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如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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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换在以前，她或许还会有些开心，但是真的是连半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看了看手，又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月亮可真圆，但是还不够，明天才是最圆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于是抬起脚打算走，她习惯性的伸出右手，但是没有人来扶她，她突然想起碧儿也是刺客里的一人，她只好自己离开。
    ‘觉得痛苦吗？’
    ‘不觉得，我好想感觉不到。’
    ‘算了，交易解除，作为毁约的代价，近期会收取的。’
    司玉其实想说，不用的，但是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好像比当初落水时呼吸不到空气，还要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落水了，她只要努力的向上游，就一定会逃离水中，但是现在她应该去哪里，才能逃出水中，，她该往哪游。
    司玉拿着短刀走在有些黑暗的道路中，身上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还有一些顺着裙角，袖口，头发，一点一点的滴下来，在这条略显寂静的道路上，也算是响亮了，她刚刚又路过一个宫门的门口，门口紧闭，是啊，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去宴会了，肯定是没人的，她记得只要再走过两个门口，在在第一个路口向左转走到第一个宫门口，那里是她的宫殿，那就是她该去的地方。
    回到正殿时，她吓到了几个留守的奴才，但是吓晕了几个宫女，还有一个并没吓晕，于是她吩咐那个去准备沐浴，也是一脸慌张的跑开了，但还是利落的准备好了，吩咐下去准备好换洗衣服后，便听见一群宫女慌慌张张跑出去的声音，是啊，现在谁还敢和她待在一起，和一个杀人狂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和妖怪的交易解除之后她觉得好多了，但是那种可怕的痛苦实在是让她害怕，空虚的仿佛什么东西都想要，只是想填满那个空出来的洞，她干脆又泡在了水里，水温温的，看来她已经发呆很久了，简单地洗干净之后，她便出了浴池，穿上比较简单的纱裙，又随便找了件黑色的绣花长袍，绣的是曼珠沙华，她最喜欢的，头发还有些湿湿的，就直接绑起来，她觉得，她想吹夜风。
    她把收起来的茶具又拿了出来，取来净水，烧烫，在那段空隙，研磨好茶叶，盛出少量的热水烫制茶具，取茶末，到水，搅拌，已经练了好些时候了，端起碗轻轻地喝了一口，本有些苦涩的茶，现在喝起来却有些甜，她摸了摸描在茶碗外的曼珠沙华，是蓝色的，这是她最喜欢的，嬷嬷说她技艺长进了不少，她还记得那天她很开心，碰见一个宫女，就赏些银子，结果人是越来越多，一直到银子都发完了人才散去，那是她才突然察觉到，现在的一切都是权力构建的太过美好，也太过易碎，越是抵抗，越是发现自己深陷其中，即使权力构建的虚幻，她也愿意，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梦，到死为止的梦。
    “嘿，我又来蹭茶了，有没有啊？”司玉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当然有，”司玉闭上眼睛，笑了笑，说，“自己拿去喝吧，来之前也不说一声。”
    “我要是说了，你会怎么样？”，耳边传来脚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径直坐在了她的左边，拿起茶碗就是一阵猛灌。
    “不怎么样，我会给你那份放点黄莲，再放点辣椒。”
    “喂，不带这样的，我绝对不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来。”声音一下子大起来，甚至整个人似乎都窜了起来。
    “哈哈，你也真是，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还装的那么像，哈哈哈哈！！”司玉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并没有克制自己，所有的人都暂时不会靠近的。
