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

46.四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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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六章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步入简陋茅草屋。
    奚念知抬头便发现堂屋里的猫头鹰, 它受伤的腿被纱布包裹着, 正以一个滑稽的姿势侧躺在鸟窝里睡觉。
    听闻动静, 它猛地睁开滴溜溜的褐色眼眸, 凌厉地瞪着来人,全身羽毛似有炸开之势。
    “乖,没事,别怕!”老人上前温柔地抚摸它脑袋,轻声安慰着, “没事了!乖!”
    猫头鹰渐渐在安抚下平复情绪,它缩回脑袋, 眸光不再那么凛冽凶煞。
    老人这才冷冷看了眼他们, 说:“怕你们嫌脏,老朽就不给你们倒茶了,坐不坐请自便。”
    这话说得——
    李崇亭略尴尬, 他自是听出了语气里的那股嫌弃。
    奚念知却仿佛没听出来似的, 她随意坐在鸟笼附近的一把木椅上,仰头朝猫头鹰笑了笑:“呱呱, 你腿上的伤还好吗?”
    老人浑身一震, 眸露狐疑:“你怎么知道它名字?”
    奚念知温和地笑:“我听村子的人说的。”
    老人嗤笑:“是吗?难为还有人记得它名字。”
    一时无话,李崇亭讪讪摸了摸鼻尖,他不擅长这种气氛, 连忙求助地望向师妹。
    心想, 师妹向来讨人欢喜, 一定能有办法让这位刘大夫态度稍微软化些。
    抿抿唇,奚念知看向老人,今日的他与那日他给她的感觉大相径庭,但无论如何,她对这位老人都生不出一丝讨厌。
    “刘大夫,您既然知道我们是为洪山村村民张三的事而来,那么您可以告诉我们药方里的那两味药草是什么吗?有何功效?”奚念知单刀直入,没有拐弯抹角,“这位是我师兄李崇亭,我们从师于同位大夫门下,对医术略知一二,但对这两味药草却是闻所未闻。”
    “你们来自京城?”
    “没错。”
    老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大抵是同为大夫的惺惺相惜,他回答说:“世上药草千万种,你们知道的大多是前人留下的经验,这山上多得是未经辨别的药草。”
    “刘大夫说得是,所以那两味药草——”谈起这个,李崇亭精神抖擞,也不尴尬了,立即激动的追问。
    眸色软化,老人扯了扯嘴角:“那两味药草老朽几年前亲自尝过,并无毒性。此番特地加进去,是因为其中一味干涩无比,另一味则与药方中的牛筋草相克,会大大减低这服药的药性,延长张三病痛的时日。”
    “刘大夫您、您怎么能……”
    “没错,老朽就是故意的,怎么着?你可以去报官抓我。”吹胡子瞪眼,老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奚念知看了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师兄李崇亭,压低嗓音:“刘大夫,我师兄说张三有中毒症状,但他却诊不出是何毒物,您确定那两味药草对身体无害?有没有可能与其他食物也存在相克的情况?”
    老人坚决地摇头。
    与师兄李崇亭对视片刻,奚念知让他把具体症状向老人仔细说明。
    正如老人所说,这山里有无数未经辨别的药草,老人常年进出,肯定比他们见多识广。
    “是大乌。”半晌,老人眸中一亮,掌心拍了下桌面,斩钉截铁说,“与半夏毒性极其相似。”
    “大乌?”重复着这二字,李崇亭巴巴起身,“我当时确实感觉张三舌肿,还有他肢体非常僵硬,临死前好像有出现痉挛麻痹的状况。所以我想着应该是半夏,但仔细确认并询问张三妻子后,很明显并不是半夏。”
    奚念知还从未听闻过大乌。
    老人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说:“这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植物,喜阴,多在高山土壤深处,颜色与红薯类似,根须细且长。”
    “当地村民都知道它?”
