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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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算喜欢她，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不能和她在一起的。”杨毅拿起一本英语原版书，顺手将纸张翻得哗哗作响。
    李立恒重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闭嘴。”
    “我就算闭嘴了，我说的那也都是事实，难道你不知道吗？”杨毅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原版书走到李立恒的桌子边上，大大咧咧地就直接撑着李立恒的椅子扶手坐了下来。
    李立恒虽然表情很不好，但还是给人让了个位置出来，往另外一边挪了挪。
    杨毅就探头去看他桌子上的一体机的屏幕，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你就打算天天这样盯着人看么？”
    李立恒略皱眉：“你过来我这里，是来管我的电脑上开什么窗口的吗？”
    杨毅也知道，李立恒其实任何事情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不会轻易说出来。他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对于他还算是了解。因此，杨毅也不过就多嘴地说了两句，就不再说话了，而是转开了话题：“我来呢，是你家小女佣说，你现在还没吃东西，盯你吃饭来的。”
    “放着，我会吃的。”李立恒顺口说。
    “李立恒！”杨毅抱着李立恒的头，将他的脑袋从电脑屏幕上拉起来，转到对着餐盘的方向，“你当我是你家佣人啊，这么跟我说话的，快吃，我来帮你照顾你的小情人就够可以了，别拖上个你。”
    虽然杨毅说的话很不客气，但是李立恒也知道这是关心，心里的郁结多少被开解了一点。他看了看杨毅的样子，终于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拿起餐具开始慢慢地吃。
    李立恒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不过总算是指杨毅的现场监督下，将东西给吃完了。
    然后就到了晚上。
    为了防止慕容红琴的病情突然恶化，杨毅这几天都是睡到了李立恒别墅的客房里面。而李立恒则是借口他的书房配备了午睡间，因此不去卧室睡觉。
    晚上的时候，慕容红琴还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着床上，前半夜还挺安稳的。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又不安分起来。
    慕容红琴一副明明手上还插着输液的针头，就是要在床上到处的滚来滚去的样子。李立恒睡不着，或者说，睡得不安稳。他根本就没有去那个所谓的午睡间，而是坐在书桌面前玩着电脑，时不时地就转头看一眼一体机上面的屏幕。
    屏幕上面的慕容红琴开始有些烦躁的滚动的样子，很快就映入了他的眼帘。李立恒的手里还夹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烟雾升起来，将他的脸给装点得朦胧，看不清楚表情，也看不清楚眼神。
    过了几秒钟，李立恒将刚刚点上还没有抽的烟给掐灭了，然后站起来，略微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推开了慕容红琴的房门。
    房间里面并不是完全漆黑。为了方便摄像头的工作，当然也是为了方便晚上值夜班的杨毅带来的护士的工作。床头和墙角，还有从门口通向慕容红琴的床铺的道路上，都开着光线昏暗的小小的夜灯。
    李立恒顺着小夜灯指明的方向走过去，感觉就仿佛是踩在一条被流光铺满的带子上一样。
    就这样，他来到了她的床边，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她额前披散的头发撩起来，探了探她的体温。
    还是有些微微发烫的。
    李立恒脱了自己的睡袍，和前一个晚上一样，将慕容红琴给温柔地搂到自己怀里。
    慕容红琴的心里虽然很恐惧他，但是她的身体熟悉他的气息。李立恒一抱住她，她就自觉主动地往他的怀里蹭。李立恒将头仰起来，抚摸着慕容红琴的后背，温柔地将被子给她拉上。他的看着天花板上隐隐约约反射着的地面上的灯光弄出来各种花里胡哨，诡秘阴暗的光影的花纹，知道自己今夜将又一次无眠了。
    慕容红琴懵懵懂懂地昏迷了三个晚上，每个晚上，深夜以后，李立恒就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抱着她睡觉。只是睡觉，他除了搂着她，做一个人体降温机和抱枕以外，居然真的没有对她再做出任何的事情，简直就是世界末日来临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就这样偏偏发生了。因为每天晚上都有值班的小护士过来看看，所以这件事也瞒不了什么人。杨毅知道，小吴也知道，基本上这几个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李立恒虽然不介意这些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却很是介意慕容红琴知道。为此还专门下了严令，不许他们谁嘴巴不严，将这些事情透露给慕容红琴知道。
    所以，即便是慕容红琴醒来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也不太清楚，不记得在她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慕容红琴已经醒过来了。杨毅也下了个诊断说慕容红琴现在只是需要安静下来好好调养，除了身体方面的调养，更重要的就是心境方面的调养了。
    在这个方面，杨毅也没有太好的建议，临走给李立恒留了不少这个方面的专家的联系方式。当然，他也没忘记叮嘱李立恒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李立恒当场自然是答应得好好的，不过杨毅转身刚走，这边小吴劝他吃饭就又开始变得千难万难了。