    “那你这下开心点了，别哭了，你哭着不好看。”她能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在她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抚摸着。
    “谁哭了，话说，快把手拿开。”司玉用以往的声音说道。
    “脸上不哭，心就不会哭了吗？你心里的世界现在在下暴雨，所以我来让你放晴。”
    她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闭着眼睛却有东西掉出去，还越掉越多，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希望能稍微舒服一点，但是不行，很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有很多办法，却不知道怎么做，她把自己紧紧地缩起来，等待不在痛苦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该向妖怪求救，她很想去，因为害怕的颤抖，但是她也不想去，因为那等于承认她很弱的这件事，突然有一个暖暖的东西靠在她的背上，很温暖，就像刚刚晒过太阳的棉被，整个人被埋在那里舒服的很，她觉得睁不开眼睛，这有些奇怪，因为她现在就闭着眼睛，她不知道靠在后背的是不是妖怪，但是却让她觉得可以相信，意识有些遥远，然后变得更加遥远。
    那天她做了出生以来最温暖的梦，她没有去祈院，而是与父母一起生活，新出生的小弟弟很顽皮，但是很快就变成了她的跟班，那可真的很有趣，谨言和瑾旭总是害怕被她骂，胆小的瑾旭还因为害怕她，爬到了树上去掏鸟蛋，然后他们长大了，父皇去世了，他们三人被议储，最后虽然有些争议，还是司玉登基，但是谨言篡位了，再然后怎么了，是梦吗？对啊，这是场梦啊！
    ‘累了吧，睡吧，我会让你幸福的，现在先忘记吧！’
    ‘你过得很快乐，对吗？’
    ‘睡着之后还会更舒服，睡吧，沉浸到比梦还要深的世界。’
    那真的是很好听的声音，低低的，就好像在水中的回响，永远在，也永远不在，缓缓地走来，也缓缓的流逝而去，记不住，也永远忘不掉。
    阳光有些刺眼，让她微微的睁开眼睛，她睡在床榻上，十分柔软，让她想在睡一会，但是似乎是有人来了，她也睡不着了，干脆把眼睛全部睁开，那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一直说着奴婢该死，对了，声音好耳熟啊！她赶紧叫那人起来，她仔细看了看，那的确是叩文。
    “小姐，好久不见！奴婢想死小姐了。”叩文听上去都快哭了。
    “别哭了，你知道我讨厌哭声。”
    叩文一听见，赶紧咬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样子到让她大笑起来。
    “小姐，你就别取笑奴婢了，啊，不对，应该叫长公主的，对，长公主，您就别取笑奴婢了。”意识到自己叫错称号的叩文，将要说的话，改了称号又说了一便那可真是有趣极了，让她觉得又有些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但是过去的便是过去了，总也回不来的。
    “叩文伺候我洗漱吧！”笑了一段时间，她总算是缓过神来。”
    “是，奴婢这就去打水。”
    时间就这样再次加速，距离司玉出嫁还有两三个月，虽说还轮不到她忙活，却也是忙的不行，整日都有人献宝，但是能看上的只在少数全都被她拿回来了，却也是有不少好东西都落入谨言的手里，这点让她不怎么爽，司玉觉得心中被满溢的幸福感填满，这里的奴仆都换成了她在祈院时比较亲近的人，都确实比以前舒服不少，不过猜猜也能知道应该是那群闲散的宫女觉得在这里当差永远都干不出名声，所以吵着要调离这里，正好皇帝不知道要给她什么恩赐，这两边碰上了就敲定将祈院的旧仆送来这里，对了，为什么皇帝要给她恩赐，她有些想不明白，不过算了，她继续做长公主，乖乖等着再过个月，然后被大红花轿抬出去才是正经事，也不知道，再等等慎思就回来娶她了，也不知道他张成什么样了，可千万别长得太帅就好，她会受不了跟一群女人分享的。
    接着，叩文伺候她洗漱后，她就觉得太无聊了，离教习姑姑来还有段时间，她也闲着没事，跑去仓库翻了一两件稀奇玩意，她看到显眼的地方摆着一个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一柄剑，但是似乎还有一柄短剑，奇怪，她什时候有了两柄剑，看上去除了皇帝没人会赏，但是她不记得有过这种事情，想想便烦了也实在是没什么事，就又从仓库跑回了正殿，结果和教习姑姑撞了个正着，这下可是被狠狠的骂了一顿，连叩文都被祸害了。
    不过，时间过得很快，惩罚过后，又开始了学习，今天学的是走姿，头顶着热水走了还几个来回，烫得她直叫疼，但是嬷嬷就是不停，最后要不是看在午膳的面子上，嬷嬷怎么会放过她，不过还好，这次没有饿肚子。
