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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命运
苏棠怎么会告诉那个小男孩,因为她跟这只流浪的小猫有些相同的命运,都是在无依无靠中,渴望着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光芒,所以即使她知道把这只小黄猫带回去养的话肯定会遭受到萧奶奶的极力反对,但如果让她从此对这只可怜的小猫咪坐视不管,她做不到。
虽然横下心来要养这只小猫,但一开始她是不太敢直接带回家的,她和那个剃着小平头的小男孩齐心协力在小区专门用来给人纳凉歇息用的小亭子下给小猫咪搭了一个小窝,他们俩商量着轮流给小猫咪送吃的东西,因为小男孩在家格外受宠些,所以他的房间里永远都有着吃不完的零食,所以送餐的主要任务就落到了那个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总是会带来各种各样苏棠很少或是在电视广告里才看见过的那种小零食,有火腿肠,薯片,旺仔牛奶,旺仔小馒头还有泡泡糖……
当苏棠看到各种花花绿绿包装纸的泡泡糖的时候再也止不住地忽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猫猫又不会吹泡泡,你干嘛带这么多泡泡糖过来呢?”
这个剃着小平头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浅蓝色的格子衬衫搭配着熨烫妥帖的深蓝色牛仔裤,俨然一副城市里家境优渥的小少爷的模样,但小少爷却丝毫没有小少爷的脾气,他看着苏棠笑,自己也跟着腼腆地笑了起来,一笑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就异常地好看,“我是买给你的。”
突如其来的好意,苏棠看着他,眸子里就有了几分感激的意味。
也许是生平太少有人说会买东西给她,所以当有人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觉得异常暖暖的。
小男孩说,他叫阮宁皓,阮是耳朵旁加一个元字旁的‘阮’,宁是安宁的宁,还有皓,是皓月当空的那个‘皓’。
其实他跟她解释这么多苏棠也不大弄得懂,但是看到他一笑唇边就绽放的两朵小梨涡,她忽然就拍板下来,叫他‘小涡涡’。
小涡涡似乎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还特别兴奋地拿了一颗泡泡糖出来递到了苏棠的手心。
泡泡糖是圆鼓鼓的五彩斑斓的颜色,苏棠记得她学校旁边的那个小卖铺也卖这种泡泡糖,装在一个绿幽幽的玻璃罐子里被店家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看到别的同学吃的时候,苏棠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因为口袋里没有多余的零钱,她总是会逼着自己跑得远远的,仿佛只有那样,她才能说服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泡泡糖,一点也不。
可是她知道,她一直很想尝一尝的都是那泡泡糖甜甜的滋味,当阮宁皓将泡泡糖递到她手心里的时候,苏棠忽然就有了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去剥那泡泡糖上面附着的糖纸,一层两层,就像牛奶糖一般,泡泡糖最外面是一层五彩斑斓的糖纸,而里面的那一层是银色的锡纸模样的,她舍不得扔,所以撕下来以后两张糖纸都被她揣进校服口袋里,等聚集多了,她也要像潘瑶瑶一样,用这些漂亮的糖纸折一串串精致的风铃出来。
或许是平常吃这些东西吃惯了的缘故,阮宁皓并不是很懂得苏棠的这样一种异常珍惜的情绪,不过他倒也没表现出怎样的大惊小怪出来,而是对着苏棠灿烂地笑道,“妹妹,你会吹泡泡糖吗?”
他跟苏棠一样的年纪,但出生的月份却比苏棠早一个月,所以他很顺口地就喊了一声她‘妹妹’,苏棠一开始还表现出有点不适应,因为村里的那些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不是叫她‘丑八怪’就是喊她‘野丫头’,就连二伯母家的那个堂哥苏阳都从来没有亲切地喊过她一声‘妹妹’,也许是敏感地感受到面前的这个小男孩的友好,所以苏棠也回以他一个大大而璀璨的笑容,针对阮宁浩方才的问题,她先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瞬间就慧黠地反问道,“哥哥,你会吗?”
阮宁皓行信心满满地直点头道,“妹妹,我教你吧!”
于是一整个下午阮宁皓都在教苏棠吹泡泡糖,而苏棠似乎天生就很不会用舌头乱起泡泡糖来说,连她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阮宁皓却丝毫没有泄气,却反而鼓励苏棠说,“妹妹,其实我学这个也学了很久呢!”
