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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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桂芳推脱要赵大丰回来才行，这钱并不是小数目，她一个人是无法决定这件事的，毕竟这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老乾点头答应了，那个样子简直活像个老地主，这就是改革开放了，不搞土改，要是搁着三十年前，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赵小航看他那个样子感到恶心。
    老乾忽然改了一张嘴脸，笑眯眯地跟曹桂芳搭茬，说现在还有一件事想要跟她说，还说是件好事。不时还用眼睛贼咪咪地看一下赵小航，把母女两人看得心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是这样，你看哈，你闺女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这该念的书都念了，大学都毕业了，真是时间过得快。”老乾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在琢磨下面的话该怎么说：“我呢，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侄子，在都会村，这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嫂子您看，是不是咱们可以结个亲家。”
    说完，老乾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赵小航一听就炸了，当着自己的面儿呢，就来这一套，乾荺就算了，虽说自己不喜欢，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他那个侄子就见过两次，上次和爹去他家看见过一次，流着哈喇子看着自己，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反正智商不高，估计家庭条件也不好，穿得像个乞丐，他跑来跟自己的妈说要把自己嫁到那边去，明显就是来侮辱自己的。
    赵小航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一向性格比较软弱，尤其是年龄大了之后更是如此，不管有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说考虑考虑，明知道自己吃亏，最后有些事情真的变成真事，对方都是占了便宜还得意洋洋，自己家吃哑巴亏。
    果然，曹桂芳听了之后相当为难，哪有这样介绍相亲的，都不跟人商量，直接就来，难道是逼婚吗？但她不像赵小航那么生气，她只是说孩子和老季家孩子结了娃娃亲，不好悔改
    老乾就知道曹桂芳不会太拒绝，这事只要有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慢慢就水到渠成了。他看老季家还季楠就闹心，从小就会给自己下绊子，一直跟自己作对，不折腾折腾他自己出不了这口气。自己的儿子无所谓，英俊潇洒，学历又高，现在都当上医生了，哪家的大姑娘不抢着嫁，要是能让曹桂芳逼着赵小航跟自己那个傻侄子在一起，那就有得瞧了。
    就是赵大丰回来肯定生气，不过就算如此，只要闹到村里，都无所谓。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这个年代哪有把娃娃亲当做一回事的了，老乾说只要她们去看看而已，也不是必须要决定的事情。
    曹桂芳面对明显强词夺理的话显得无计可施，只好抬头看着赵小航，她看着女儿那个模样就知道不好，她本身是不想得罪邻居的，再怎么样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得罪狠了以后如何相处呢，见到面也尴尬。所以虽然老乾说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还是不愿直接拒绝，她想让赵小航也考虑考虑，因为毕竟和季楠的事情很有可能不成，那赵小航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以后还要养儿育女，怎么着也得有个对象不是。
    她没见过老乾家的侄子，也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但乾荺是她一手教大的学生，人不错又和赵小航从小生活在一起，如果能成也是了了一份心事。她就打算让赵小航每次见一个，乾荺就算了，老乾的侄子可以先看看，不行再说不行的，万一合适呢。
    曹桂芳看着赵小航小声地说要不咱们就去看看得了，反正也不搭什么，就看一眼，不行拉倒。
    赵小航满脸惊讶，又听见母亲竟然这么说，居然要跟老乾那个侄子见面，难道最后还要嫁给那么个人不成？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成，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安排，单独好好见见面，让他请你吃顿饭，到县里去，好好了解一下，然后商量一下订婚彩礼的问题。”
    曹桂芳见女儿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解决了，最多不过就是去见一次面吃一顿饭也不会吃亏，剩下的事情由孩子自己决定就行了，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而且还不会伤及邻居家的感情，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赵小航从嘴里就挤出三个字，我不去！然后咬牙切齿看着老乾，她几乎把所有的恨意全部加在眼神里了，老乾看着也是心惊，心说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大的脾气，不教育一下真是不行了，然后他就站起来。
    “你说不去怎么行呢，你妈都答应我了，这怎么还能不听爹妈的话了呢？”
    老乾一下子就不干了，他琢磨着这小丫头受过教育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但再怎么样都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还能让她翻起大风大浪来不成吗。
