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居然被只猫饲养了

50.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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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章
    虽然说走就能走, 奚念知还是牵挂三只小狼的处境。
    在离去前,她穿到黄狸猫身上,在森林搜寻它们的行踪。
    岩石洞穴里的气味逐渐淡了, 也没有食物残留, 一切迹象都在说明, 小狼们很少再回洞穴。
    大概它们已经明白,大灰狼是真的离开了它们, 它们长大了,今后的日子得自食其力。
    无数次地翻山越岭, 奚念知在回京的前一天傍晚, 终于在月牙儿般的溪畔发现了它们三的行踪。
    它们正在扑食一只年幼的岩羊。
    岩羊由母亲带领,或许跑了太久, 它们累得气喘吁吁, 小岩羊的步伐甚至开始踉跄。
    母羊眼神哀戚, 不断用头去顶小羊的屁股, 喉咙发出急促的咕哝,让它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奚念知隔着远远的距离望着, 神情紧张。
    狼二狼妹在狼大的带领下追逐包抄岩羊, 它们想分开母羊和小羊,然后猎捕小羊。
    这是残忍的一幕,也是森林中最司空见惯的画面。
    能看出来, 三小狼饿了许久, 肚皮干瘪, 奔跑的速度颇为勉强。如果这次狩猎失败,它们得继续等待机会,或许要等一晚,或许还要煎熬整个日夜,如果运气还是不好……
    奚念知不知该同情哪方,她自然要站在三小狼这边。
    但岩羊母子情深,母羊那一声声悲鸣,她听得受不住。
    痛苦地闭上双眼,她不忍再看。
    尽管闭上了眼睛,一声声动静却随风吹到了耳边,格外清晰。
    凌乱的步伐、催促的嗷叫、绝望的哀鸣,以及最后狼群激动兴奋的嘶吼。
    猫的听觉十分敏感,奚念知还能听到利爪划破皮肉而发出的“嘶嘶窣窣”声。她做好心理准备,倏地掀起眼皮,看到三小狼围在倒地的小岩羊身边,它们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与渴望,有了食物,代表它们可以存活下去。
    狼的进食有不可逾越的阶级制度,身为头狼,狼大拥有率先享受美食的权利。
    然后再是狼二与狼妹。
    它们埋首啃食,一阵阵鲜血的味道散开在空气里。
    奚念知沿着溪流往前看,母岩羊形单影只地站在尽头处,余辉笼罩在它身上,仿佛披上一了层黯淡的橙红纱衣。
    隔得那么远,她看不清它的神情。
    它似乎垂下头,又伸长脖子望向三小狼那边,反复两三次,它转过身,不再动摇地沿着溪畔跑远。
    目送母岩羊消失在傍晚的天际。
    奚念知仰头看向即将消散的晚霞,旋即收回目光,安静地望着享受食物的三小狼。
    这是生命的结束,也是生命的延续。假如再猎不到食物,三小狼又会面临如何的遭遇?
    世间生生不息的轮回,本就如此。
    奚念知在心中淡淡笑了起来,悲哀与喜悦,或许总是相对而言的。
    默默望着三小狼,奚念知别过眼,她不想当面跟它们道别,就这样吧!如果有机会,总会再见的!
    扭头折返,奚念知虔诚的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小狼们不再受饥寒之苦,也希望它们的狼生能够平安幸福!这也不枉大灰狼这段时日的辛苦与陪伴。
    翌日清晨,山中雾气还没散开,奚念知等人将山中小木屋上锁,出发了。
    大灰狼前两天已经放归森林,至于他们剩余的粮食干菜,奚念知让赵统用马驮下山,分送给刘大夫和黄大娘等人。
    因为离别的画面太过伤感,奚念知便欺骗大家说明日才动身,实际今天才是启程的日子。
    马车内,奚念知抱着因陌生环境而胆怯害怕的黄狸猫,她不断用手抚摸,稳定它紧张的情绪。
    车里空间很大,奚念知与萱月挨坐在左边。右侧全空给李崇亭,便于他歇息。
    村中石路颇为颠簸,马车不可抑制地摇摇晃晃。
    奚念知蹙眉望了眼不太对劲的师兄李崇亭,把吓得发抖的黄狸猫递给萱月。
    从脚下的箱子里找出参片,奚念知递给师兄李崇亭,担忧说:“师兄,你身子还好吗?要不要含一片在舌下?”
