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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压根儿没听清岳织说了什么。
她这条小命本来就要续不续的,猛见女鬼划破水波飞冲过来登时受了惊吓,想尖叫结果一口气没接上来,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整个人软耙耙地倒进岳织怀里。
“老妖精,你给我起开。我压根儿没怎么碰你,别想讹人啊!”岳织捏着李昭的下巴晃了晃,又拍了拍她的脸鄙夷地道:“诶诶诶!别装了!都知道你是妖了。”
李昭一动不动,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再装我可就揍你了?”岳织举掌作势要打。可里怀里的人气息奄奄苍白孱弱,别说出掌,仿佛吹口气都会要了此人的命。
慢慢地,岳织有些慌了。
她变回石头时没鼻子没眼的,各种感观相较于人形时会比较迟钝。方才她被老妖精握在手中把玩时,只闻得出妖气出自老妖精。眼下变回人形再与老妖精贴身而立,才发现老妖精身上的妖气十分古怪。
不止是杂的问题。寻常妖物必是通身妖气,而老妖精身上的妖气——岳织用力嗅了嗅。只在腹部,强大而杂乱,各种妖物的味道都有。
岳织又凑在李昭的脖颈处嗅了嗅——咦!居然是人的味道,只是淡弱得几乎不易察觉。
难道眼前这个干巴巴没几丝活气儿的女人真的是皇帝?岳织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在李昭眉间画了识妖符。
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下岳织彻底慌了。把人间的皇帝给吓死了还得了?她哪怕庙被拆了山被占了最气愤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皇帝的命啊!她才舍不得自己的千年道行呢。皇帝可以死,甚至可以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就是不能死在她手里!
“你醒醒啊!”岳织近乎哀求地拍打着李昭毫无血色的脸。她心里焦急,动作却十分轻柔,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个瓷娃娃似的。她态度之所以有这样大的转变,是因为妖扛得住造,人却太脆弱了。
岳织没害过谁,也没救过谁。救人从来都是药爷的事儿!好在她见阿盏救过人,知道不管神仙还是妖精,渡气给凡人都是可以续命的。
啊!她珍贵的仙气!这一嘴下去得废多少年道行啊!
岳织心痛地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吻住了怀里的人。仙气源源不断地渡入李昭体内,岳织心如刀绞,她只能闭上眼安慰自己:舍车保卒!损点儿仙气比害人性命触犯天条好太多了。
皇帝的嘴唇柔软冰凉。渡完气的岳织睁开眼,望着双目紧闭的李昭报复性地在她下唇重重咬了一下。这是报之前被小破孩儿咬了胳膊的仇!哼!
李昭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汤池的岸上,身上盖着衣物。
“你醒啦?”岳织这次不敢再神出鬼没了,怕再把皇帝吓死。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岸边,光着脚丫打水花,假装皇帝还在沐浴。她也不怕皇帝滋哇乱叫,因为随便施个法术就能叫皇帝说不出话来。
李昭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大惊失色。她本来就不怕鬼,怕的是被厉鬼索了命去。眼前这女鬼要是想害她早就害了,很显然女鬼对她并无恶意,而且她记得自己分明晕了过去,醒来却是在岸上。难道这女鬼救了自己?
“你是怎么进来的?”比起眼前的女鬼,李昭更担心大明宫外的驱鬼阵。阵法要是无用,也不知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进来,她又不敢让道士进大明宫护驾,怕被闻到妖气。
“我能递信进来,人自然也能进来。”岳织站起身,踩着湿脚丫走到李昭面前神情严肃地盘腿坐下,打算和皇帝好好聊聊迁宫的事。
信?李昭恍然大悟,用衣裳挡住身前抬头望向岳织道:“你不是已经……”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鬼么?瞧着和活人也没什么两样啊!如果自己死后也是这样,岂不是能一直守护在妹妹身边?
“已经被那帮道士超度了是不是?”岳织撇了撇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她就来气。皇帝对她百般羞辱,她居然还得浪费仙气救皇帝的命!
“你不想被超度么?”李昭问道。她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叫岳织的女人是不是对人间还有所留恋?她甚至想向岳织打听打听,怎么死才能像她一样幸运地成为孤魂野鬼。
岳织狠狠白了李昭一眼,懒得同她废话,直奔主题道:“我这次进宫是要劝你断了在濂水镇建宫的念头,那里是我的地盘,你另择良处吧!”
“这个……”李昭抱歉地笑了笑。“你远来是客,咱们换个地方好好坐着说话吧!”迁宫的事其实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不过岳织没有任由她溺毙在池子里,她也该对人家有所报答。再说了,她也想问问死后的那些事儿。怎样才能继续留在人间呢?
“行。”岳织紧崩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没想到皇帝还挺客气。“对了,提醒你一句,别想耍花招啊!”
“当然不会。”李昭笑着问道:“你不介意转过身去吧?”
岳织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去。真是的,又不是没看过。
李昭正一件件穿着衣裳,忽然惊骇地停下了手。她醒来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胸腔里烧心的痛消失了。她不觉望向背负双手傲立在汤池边的岳织,自己晕过去以后到底发生过什么?
***
脚店老板娘正要关门歇业,门前又来了人,是一个年轻美艳的小娘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小郎君。
阿盏掏出随身银子递给老板娘。
“抱歉了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老板娘把银子递还给阿盏,笑着解释道:“您是不知道,最近濂水镇那边过来好多人,咱们这儿的酒家脚店估计都住满了。”
阿盏刚想解释她们不住店,吃点东西就上路。
店里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老板娘,我们订的三间房可以匀出一间。”
老板娘这才笑着收下银子,将阿盏和莫蝶让了进去。
“是你啊!”阿盏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愿意匀出房间的“仗义之士”。
瞿清涟正独酌着,没有抬眼。
莫蝶站在门口愣了愣。这男子,怎么那么像失踪多年的师叔……
“装什么瞎?不是看到我来了么!”阿盏领着莫蝶与瞿清涟同桌坐下了,托腮望着他笑道:“还是说这房间不是为我匀的,凡是遇见的小娘子你都这样下手?”
“当我是你么?”瞿清涟鼓起勇气看了眼阿盏,又看了眼男子打扮的莫蝶,眼底有隐隐的哀伤。“又换人了?现在又迷上小丫头了?”
情窦未开的莫蝶夹在二人之间一脸懵懂。不过既然扯到自己了,她是不是该帮花妖奶奶解释一下?人家山神婆婆才是正主。
莫蝶还没开口,阿盏就接过话茬大大方方地道:“对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问这个做什么?好像你会去找我似的。”瞿清涟起身准备上楼歇息,离开前告诉阿盏:“我会把二楼左起第一间房腾出来,你俩好好住!”
“可是我想和你住一间怎么办?”阿盏拉住瞿清涟的袖管,咬着指甲娇嗔地道。
“咳咳咳咳咳!”莫蝶惊得呛着了。她边埋头吃东西边听着二人的对话,越听越心疼山神婆婆。唉!说好的坚贞美好的爱情呢?果然都是假的。
瞿清涟冷淡地甩开阿盏的手,低声道:“别以为你救过我我就不会收你!还是你觉得,你和你家小道姑一起上是我的对手?”
“你还真是一点儿不念旧情啊!”阿盏还是玩世不恭地笑着。
莫蝶都快把脸埋进碗里了。她偷瞟了好几眼,越来越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十年前见过的师叔瞿清涟,可是她不敢叫师叔认出她这个师侄来。以师父和师叔的“好交情”,她要是暴露身份很可能会血洒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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