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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角门到仪门,阿慈也不知怎的,瞧见高羡始终行在她前头不近不远处,倒像是刻意放缓了步调等她一般,可过了仪门又见他头也不回,径直往正厅上去,又不似很在意。
阿慈心中有些奇怪,但见高羡入了正厅,便也没有再跟上去。
她虽不知高羡今日来是做什么,却也知晓自己须得先将继母安顿好了,才好去见他。于是当下打发了身旁的嬷嬷先到厅上给高羡知会一声,自己则转身去喊继母。
只是阿慈一转身,却发现身后没了继母的人影。
再一抬头,倒见到她人在院子一角,手里正拿着一只玉碗端详。
那里正是摆放送给南平郡主的贺礼之处,继母手里拿的,也正是几样贺礼的其中之一。阿慈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边行边喊她:“娘!”
“您做什么呢。”
王氏瞧见阿慈跟了过来,也不放下碗,仍旧拿手转着摸那玉碗,又咂咂嘴,向行到跟前的阿慈道:“我的乖儿,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吧。”
阿慈皱了皱眉,只答:“我不知道。娘你快些放回去罢,这是要送人成婚的贺礼,仔细给摔了。”
继母一听,忽又“喔哟”的一声,瞪大了眼瞧向阿慈:“拿这样好的东西送人?!啧啧啧,怪不到是王爷的府邸,出手实在阔绰,要搁我,哪里舍得唷……”
一面说,一面又仔细摸了一圈那只玉碗,眼里放光,面上带笑。
阿慈见了十分不快,只催着她:“还是快些放回去罢,这本都是成双成对的,若摔碎一只,还如何送人。”
“晓得了晓得了!瞧你那副小气的样子,打小就恨不能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如今嫁进这么大一座王府,还是抠抠搜搜的也没一点做王妃的气派。你还怕我昧了你的不成?我拿得稳当着呢!”
继母说着,又赌气一般将玉碗往那箱中随手一掷。
亏得箱子底下垫着厚棉絮又铺了一层红绸,玉碗落进箱子里头晃了两下也就停下来了,阿慈这才悄悄松一口气。
她赶紧吩咐了几个家丁先将院子里的贺礼封箱,待到把那四样被福来窃走的贺礼都拿回来,验过了,装好就直接抬到临安长公主府上去。
几个家丁连声应下了。
阿慈交代完后又看一眼继母,见她东瞅瞅西瞅瞅地站在一旁,左右下人虽然不曾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但那一双双眼睛,却没有一对是背朝着她的。阿慈一时挂不住脸,只喊她:“娘,我还要去厅上招呼一会儿四王爷,不如你先去房里等我。”
可哪想继母一听这话,当下竟跳起脚来:“房!?什么房,死了人的房?不去不去!”
说着还一面直摆手。
阿慈当场气不打一处来,还未同她争辩,却又见她小心翼翼地盯了一眼厅上,面上竟似有些发怵,转过头又拉了阿慈到一旁,小声同她道:“那个四王爷,我瞧着心头虚得慌,我也不想和他再打照面的。就算是我今日出门倒了霉吧,你也莫留我了,我与你说几句话就走。”
阿慈这才拧紧了眉,问她:“什么话。”
继母立时左右瞅了下,确认近旁无人听见,遂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就是,近来我这手头,有点紧……”
“娘你这是……”
“嘘嘘嘘,你小点声儿!仔细教人听见了。”继母瞪一眼,又将阿慈拉得更近了些,“我原也不想来找你的,但今年你嫁进王府,左邻右舍都知道的,眼下是刚入冬,可再过一阵子也就到了腊月,届时怎少得了给街坊邻居们送这送那。所以我才来你这里,你当我稀罕跑这端王府呢。”
然而阿慈闻言,眉却皱得更紧了:“我离家以前,不是将酒坊中的账都理好了的?分明还有一笔银子,况且我出嫁,端王府下的聘礼定也不会少,那些钱呢?都去哪儿了?”
继母一时也有一丝赧颜,叹道:“唉,只因昌儿近来结交了几个朋友,常与他们应酬,整日里就花钱如流水般,家中的存款都教他给挪去用了。”
“那酒坊呢?”阿慈又问,“酒坊虽小,可多少能赚些钱,供家中日常开销也足够了,难道酒坊亦都无进项?”
继母又叹一声:“你还提酒坊呢,酒坊的事,这些年本来就都是你在打理,我久不上手了,一下子哪里转得过来。你走后才开了两天的张,便累得我是头也疼,腰也疼,干脆就又关了。”
阿慈听了只觉气恼,道:“娘,你与弟弟这样过日子可怎么行,家里没个营生,弟弟又这样挥霍无度的……”
可她话没说完,却又教继母给打断了。
继母道:“这也还不是要怪你,你入了王府,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转眼就不顾我们母子两个的死活了。你堂堂一个做王妃的,都不给弟弟寻个正经营生,他要是有了正经营生,哪里还会这样挥霍。”
话毕,还白了阿慈一眼。
阿慈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把拽下随身戴的一只荷包,拉过继母的手就拍到她手上,怒道:“王府里的事情多,我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出空来管你们的吃喝拉撒,只求你拿了钱赶紧走,不要三天两头的来寻我。”
“你这是什么话,是你这么和娘说话的吗?!”继母见她恼了,也一下抬高了嗓门。
阿慈别过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你如今是王妃,若被人把‘不孝’的恶名传扬出去,你不好听,我面子上也无光。”继母说着才又放低了话音,低头看一眼手中荷包,掂了掂,“你这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我身上就这么些了!”
可哪想继母会朝院中的贺礼努努嘴:“这端王府不是有钱……”
阿慈听见,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一些的气,立时“噌”地又冒了起来。她也不顾是否会引来底下人的非议与侧目了,当即大声斥道:“王府就是有钱,那也是王府里的钱,不是我黎念慈的!我不会用,更不会徇私给了外人!”
这一顿斥,继母的脸立马就挂不住了。她指着阿慈刚要开骂,突然间眼睛一尖,看见从厅上出来的一道颀长身影。
那身影立在阶上,目光直直的,正向她这边望来。
于是她才伸出的一根手指,即刻又缩了回去。
见到那身影步步下了台阶往她们这边来,继母又赶紧一把收起荷包,匆匆道一声:“算了算了不说你了,有比没的好。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也不再抬头看阿慈,转个身便要往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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