    这些事情，杨毅自然是不知道了。小吴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再怎么劝，也只能就那样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将食物留了下来，离开了。
    李立恒缩在巨大椅子里，目光落在屏幕的画面上。画面里的慕容红琴看起来比前几日要灵动了许多。她可以站起来了，可以走动了，也会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背发呆了。
    前几日，李立恒看见的慕容红琴都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一不小心，就觉得她仿佛是要死去了。而现在，李立恒觉得自己终于又一次地，看见了活着的慕容红琴。他心里也有了难得的喜悦。
    不过这个喜悦来得很短暂，很快地就被慕容红琴接下来的动作给打消了。
    之前她自己拔针头就算了，跑到窗台边上那么危险的地方，既然自己即时冲过去了，那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李立恒抬手抓住了一体机的上缘，手掌用力几乎要将屏幕给生生捏碎了。
    慕容红琴根本就没有乖乖地躺下来。她不过是躺了几分钟，然后就站起来，也不顾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针，仗着那个输液的架子是带滚轮可以推动的，就那么推着输液架子，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小心自己的手背的意思。她的手，就和平常走路差不多，放在身侧，随手晃荡着。
    没晃动两下，大概是走得的有点累了，慕容红琴就直接用扎着针的左手，一把扶住了输液的架子，停下来休息。
    从李立恒这边的屏幕里面，能够很清楚地看见，红色的血液，送输液的管子里面逆流了出来，慢慢地向上攀沿，而且越来越高。
    而慕容红琴呢，则是带着点茫然和呆滞的表情看着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立恒坐不住了。他霍然起立，又一次冲到了房间里面，一把抓住了慕容红琴的手腕，将她的手给压了下去，然后捏着输液的管子，将空气给排出去。
    “你不要命了！”李立恒忍不住吼了她一句。
    他一出声，慕容红琴就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顿时李立恒就觉得后悔了。可是他又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服软的话，只能是在自己心里默默地后悔一下，并没办法做出其他的事情。
    慕容红琴怕他，那是已经怕到了骨子里，怕到了灵魂深处。她有的时候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恐惧这个男人，但是她就是觉得害怕。而更加令她绝望的是，不管她多么地害怕这个男人，她就仿佛是扑火的飞蛾一般，又想着，兴许可以再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李立恒本来是低头匆忙粗鲁，却又不失关切地帮她弄着手上的东西。然后他吼了她一句，于是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她。
    慕容红琴被吼了，也是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当然也就低头看他。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无意识中，撞上了。
    慕容红琴心跳一顿，当即就要往外面跑。她抽手。手腕被李立恒紧紧地拉住。
    “别动。”李立恒说。虽然用的算不上什么很好的语气，但是总而还算是温和了不少。和一开始他那种凶巴巴的口气相比，简直算得上是难得的温柔了。
    慕容红琴显然是没有想到他能够这样温柔地对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李立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给慕容红琴带来的冲击。他很利索的将慕容红琴的手给处理好了，然后推着输液的架子，也根本就不问慕容红琴的意愿，直接往床边推了过去。
    其实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在李立恒的心中，慕容红琴现在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病人，而且还一个病情严重，随时可能需要抢救的病人。不管杨毅怎么一再向他保证，慕容红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要静养就可以了。李立恒还是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那个曾经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几乎快要死去的样子。
    他李立恒，还是第一次，对于一个生命的逝去，抱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他的背景，他的家族，本来就应该让他早早地看惯了生死，可是他却怎样都看不惯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生死。
    李立恒终于承认了，他不能看着她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流逝，哪怕是想象一项，似乎都不可以。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立恒将也不和慕容红琴说话，推着她的输液架子，就将她给强行领到了床边。
    李立恒不开口，慕容红琴自然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开口找话题的。她安静地往床边一坐，并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躺下。
    李立恒在心里默默地叹气，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伸手，按着慕容红琴的肩膀，将她推到在了柔软的床铺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