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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劳动处就在县政府的旁边,说是一个部门,其实就只有一间办公室,老乾跟着过来之后,发现真的有公安部门的人参与了调查,他有一些紧张,但觉得肯定是个误会,说明一下情况肯定就过去了,他也不是很害怕。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接下来他们问的内容却好像跟所说的拐骗童工没什么关联。姓李的官员开始询问他水泥厂当年承包后的情况,包括所有的细节,当年一共有多少个员工,发多少工资之类的信息,老乾有些能记得住,有些记不住了,官员也无所谓,答不出来就换下一个问题。
回答了半天时间,官员记录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就走出去,好长时间没回来。老乾想出去抽一袋烟,也没人阻止他,随便就让他出去了。
老乾心想这事情真是奇怪了,怎么问了这些就出去了,难道还有下一轮询问吗?也没有人拦着他,公安部门的人和那个官员一起出去了,其实就剩下自己一个,但没人让自己走也不敢随便离开。
不一会儿,官员又回来了,看见老乾在抽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比刚见到的时候和颜悦色多了。老乾想打听打听到底什么情况,官员却推说等把事情问明白了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老乾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因为这位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
接下来就问了老乾几个问题,然后突然转向了一个叫吴艳的女性工人身上。老乾当然记得这个女人,她是去年的时候在工厂里面干过半年多,还是许二介绍来的,半年多之后就走了,工作态度还不错,手脚麻利,比村里的工人好用多了,人长得也漂亮,但突然有一天就要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候,官员又说了,跟着吴艳一起的还有三个工人对吧。老乾一愣,说好像是有,但印象不深了,估计也没干太长时间。然后,老乾在他口中得知,这三个人都是跟吴艳从别的村里一起来的,加上吴艳四个人都未成年,最大的吴艳才十五岁。
老乾一听就蒙了,心合计这也算事儿啊?再说当时又没有人检查他们的身份,谁知道多大年龄,但看起来都不像小孩子了,尤其那个吴艳,跟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一样了。说实话,当时老乾也没拿这些当个事,就是临时缺人就马上雇来几个,不然可能会延误工时,赔钱不说,可能连客户都丢了,那事情就大了。
老乾连忙跟他说明白情况,即便这些真是未成年的童工,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啊,再说他们在今年年初就已经辞工不干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突然才想起来追究责任呢。再说了,老乾心里想,所有的工厂可能都有这种情况吧,这些人到处去打工,谁有那么好的心情去调查啊。
“话虽如此没错了,但是被举报了,我们就要调查。”官员这样说着。
老乾觉得这肯定不是大事,否则绝对没有这么轻松,还让坐在这里,估计早就到局里面去了。
“水泥厂是村里的产权吧?”
“是…是啊。”
“暂时先停业吧!”官员做出了决定。
“这怎么可以?”老乾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现在正是出货的关键时候,要是被停业了,那水泥厂可就永远也办不下去了。客户收不到货,很有可能还会索赔,这都会被算到自己头上。
“没办法,这是规定。”
官员的声音很无情,无论老乾如何哀求,就是说不通,把老乾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暗示官员可不可以通融,出多少钱都可以。这也完全没有奏效,官员告诉老乾,他本人可以回去了,但水泥厂必须停工整顿。
老乾还想再辩解一下,结果官员却甩甩袖子先走了,留下老乾一个人在屋子里。老乾没办法,只好也先离开,走出办公室后,他心里堵得慌,就独自去旁边的小酒馆喝酒。
那边,村里,老乾的媳妇听说居然自己的丈夫被带走了,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就急红了眼,儿子又不在身边,她马上去找了王支书,却发现支书不在,其他人也不了解情况,她正在手足无措之际,想起了赵大丰在县里肯定有门路,就要自己去一趟县里。
到了车站,却正好看见赵大丰下车,一个人回来了,看到他老乾的媳妇想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完全不知道情况如何的她眼泪就下来了,赵大丰一看这什么情况,他是刚从校办工厂回来,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明天打算休息一天,一到家就看见老乾的媳妇变成这个样子了。
上次和她打架其实完全是因为老乾一个人的原因,赵大丰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好人,心性脾气都是个直肠子,没有花花道儿,不会害人坑人,现在她突然这个样子,赵大丰也顾不上心中芥蒂就问起她情况。等她把事情交代清楚,赵大丰心下暗想,这老乾平常是缺德惯了,但怎么突然还能被政府带走了,难道真的犯了什么事情不成?
