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为卿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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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伤口明显是鞭伤，还是有倒刺的鞭子造成的，伤口外翻，即使有处理过了，还是有鲜血不断渗出。而在没有新伤口的地方，则布满了旧的伤痕，那些伤痕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了，而且看得出来，这些伤痕都是极重的伤害造成的，推算一下时间，甚至有些是孩童时代早就的。
    明明只是个孩子，就承受这样的伤痛，明明是个神医，却偏偏不自治。
    李晴在药瓶中找到粉状的金创药，细细地在伤口上涂抹开来。
    而北轩祺则是完全怔住了，他知道李晴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也已经做好了被回击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
    “为什么……”
    终究是忍不住，北轩祺哑然开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李晴似是有些羞恼地，略微用了重力。
    北轩祺没意料地闷哼一声，但在这之后，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
    李晴抿了抿唇，“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还是在生气啊。果然，遇到这种事，肯定会生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北轩祺却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及时醒悟了过来。如果真的做了错事了的话，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李晴了，再也看不到她生气的样子了，真好……
    为什么，明明是输了，却有如此轻松的感觉呢？
    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会感到幸福？
    “你在笑什么？”
    涂好了药，李晴抬起头来，却见北轩祺淡淡笑了。
    这笑又是李晴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看清了什么，看透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像终于明白了……”
    后面的话，北轩祺没有说出来，李晴想问，但终究是沉默。
    或许，在这一刻，北轩祺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吧。
    两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星空。
    许久，北轩祺站了起来，“我会送你回去的。”北轩祺顿了顿，“你该去的地方。”
    可惜，李晴等到了北轩祺开窍的这一天，秦越却没等到秦越帝觉悟的一天。
    当晚，秦越的边境传来紧急军情——雪舞和天启联合压境。
    北轩祺被直召回宫中。
    “废物！你看你做的好事！”
    秦越帝将奏折直接拍在了北轩祺的脸上，北轩祺默默地打开奏折，详细阅览了上面的消息，目光闪烁。
    “该死的东方幽，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秦越帝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似是已经癫狂。秦越帝苦心经营，绑了李晴，就是为了以防雪舞和天启联合，却没想，东方幽竟然棋出险招，一下子打得秦越手足无措。
    北轩祺眼观鼻、鼻观心，“父皇，不妨让儿臣和他们协商一番？”
    “住嘴！”秦越帝抽出剑，指着北轩祺的鼻子，“协商？你想怎么做？割城池、土？还是要朕这张老脸去讨好那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秦越帝越说越激动，剑尖划破北轩祺的脸，北轩祺却似乎浑然未觉。
    “你瞧瞧你做了什么！朕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你不仅暴露了，还屡次三番地失败，朕留你何用！”
    说着，秦越帝手中的剑就要朝着北轩祺的胸口刺去。
    北轩祺不躲不避，眼中有种认命的暗光。
    忽然，秦越帝的剑停住了。
    北轩祺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握紧了拳头。
    北轩祺太过了解秦越帝了，若果是气昏头了，皮肉之伤定然少不了，但若只是皮肉之伤，倒还是其次的，就怕他回过神来，如果……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果然！北轩祺有种想笑的感觉，却笑不出来。
    “父皇！”
    “闭嘴！现在朕不想听你说任何话，立刻马上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北轩祺握紧拳头，迎面又有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北轩祺抬手接住。
    “怎么，你想造反吗？”
    北轩祺深吸了一口气，“儿臣遵旨。”
    走出宫殿，北轩祺展开手中的字条，这是他今日在觐见秦越帝之前收到的——来自东方幽的消息。
    北轩祺没有想到，东方幽会做到这一步。东方幽联合雪舞的八王，一起向秦越，或者更准确的，是跟秦越帝施压，目的看上去是要秦越灭国，但实际上是要逼迫秦越帝退位。
    “东方幽，你究竟是为什么有如此自信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
    北轩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纸条焚烧殆尽。
    ……
    “皇上，北轩祺似乎是拒绝合作。”
    刑天一直暗暗跟在北轩祺身边，回来跟东方幽禀告了这个消息。
    在此之前，东方幽并没有将这个主意和八王商量，因此，听到刑天这话，张远有些坐不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合作？”