其实阮宁皓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小暖男,他也有他自己的小小脾气,不顺心的时候也会跺脚不理人,但是对于苏棠,他感觉这小姑娘总有种非常温柔的亲切感让他很想不断去靠近,他自己并非没有妹妹,姨妈家的,姑妈家的,小叔叔小婶婶家的,可是那些个小妹妹不是傲娇的小公主脾气就是动不动抢他的玩具,他给吧以后就要不回来了,他不给吧,那些个妹妹就动不动跑到长辈面前去告状,说他小器说他坏。
他是家里的独子,脚底下并没有亲妹妹,所以小时候哪怕是表妹他都是尽量表现出一个大哥哥的风度让着她们的,谁知道人都是有得寸进尺的心理的,后来索性他也不跟她们来了,如果家里真的有家庭聚会躲不开的,他也是尽量一个人找个角落玩自己的遥控飞机,懒得搭理她们。
其实阮宁皓跟苏棠渐渐玩熟了,也会把这些苦恼说给她听,苏棠一开始以为只有自己的那些表兄妹堂兄妹的那些举动让她心里不舒服,原来这样衣食无忧的孩子也跟她有着同样的烦恼和无奈。
阮宁皓应该是苏棠在慕城除了萧叔叔和陆叔叔之外玩得最好的小伙伴了,两个人虽然斗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但都特别会为对方着想,他知道苏棠的家世不太好,如今又寄人篱下,所以小猫猫的猫粮从来都是他义不容辞地从家里带过来,而苏棠本身就是会照顾人的性格,如今照顾一只比她自己看起来还弱的多的小猫猫,她总是非常细心加上精心。
可是这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美好场景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小猫猫的窝就被物业处的工作人员给清理走了,为此苏棠和阮宁皓软磨硬泡地求了好多回,但是物业的那个工作人员就是很坚定,“凉亭子就是给小区里的住户休息的,养只流浪猫在里面像什么样子!”
其实在大人的概念里,小孩子养流浪的猫猫狗狗啊就是出于一时的兴趣,等到他们真的把猫狗的窝给清理走了,那些小孩子自然也就没了再去收留的心思了,谁知他刚一出口‘流浪猫’三个字的时候,苏棠的情绪忽然就有了些许的波动,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血肉里,声音里也有了一股难以抑制地哽咽,“小暖才不是流浪猫呢!”
小暖是阮宁皓跟苏棠共同给它取的名字,寓意就是希望人间的温暖能让它安然无恙地好好活下去,它有人心疼,有人爱,它才不是流浪猫呢!
想到这的时候,苏棠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好烫,烫得她都不敢再抬头看一眼那些残忍的漠视的眼神,她曾说过,她有着和流浪猫狗希望的命运,所以当老看到躲在草丛里战战兢兢的这只小猫猫的时候,她涌现在心底的除了那抹心疼,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同病相怜。
她不准有任何人欺负它或是伤害它,知道谈判的结果根本不管用,大人们的世界有她所不能理解的残酷性,其实物业的那个工作人员也并非十恶不赦,看到两个孩子渴求的眼神和殷切的盼望,他也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主要的有小区的住户投诉了这样一种情况,说近来小区里的流浪猫狗比较多,家里有小孩子的肯定是不放心的,流浪的猫狗本身身上细菌就比较多,如果自家的孩子被咬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打狂犬疫苗的时候连个主人都找不到。
苏棠并非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姑娘,她看出了这个工作人员的不得已和无奈,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服务于小区里的这些住户,清理走流浪猫狗就是他的一项工作,其实看到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被驱逐时的那份恐惧和胆怯的心理,他们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他们的无奈和艰辛,后来他看不过去也联系了本市的流浪猫狗收容所,但每天被送去的无家可归的猫狗实在太多,收容所也没有太大的精力再去精心照顾这些小猫和小狗了。
苏棠告诉他,小暖才不是流浪猫,她会把它带回家去养,阮宁皓是有点担心的,因为他知道萧奶奶那个人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不过苏棠还是冲他灿烂地笑了笑,然后非常懂事外加体贴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会把小暖藏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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