不过,赵大丰对这件事情是懒得管,老乾跟他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要是他出事了,说实话赵大丰心里是开心和幸灾乐祸的。他现在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但看着老乾媳妇的样子,又不忍心就此说出口。
没想到,当下一班车从县里回来的时候,老乾居然和王支书一起下了车,他媳妇一看见他立刻跑过去。老乾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带着她回家了。现在的局面把赵大丰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支书走过来,赵大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支书上县里是在县政府门口看见老乾的,当时他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王支书一看这也不是被公安带走的样子啊,可能大家都是以讹传讹胡编出来的故事,他看老乾有些郁闷,就上前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乾正赶上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客气,直接问王支书,这件事他知道吗?
王支书简直是莫名其妙,心想什么事知道什么,上来就像吃了枪药似得,跟我烦什么混。老乾看他的样子不像知道,就简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水泥厂要暂时停业整改,王支书一听就说整改就整改呗,过一段时间差不多了,再找县里领导吃个饭送点儿礼,就又可以生产了,这些事情经常发生,有什么生气的。
老乾说现在正好是赶在送货的关口上,要是这一批货物送不出去,那客户肯定就要跑掉,如果没有客户,还办个屁的厂子。王支书一听也觉得是个事情,就想自己去找县领导问问怎么回事。没想到县领导全部出去开会了,一个也没见到。老乾则对去找县领导没什么兴趣,一个人摇摇晃晃去了车站,就要买票回家。王支书一看这个情况也就跟着回来了,皇上不急太监急,没意思。
“要查封的事是真的啊…”赵大丰喃喃自语着。
“你知道?”
“何止我知道,全村上下都在传嘛。”
“他们怎么知道的?”
赵大丰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这还是老乾媳妇跟自己说的,今天还没回家呢就被堵在这里管了半天闲事,不过正好,现在也不用管了,都回来了。赵大丰觉得爱查封哪个查封哪个,反正老乾承包现在也不管村里的事情了,都是自己揣进兜里,比地主老财还抠门。
赵大丰一回家,就看到季楠竟然在自己的家中,他直觉这小子可能有事要说,有可能是关于水泥厂的事情。果然,季楠一看到他走进来,就站起身。
“赵叔,老乾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何止听说,我刚才还见到他了呢,说水泥厂就要被查封了,是吗?”
赵大丰也没啥证据,但他直觉上就觉得问季楠肯定没错。
“是的,但我也没想到县政府那边动作还挺快的。”
“果然是你举报的啊?”
赵大丰对老乾是没什么同情心的,但他担心老乾这个人狗急了跳墙。
“他肯定会来找我的,而且还会带着水泥厂的工人们。”
“找你?干什么?”
“他们以为我能让水泥厂别被查封。”
“你能吗?”赵大丰看着季楠。
“能,但我不会。”季楠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的意思是…”
季楠跟赵大丰交代了一下,让他等一下跟自己一起出去面对这帮人,老乾这个人完全不值得同情。季楠办的事情有一些风险太大了,要是真的打起来怎么办,在农村群殴出人命是常事,就算在本村也出过几次这样的事件,即便不出人命,要是被打伤打残的话,也完全得不偿失。
季楠笑一笑,说不会打起来的,他会跟那些工人说明白事情的原委。赵大丰还是担心,精壮的小伙子们怎么会听你说完事情,要是一拱火说上来打架就打了。赵大丰担心季楠在城市里待时间长了,完全忘记了这里的处事方式。
老乾回到家里,他心中七上八下合计着在县里发生的事情,这事情要是没人在背地里害自己,那才是出了鬼呢,要不然谁知道那个吴艳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三个小子,当时看起来确实有点儿问题,但老乾根本没拿这种事当回事,这有什么啊,现在还弄出个童工的问题。
他现在琢磨着村里想害自己的人也就是老赵家和老季家了,但老赵家没这么大能耐,想来想去觉得就是季楠搞的鬼,但他没有证据说人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搞得是什么鬼,吴艳这种事连老乾自己都不清楚,更别说水泥厂的外人了。
忽然老乾想起了季楠前一阵子说的条件,还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不答应的话会后悔之类的语言,当时气得要死,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老乾媳妇说赶快去水泥厂把货抢出来不行吗,老乾不耐烦地说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明天就来人查封,就算现在一直抢货也根本来不及了,他一筹莫展。媳妇在一旁唠叨说他不应该总得罪人,现在可好,遭人报复了吧。
老乾本来就难受,虽说平时他总是怕媳妇,现在却感觉她像一只苍蝇般在旁边嗡嗡嗡,就进了卧室躺在炕上,一言不发。他媳妇看这个样子更来气了,让他赶紧起来想办法,不然水泥厂办不下去了可怎么办,既然老乾那么肯定是季楠报复,那他就赶快去找季楠,问问现在什么情况,能不能和平解决一下,实在不行给人道个歉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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