    老人迟疑地点头:“应该大多知晓。”
    李崇亭难办地伸手抵住下巴,视线紧紧盯着奚念知:“师妹……”
    没好气地看他,奚念知皱眉:“别看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傍晚来临,绯红的晚霞渐渐褪去光彩。
    怕太晚上山不便,奚念知与李崇亭向刘大夫告辞。
    次日天微微亮,奚念知与李崇亭急急下山来到张三家。
    气候炎热,张三家人请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算好日期,准备明日将他下葬。
    奚念知上了香,望向哭得眼睛红肿的张三妻子与他爹娘,心中不忍地摇摇头,她转身离开。
    找黄大嫂等村民求证大乌是否真有毒后,奚念知又亲自做了个实验,他们抓了只老鼠,将大乌捣碎,拌在肉里喂食老鼠。
    不过一个时辰,老鼠猛烈开始蹬腿挣扎,旋即呜呼丧命。
    将此事报官,奚念知心底着实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确定大乌才是罪魁祸首,刘大夫也因此洗刷掉了嫌疑。
    去茅草屋看望刘大夫,逗留片刻,奚念知与李崇亭回到山中木屋。
    吃过萱月做的晌午饭,小憩半个时辰,醒来没多久,黄大嫂竟亲自上山给他们带最新消息。
    说是下毒的人找着了。
    是村子里孀居的黄寡妇。
    “什么?”奚念知瞪圆眼睛,带黄大嫂到卧房细说。
    萱月也在场,赵统与李崇亭身为男子,多有不便,其实他们也多少从黄大嫂的神色中猜出了端倪。
    “一个月前的晚上,张三借着醉酒壮胆,轻薄了黄寡妇,这种事她又不敢声张,后来——”连连叹气,黄大嫂揉了把眼睛,似乎是替黄寡妇不值当,“张三这贼人威胁她若不肯就范,便去跟人说是她故意勾引他,一次两次的,黄寡妇怕这日子没个头,她家里又没了什么人,心底恨极了张三,所以这才动了这种心思。”
    黄大嫂哭个不停,奚念知不知该如何劝,只能递她帕子。
    “黄寡妇自己全招了?”萱月在旁边轻声问。
    点点头,黄大嫂一抹擦泪一边哽咽说:“官府的人过来挨家挨户搜查,询问大家最近的踪迹,她做了这事,自然害怕得不行,一下子就在官差面前露出了马脚,紧接着,什么都招了。”
    三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只有黄大嫂的小声啜泣。
    奚念知沉默地垂下头,她能说什么呢?
    不管是千金小姐或是村妇,因为是女人,总会遇到些不公之事。
    由于身边没有能保护自己的人,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只能奋起反抗……
    黄大嫂哭了半晌,红着眼睛说要走。
    奚念知让赵统送她回村,免得路上出什么事。
    “姑娘,咱们回京吧!”目送两人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背影,萱月站在她身侧说,“这儿真是太令人寒心了。”
    奚念知苦笑:“哪里没有令人寒心的事?天堂吗?”
    “姑娘。”萱月跺跺脚。
    “师妹。”李崇亭从远处走来,看了萱月一眼,附和说,“萱月说得对,在冬天到来前,我们回京吧!路途遥远,如果想走的舒坦一些,至少要花大半月,十月底了,咱们该走了。关于药草纲目,我已经做了一部分,剩下几天我会抓紧时间请教刘大夫,将纲目补充的更加完整,所以再过半月,咱们立即启程,如何?”