    东方幽收回目光，“朕打算和北轩祺内外联手，逼秦越帝退位，和平解决问题。”
    这是最好的，不费一兵一卒，并且还能解决长久问题的办法，只是……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铁锤弟难得说对了一次成语，他嗤笑一声，“天启皇上，你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一些？北轩祺怎么可能会和你合作？这才有鬼！”
    “比起那个。”红发皱眉，“何清还生死未卜，再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如果能够和北轩祺合作，那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景德替东方幽说了他没有做的解释，“何清十有八九在北轩祺的手上，如果能达成合作的话，才能救回何清一条性命，如果落在秦越帝手中，那才叫凶多吉少。”
    听了景德的话，铁锤弟和红发面面相觑，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说，这个看上去如同笑面虎一样讨厌的男人，实际上是有将一个属下的性命也考虑进去的吗？似乎和他们的想象越来越不同了。
    “北轩祺拒绝合作，接下来一定会去找她。”东方幽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众人反应了过来。
    东方幽难得解释道，“秦越帝如今受到强敌压境，一定会找一个最省力的解决办法，而皇后便是他的王牌，皇后是被北轩祺带走的，不出预料，现在应该还在他的手中，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现在只要追着北轩祺，就能找到陛下！”
    铁锤弟的脑袋难得灵光了一回，红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脑袋灵光了啊！”
    “那我们动作得快了，否则北轩祺将陛下带去见秦越帝的话，我们就……”
    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即有了决定，“我们立刻去接陛下回来！”
    ……
    另一边，北轩祺回到小筑后，拉着李晴便走。
    自从那一夜起，北轩祺变再也没有回来小筑，就连阵法似乎也改变了，再也没有人能够进来，环绕在小筑里的奇怪的香薰也消失了，李晴有了力气，却还是使不出召唤之术。
    “怎么了？”见北轩祺如此急匆匆的模样，李晴有些发怔。
    “跟我走就对了。”
    北轩祺并没有多做解释，他知道，秦越帝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如果动作不快一点的话，只怕就算他们待在结界里，也会被秦越帝找出来。
    李晴没有多问，隐约猜到了什么，“是秦越帝要找我吗？”
    北轩祺沉默了一下，才简短解释道，“东方幽和八王联合压境，父皇打算拿你作为人质。”
    联合压境？李晴皱眉，东方幽这招也太险了，他是在急什么？难道……
    李晴忽然站住了，不再往前走。
    北轩祺皱眉，“其他的以后再说，先……”
    “你先告诉我，距离毒发还有多久？”
    李晴定定地望着北轩祺，似乎要看进北轩祺的心中。
    北轩祺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李晴已经猜到了，“你放心，还有补救的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找到了另外一个纯阴体质的人了？”
    北轩祺又是沉默。如今的北轩祺已经不想再对李晴说谎，因此他的沉默……
    “那你谁的方法又是什么？”
    北轩祺握紧了拳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李晴，眼中有什么光芒忽然绽放。
    只是下一刻，李晴突然感觉地动山摇。
    北轩祺扶住李晴，“不好，父皇找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李晴便只觉得巨大的声波冲击而来，北轩祺连忙遮住了李晴的耳朵。
    而在李晴的面前，因为没有任何遮蔽，北轩祺受到声波的冲击，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李晴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明白了北轩祺欲言又止的方法是什么。
    “你这个笨蛋！你是打算牺牲你自己来救我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因为受到声波的冲击，北轩祺的世界忽然失去了所有声音，眼前只有李晴的嘴巴一翕一动，情绪似乎很激动。
    “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李晴的眼睛红了，或许她不应该的，不应该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为了一个绑架自己的男人，为了一个曾经还打算强迫自己的男人。
    可是这一刻，北轩祺确实太叫她心疼了。
    又一波声波冲击而来，北轩祺又紧紧地捂住李晴的耳朵，大声道，“等一下父皇来了，你就要挟我做人质，父皇或许只会迟疑一刻，那一刻就是你逃出生天的机会，到时候你就召唤异兽！这个结界才是限制你召唤异兽的真正原因！”
    北轩祺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完全没有想到，这样协助李晴逃走，面对残暴的秦越帝，他又将落得什么后果。
    “笨蛋，你给我闭嘴！”
    李晴抬起双手，狠狠地拉下了北轩祺的头。
    耳朵被捂住，北轩祺怔愣了一下，对上了李晴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却有泪光在闪动，这么美丽的眼睛，在这一刻，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在这一刻，他们是相依为命的。
    如果这一刻能够继续下去就好了。
    然而再往下。
    北轩祺的五感慢慢找了回来。
    连同唇上的感觉。
    她……
    李晴也是微愣，她方才只是太心疼北轩祺了，不想他再受到声波的冲击，所以猛地拉下了他的头，却正好碰到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