    下午又是闲散的过了许久，她就一直坐在走廊上看书，阳光有些刺眼，而且风也大，叩文也叫她赶快进去，但是她就是喜欢，叩文只好拿来个炭盆，升起了火，又拿来个披风给她披上，才停下来，跪在一旁，等待吩咐。
    “叩文，去把茶具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拿。”
    “记得那经常用的那个，就是青绿色的那个”
    “是，奴婢知道了。”
    正殿旁边的仓库里放置着司玉得到的稀奇万物，叩文虽然不熟，但还是算得上记得清楚的，她走到放置茶具的柜子，熟练地找到青绿色的茶具，司玉有很多个茶具，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这个青绿色描蓝色曼珠沙华的茶具，这套茶具虽然的确成色不错，但是看久了也是会腻的，她实在想不清楚她们家小，不，是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喜欢，总之她只要好好伺候就行了，觉着时间有些久了，她赶紧小跑着赶回去。
    “茶具拿来了吗？”
    “回长公主，拿来了。”
    “叩文，快来过帮我。”
    这下司玉彻底折腾了起来，刚才看书的沉静之气全都跑光了，也没办法，最近一段时间，她练习一直在泡茶，但是味道总是有些苦，还有辣辣的味道，还总是抓到一个，就直接灌，教她武功的老师都说，她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习武上，可是能安心教授独门密学了，但叩文可是知道的，这位主子，可是坏心到故意在茶里搁上黄莲粉，还有辣椒粉，为了不被发现，还彻夜想办法，真的要是这心思集中到一个方面，绝对会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惜啊！
    “叩文，水开了，还不快点烫茶具。”司玉一声呼喊，让她回过神来。
    没过一会，又是一碗特制的茶出现了，司玉又端着茶去祸害人了，但是叩文总觉得奇怪，长公主是这样子的吗？以前在祈院的确实这样，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诶，我在干吗？’
    这么想着，叩文觉得她似乎该去干活了，急急忙忙的跑开。
    叩文刚刚离开，就有一些细细的黑色的东西慢慢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型，看上去似乎是个男子，但是没过一会又突然消失了，还喝掉了留在原地的另一碗茶。
    另一边司玉用一个侧踢，直接把一个大汉撂倒，扒开他的嘴，就往里灌，旁边在看着的虽然想阻止，但是看着那人的整个人上蹿下跳的，实在是好笑的不得了，也不再注意了，这位长公主总是爱欺负人，这可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一般嫔妃都不敢来，也只有皇上闲暇的时候，会来问候几声，因此他们都过十分轻松，也是拖了长公主的福，最开始惯着她，结果到最后不用他们手下留情也能单脚收拾一位了，才发现来不及了，从此以后他们便过着整天逃亡的生活，不过，他们总觉得怪怪的，并不是这样的生活不好，而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有哪里不太一样，长公主是那样子的吗？但是很快众人就散了，因为还有活要干。
    傍晚到晚膳这段时间，是司玉最空的时候，叩文也要去忙很多事，所以根本没人在她身边，平时她都会休息一会，醒来时叩文又会回来，而且所有人都会待在她身边，根本不会无聊，但是没有人啊！
    ‘人的话，我不就在这吗？’
    ‘妖怪，你终于来啦！等你好久了。’
    ‘今天讲什么故事？’
    ‘嗯，今天就讲一个一直在睡觉的长公主故事。
    “快讲啊！”
    “从前从前，有一位公主，她叫长，她伟大，很厉害，在一次阴谋中，救了很多人，但是大家并不喜欢她，因为她，很可怕，’
    ‘有妖怪可怕吗？’
    ‘这是当然了。然后长公主很伤心很伤心，她一直一直哭，她的哭声引来了妖怪，’
    ‘适合妖怪一样的妖怪吗？’
    ‘当然。长公主和妖怪交换，用许多的重要的东西交换，让她永远的死去，妖怪问为什么，长公主说，大家觉得我是最可怕的，那只要我消失，大家就不用害怕了，妖怪答应了，但是并没有杀死长公主，而是把她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让她一直睡下去。’
    ‘那长公主，在哪里？’
    ‘很多地方，她在这里，但她也可以在那里，她可以同时在很多地方。’
    司玉有些似懂非懂，她看了看自己，她才十二岁呢，弟弟就让她嫁给慎思，不过其实还是父亲的意思，她撅了撅嘴，又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像模像样的梳了起来，妖怪已经走了，不过很快叩文就要回来了，她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