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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恍惚七载
日子本不顺,过着过着倒也很快。白驹过隙,枝叶落罢又抽新芽,反反复复,日日年年,恍惚间已逾数载。
笙国。
四位皇子都已经超了开府娶妻的年纪,除三皇子辰延权以外,其余三位皇子莫说正妃了,便是纳妾也寥寥无几。
其实他们也不明白为何皇帝不立太子也不让他们纳妃,直到这日召见他们议事,这才真相大白。
原来当年去牧元签联合的契约时,定了个联姻的规矩:沅皇的女儿及笄之后便要嫁给笙国的太子。沅皇心疼唯一的女儿,便决议要女儿将来自己在笙国的几位皇子中挑选夫婿。
这本没什么,只是这样一来便有了冲突。牧元的公主没及笄就不能择夫,不能确定联姻人选就不能册立太子,这一拖就拖了七年,储位也悬了七年。
七年世事变迁,老帝君却愁白了头发,眼下的问题不是立与不立谁,而是无人可立!
长皇子延伯是庶出,寄情于山水之间,淡泊名利无心社稷,争斗更是一直不参与。
二皇子延弈是先后嫡出,不过一直以来都不得宠,自幼被发配于边塞。先后早故,背后又无靠山,与储君之位相差甚远,最最主要的是,他年少放浪虽无正妃,却已娶侧妃育有一子,这便拿不出手了。
三皇子延权是现后嫡出,由于皇后一族的积极运作,势力庞大且得圣宠,本来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可谁知与牧元的联姻横插一杠,他被套路,早早地已经娶了牧元浔南王之女南莫湘,纵有百般委屈也休不得,在储君备选名单里早已被除名。
四皇子延烁是庶出,年纪比无忧还要小上一岁,脑子里只有玩闹,整日整日胡闹,不务正业。
帝君看着他的几个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停留在最边上那个不起眼的二儿子身上,冷冷开口:“弈儿,你已有侧妃庶子,便也不参与了吧。”
一旁的三皇子辰延权闻言心里舒畅多了,他与辰延弈向来不对付,如此自己不能参与储位之争,那他也别想去!
辰延弈低着头,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帝君许久,却是一言不发。一直以来这个父帝对于他从来都没有公平过,这他也认了,只是这次……
帝君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眼神,似一只被惹怒了的狼崽子,虽然还没有锋利的爪牙却已经具备一颗足以吞噬一切的野心。弈从来都不敢忤逆他,这回居然是在反抗他吗?呵,他终于会反抗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只小狼崽子,也和他一样呲着牙护食。一直以来,因为自己对先后的不喜,牵连着弈也一道不喜,着实于他不公。心里微微升起一丝预感,或许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孩子……
“罢了,你们三兄弟一起参与吧。”帝君言罢松了一口气,未等权不满的抗议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一直在他们中间找寻自己当年的影子,却没想到是在这个最不起眼最不受待见的孩子身上看见了,大抵这就是天意吧,即便他有万般不是也终究是他的嫡长子,体内流淌着与他一样的血液。
四人一退出议事殿便纷纷散开去,他们虽是亲兄弟但彼此之间却是没有一丝话可说的,就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难以启齿。弈早就习惯了,他以前不得宠所以所有人都选择在他身上踩上一脚,而如今他居然也能参与储位的争斗,这肯定令他们很不爽。
但那又怎样呢,他终究是要当皇帝的人。
辰延弈伫足看着他们各自远去的背影。该是他的,他总要抢回来。不该是他的,也终将会是他的,包括所有的一切。
就在此时,一个暗卫从一旁悄悄走近,对着弈行礼:“殿下,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辰延弈不言语,负手看云,清风拂过,他微微眯起眼睛……
牧元。
岁月嗖嗖嗖的乱窜,无忧在那不对付的章稷斋一呆就是七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学成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日日长高,其速惊人,期间她都恐自己长过一米七,这便过高了。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诉苦,个子到168便不再长了,不过于她这种十五岁年纪的女生来说,倒也算是偏高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样貌一日日端正起来,褪去了婴儿肥到尽显标致,不愁嫁不到俊哥儿了,嗯,算件好事。