    奚念知没作声,萱月倒是在一旁不停点头。
    “嗯。”良久,她颔首应允。
    “太好了。”萱月李崇亭不约而同笑弯了嘴角。
    跟着扯扯唇,奚念知走到檐下,眺望金绿色的森林。
    没关系的,她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
    反正大灰狼不愿再回小木屋,她是走或是留,似乎都不再重要。
    爹爹不必受到贵人的苛责,他们阖府上下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她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
    那便走吧,离开这里……
    晚膳奚念知只用了碗粥,她早早躺在床榻,听着屋外的风声,逐渐睡去。
    此时尚早,夜空是暗蓝色的。
    月底的月亮缺了一半,弯弯地悬在半空,像是俯视着万物生灵。
    小动物们窸窸窣窣的森林里,黄狸猫踩着金黄落叶,朝岩石地的狼穴走去。
    站在洞口,奚念知并没有闻到小狼们身上浓郁的气味。
    看来它们还没回家。
    夜晚的森林那么危险,不知它们能否应付过去。
    还有,捕到猎物了吗?有没有饿肚子?
    她都这么挂念它们,大灰狼一定也非常担忧是不是?
    以洞穴为中心,奚念知将周围一公里内的范围搜寻了个遍,她原以为大灰狼会与她一样偷偷躲在暗处,看来是她猜错了。、
    足足等了三四个时辰,离破晓不远了,依旧不见三小狼的踪影。
    或许它们走得太远,不回来了?
    奚念知忐忑不安地从树上跃下,不知怎的,她心里怪怪的,毫无睡意。
    想了想,奚念知干脆调转方向,往山下洪家村奔跑而去。
    一路抵达张三的家,奚念知蹑手蹑脚进去。
    屋内一片缟素,张三安安静静地躺在堂屋的那口木质棺材里。
    他的老母亲老父亲与妻子跪在火盆前,慢慢烧着纸钱。
    “爹娘,您们去歇会儿吧!”张三妻子嗓音都哭得沙哑了,“天亮了,咱们还得送他最后一程。”
    张三老母亲抽噎着摇头:“你去歇会儿,张三干出这事儿,我们张家、我们……”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似快晕过去。
    余下两人手忙脚乱把她搀进卧房,不一会儿,张三妻子边说话边匆匆出来:“爹,您先看着娘,我去打盆凉水。”
    话是这么说,她却没出门,直直朝棺材走了过去。
    堂屋点了许多蜡烛,奚念知藏在后门阴影处,一时竟无人发觉。
    注视着烛光下面色半明半暗的妇人,她脑中“嗡”一声,心霎时提了起来。
    她想做什么?
    棺材没有盖上。
    张三妻子眼神警惕地望着卧房方向,双手探入棺材内,似乎在死去的男人身上摸索寻找什么。
    她面色逐渐焦切,眼神变得不耐与慌张。
    “雪儿娘,凉水——”张三的老爹步履蹒跚地出来,微微一怔,望着站在棺材边的女人问,“雪儿娘,你这是……”
    张三妻子只愣了短短一刹,眼泪便汹涌往下坠。
    老爹顿时明白过来,他用袖子拼命擦拭泪水,泣不成声。
    “爹,我马上去打水。”张三妻子哽咽着拿木盆去前院。
    两人一起进入卧房,应该是在安置照顾张三的老母亲。
    奚念知从阴影中踱步出来,那口装着张三的棺材挺高,她掂量了下高度,先跳上附近的椅子,再准备跳入棺材。
    里面到底是死人,还是个恶有恶报的混蛋。
    努力克服恐惧,奚念知猛地闭眼再睁眼,迅速跃入棺材。
    这个季节气温不算低,他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
    忍住作呕的冲动,奚念知骇然地走到棺材顶部,张三妻子方才摸索的应该还是他的头部或是颈部胸部?
    她屏住呼吸,用爪子一一摸过去。
    胸口没有任何东西,头发里难道藏着什么?
    奚念知疑惑地低眉,慢慢拨开他头发。
    从左至右。
    就算怕得要死,奚念知也咬牙憋着。
    反正她已经牺牲到了这步,那就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爪垫轻轻按压,眼睛瞪大了瞧,终于——
    奚念知眸中一亮,转瞬面色乍变。
    在张三头部正中间,被扎入了一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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