    赵小航直接冲着老乾就骂了起来，她这辈子没用过的脏字骂人，这次也忍不住都吐出去了，把老乾弄了个大红脸。老乾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曹桂芳立刻教训自己的女儿说，她合计就算不答应也得找个理由，好好说，别闹掰了。赵小航一肚子火发泄不出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侄子是个什么人？人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怎么在你嘴里好像变成恶人了，告诉你小丫头，这事我说了算，下星期你就给去见他，到时候两家父母一见面，事情就差不多了，然后你就回来在村里本本分分生儿育女，别在搞一些没用的，听见没有！”老乾仗着赵大丰不在家，在赵小航面前装起大辈儿。
    曹桂芳在一旁听了也不乐意，自己的女儿怎么就给他教训起来了，还以为他是自己家什么长辈呢，不过就是一个邻居，村里有些人愿意跟着他，水泥厂也要听他指挥，王支书在表面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但也不能到自己家里颐指气使了，这是孩子终生大事，岂能是他来说决定就决定的。
    “这个，大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孩子的事情得由他们自己决定，咱们做不了主，只能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
    老乾就开始给她讲了一堆大道理。大嫂子，你咋还能这么想呢，孩子自己哪会走路啊，还磕磕绊绊呢，我们不替他们拿主意，以后的事情走错了办错了可怎么办啊，要是嫁错了人那就糟了，我看季楠那小子也不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到时候在城里都有小老婆的，万一做生意再有个闪失，那就完了，还不如找个农家汉，踏踏实实过日子，以后都顺当，也好有个稳定的家啊。
    曹桂芳听了老乾的说法，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上次赵大丰就对季楠有些不满，说这个小子不管自己女儿还去出差，当时自己想的是男人总要顾事业，但今天听了老乾的说法，就觉得要是只顾事业不顾家的话，也是不行，城里的诱惑那么多，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女儿的终生不就耽误了吗，现在女儿还要回到村子里面，季楠那种人可真是够呛能跟回来。
    “要不，咱先看看？”曹桂芳又对着赵小航说。
    “对对对，咱先看看，行不行的再说啊，也不是逼你，主要是为了你好。”老乾觉得现在不是来硬的时候，赶快换个角度说话，顺着曹桂芳才有希望成事。
    “妈，你也这么认为？”赵小航站起来，她现在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曹桂芳无话可说。
    老乾一看这个情况，也不等母女两人再回答，马上站起来，说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万一相亲成功了，就家长见个面，到时候再说彩礼钱。然后乐呵呵地走到门口。曹桂芳看他要走，就不想再起什么冲突，赵小航要说话，就被她拉住，陪着笑容送他出去了。回来之后，赵小航就站在屋里，双眼瞪着她。
    曹桂芳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劲，特别别扭，尤其是老乾那个态度，但她看着从小养大的女儿这个眼神看着她，让赵小航看得有些难受，嘴上绝对不承认是自己的毛病。
    赵小航已经被自己的妈气得说不出话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居然真的让自己去跟那个傻子相亲，这个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曹桂芳犹豫了一下，想劝劝赵小航，就是其实这也不算相亲，但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太相信，然后又往回找补，但又找不到太多的好话，只能说这事也就是看看，刚才不是说了吗，看一眼也不能掉块肉，怎么还变成这么大的不是了呢。
    “这可是你说的，我同意了，不要后悔！”赵小航一气之下跑上楼去。
    曹桂芳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回到家里，老乾乐呵呵地坐在炕上，媳妇走过来一把推开，他也不敢说什么，就挪到一边去了。老乾这辈子就是个妻管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怕老婆，自己在外面赚钱不少，但回家就变孬，外面的时候他敢跟任何人叫板，但见到老婆，就变成了怂蛋一个。
    媳妇盘腿坐在炕上，看到老乾回家，就嬉皮笑脸的，看得她心里难受，就过来质问他，是不是看上哪家大姑娘了，还是水泥厂里面来了新女孩儿了，怎么乐成这个样子。
    老乾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个媳妇，她这么说老乾可不敢随便答应，于是就赔笑着说怎么可能啊。
    老乾的媳妇这回就奇怪了，那老乾到底乐什么，有什么大好事她不知道的，就继续逼问老乾。老乾本来不太想说，但看见媳妇横眉立目，又不敢不说，就说给成了一门亲事。
    “哦，谁家的？”媳妇虽然本身性子强悍，但到底也是个女人，邻居家的事情，都愿意听上一耳朵，看上一眼。
    老乾说起这事更开心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是老赵家闺女。现在他已经把这事说成了，到时候见过面，就算成了一半儿，其他的事情就看侄子家了，但赵小航现在想推脱都难。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完事大吉了。
    媳妇张大了嘴，说这个赵家闺女不是许给了季楠吗，怎么还有你保媒拉纤多管闲事的。
    “季楠那小子不靠谱，她妈也觉得不好，让我给保媒拉纤，我也是好人做到底嘛。”
    媳妇也不明白其中的根苗，他这么说也就这么听了，但还是有些好奇，这赵家闺女让老乾许给谁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自家人了。”
    媳妇知道自己儿子一直对赵小航有好感的，还以为老乾直接给自己儿子介绍了一门婚事呢。但赵小航对季楠感觉上是天生的一对儿，要是她能想得开，转而回来跟自己儿子好，那也是大好事一桩啊。
    老乾听了媳妇的话，摇摇头，否认是自己的儿子，媳妇更奇怪了，问：“那是谁？”
    “我侄子，他大伯家老三。”老乾说的时候有些心虚，抬头看了看媳妇的表情。
    媳妇一听就不干了，腾地一下从炕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