浅的梅花脚印。
“沈墨去哪了?”李青珩开门见山问。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就在你房里吗?】
“不在,你快点帮我查一查,他去哪儿了!”
昨日两人的确是一起睡的,但今日一早李青珩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了沈墨的身影。
听人说沈墨早上喝了些粥,便去自己房中忙活了,他便没有打搅。
谁知道这才一上午的工夫,沈墨就没人影了。
【好好好!我查一查。】
很快,系统就给出来了答案。
【沈墨现在在兴庆宫,正往长生殿而去。】
兴庆宫,便是现在李隆基上朝和住着的宫殿。
大明宫自高宗皇帝开始,便设为大唐的皇宫,为皇帝居住和处理政事,是大唐的政治中心。
但李隆基坐上皇帝之后,因着念旧的缘故,将自己以前一家人居住的兴庆坊,经过扩建之后,修成现在的兴庆宫。
现在无论是居住,还是上朝议事,都放在兴庆宫内,就相当于第二个皇宫。
至于系统所说的长生殿,那便是杨贵妃的寝殿。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沈墨现在要去长生殿,所谓何事?
李青珩朝着院墙外面露出的桃树看过去,桃花开的正艳,粉红一片,时有花瓣坠落,留下一片温柔。
她瞳孔猛然一缩,好似明白沈墨是去干什么了。
上官遗物!沈墨上次不是说上官遗物丢了吗?好像是被裴清棠拿走的。
裴清棠她一个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人,要上官遗物做什么?八成是受了贵妃指使!
沈墨几斤几两,怎么敢去长生殿偷东西!他不要命了!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可不想重来了,今日便是豁出命去,也得把沈墨给拎回来。
——
兴庆宫,通往长生殿的一条小路上。
一穿着深蓝色内侍衣裳的太监提着一把浮尘,朝着长生殿后殿而去。
不知是何原因,这位内侍虽也是同他人一样弯腰驼背,可瞧着就是怪怪的,他仿佛给人一种饱读诗书的气息,倒是不像个阉人。
沈墨方才进来时,被一个太监总管给拦下,去尚衣局送了一趟东西,现在才重新赶往长生殿。
现在上官婉儿的信物应当还没有被贵妃送走,不出意外的话,就藏在兴庆殿里,他须得想办法将此物拿到手。
如果此物一旦落入杨国忠手里,便会给他极大地支持。杨国忠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样,此后更是一家独大,风雨无阻,就连安禄山都有可能被他斗下去。
到那时,只会是一片民不聊生之景,圣人被他蒙蔽,忠臣被他迫害死,百姓们食不饱,衣不足……
沈墨咬牙,眼中带着坚毅的光,坚定地跨入长生殿后院的月洞门。
这里人烟稀少,没有宫人路过,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他站在月洞门口,微微直了直身子,抬眼望向高大而又璀璨的长生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高耸入云,楼台琼宇上刻的鸟凤图案栩栩如生,珠玉满堂,瑰丽绝伦。殿堂楼阁,错落有致,疏密有度,雄伟壮观。
历史上,怕是没有哪一朝的宫殿,能与大唐相提并论。
可眼下的大唐,只剩下了这金灿灿的外身。
沈墨刚要迈步往前走,却只觉肩头一重,被人按住。
他心头一紧,身子变得僵硬,缓缓转身朝身后之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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