子佩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无忧被逼着早起读书了好几载,终于即将熬到十五岁,等她及笄了便不用再去那上学了,想到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地方,心中欢愉,遂一觉不起醒,等到她来叫时才悠悠转醒。
“殿下,陛下召见呢,得起了。”子佩说着替无忧更衣。她比无忧长七岁,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年纪,依当代年纪来说已经算是错过了最佳的婚嫁年龄。无忧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她 ,不过子佩的意思是要一直陪着她不嫁了,无忧思索许久这才顺了她的话,待她何时反悔了再嫁便是。
无忧很快梳洗罢,接她入宫的人马已经等候多时,她一到就启程奔向皇宫。
无忧无聊的坐在轿中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除了逢年过节会想念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以外,一切都顺心如意,包括学习。
章稷斋那边有个姓顾的少傅曾夸过她天资聪颖,是个学医的奇才,当然这都是得益于她原先的专业好巧不巧正是中医学,这便又干回了老本行。
虽然这里的中医和现代的中医有很多不同,包括医书上的各方各药及疗法都过于落后不精确,但万变不离其宗,大致的方向都是差不多的。
有些方剂无忧并没有见过,她想这些疗法要么是失传了要么是淘汰了,这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值得一提的还有那位顾少傅,是太医院的医官,至于是什么职位无忧是不清楚的,不过其虽只是个御医却能位列少傅,想该是个厉害人物。
顾少傅的医术无忧是见识过的,可以说是神乎其神,这是她自穿越过来以后第一个由衷佩服的人,于是便常常缠着他学习讨论医术,渐渐的她的医术越发精进,比不上华佗也能算的上半个扁鹊。
无忧到皇宫的时候,顾少傅就在殿外等候,一件她到了便上前来:“见过二殿下。”
“师父,你怎么在这?”无忧以往常常缠着他,但是她却并不想在沅皇的寝殿前见到他,毕竟他是太医。
“陛下刚刚召见完,你快进去吧。”
无忧担心沅皇抱恙,遂不再与他多说,快步进了寝殿。里面安静如常,沅皇一身浅黄色睡袍,正依靠在被褥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望公公看见无忧到了,便想唤醒沅皇,还未开口却见无忧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明白过来,悄悄退至一边。
很难得见到沅皇的睡颜,他平日里睡的晚起得早,整日忙碌于国事,白日连小憩都没空,无论无忧怎么劝他都无用。少有机会如此休息,自然不好扰他。
可是他既然召见了她便不能就此离开,只好在一旁翻着书等他醒来。忽瞥见书案上堆积着小堆谏策,看它们堆得乱七八糟,反正无事便随手整理起来。
很快,原本堆积如山的谏策变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的堆放在那里,无忧看见大功告成,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谁知手一挥,放在上面的两本策便掉了下来,啪一声落到了地上。
无奈去捡,却见其中一本谏策已经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无意间看见落款处写着笙国宰相贺成。
无忧觉得此名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想起原来三国签订和平约的时候,笙国那个来使就是这个叫做贺成的人,这个胖子居然位列宰相?难道笙国都无人可用了么。
她这样想着,随意看了一眼前面的内容,当头第一句就是说旬国已经和他们开战,双方损失惨重。无忧的手微微抖了一抖,如此说来旬国居然是要单方面毁约了。
毁约会被其他两国群起而攻之,旬国前几日改朝换代,难道是新换了个傻子皇帝吗?只是一旦开战……
无忧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沅皇,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居然仅持续了七年,她知道毁约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旬国的新帝居然这样安耐不住。七年前受战乱的灾民刚刚被安置好就又要面临战争,这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看着沅皇的白发越来越多,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目光回到谏策上,继续看下去却是一个更加令她无措的事情——笙国来催亲了!要她在一年内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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