    “没事。”李崇亭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伤口都已结痂,我其实并不那么难受,只是马车晃来晃去,有些头晕。”
    萱月掩嘴,忍住笑意。
    奚念知跟着弯唇,从另个木匣内取出一小包山楂:“那师兄试试这个。”怕他尴尬,特意打开她们这边的小窗,说,“透透气会好许多,其实我与萱月来时也很难受,一路都是靠酸枣与果脯撑过来的,它们很有用。”
    闻之取了枚山楂放入唇中,李崇亭登时被酸得激灵了一下,砸吧着点头:“有用,是很有用。”
    大家都笑,外面的赵统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高兴。
    萱月正要解释,怀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喵呜声。
    黄狸猫剧烈挣扎起来,大抵看到马车窗开了,受阳光和自由蛊惑,躁动起来。
    奚念知与黄狸猫算有些交情了,她赶紧从萱月怀里接过它搂在怀里,温声哄:“乖,跟我回京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像哄小孩儿似的,奚念知轻轻抚摸它脑袋。
    并未因此放松,缩在怀里的黄狸猫不时发出低吼,脊背拱起,四肢拼命晃动,视线望向小窗,“喵呜喵呜”惨叫。
    小小一只猫,劲儿挺大。奚念知不敢松手,她带黄狸猫回京,其实是出于私心。
    皇宫高高的城墙竖起,将平米百姓阻拦在外,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可能都无缘面见圣上。但动物不一样,皇宫附近的野猫很多,宫中还有专门的太监宫女拿剩下的食物去喂养它们,因为伙食好,个个长得肥嘟嘟的。
    如果她回京后也能将灵魂附在猫的身上,至少——
    “唔。”手指乍然吃痛,奚念知惊叫一声,下意识松开臂弯。
    黄狸猫瞄准时机,灵活地从小窗一跃而出。
    “姑娘。”
    “师妹!”
    两人异口同声唤她,奚念知却是着急地趴在小窗扭头往回看。
    黄狸猫敏捷地坠落在地,一个翻滚,毫无依恋地跑入深深浅浅的灌木丛中。
    “师妹,你手出血了。”李崇亭肃声命令萱月,“快把下面的药箱拿出来。”
    萱月忙点头,翻找起来。
    “嘎吱”,马车停止前进,坐在前面驾车的赵统推开挡风木门,眉心紧皱:“姑娘,是猫跑了?要不要重新抓回来?”
    奚念知犹豫地低眉,她指上有几道牙印,鲜红的血珠不断往外沁。
    显然,黄狸猫没有嘴下留情,它有可能是害怕,有可能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谁知道呢?
    “师妹,好好坐着别动。”李崇亭满脸怒意地为她消毒清洗,又取药膏涂抹,意难平说,“干嘛非要带着那猫?它那么凶,还咬伤了你。”
    沉默了会儿,奚念知蓦地开口:“算了,由它去吧!”这句话是在回答赵统刚才的问题。
    赵统“嗯”了声,至于李崇亭,他面上愠色丝毫不减。
    奚念知扯扯唇,对为她包扎的李崇亭说,“谢谢师兄。”
    “不就一只猫,等回京,师兄送你一只漂亮品种的,眼睛是蓝色。”他面色终于缓和了些。
    “蓝色,还有蓝色眼睛的猫吗?”萱月狐疑地问。
    “有,传闻太后就是养的这种猫,可金贵了。”
    “那是,太后就连养只老鼠都比人精贵。”
    赵统:“……虽然这是实话,不过那种蓝眼睛的猫本身也是金贵的。”
    马车重新启程,里面盘旋着师兄与萱月的说话声。
    奚念知随着颠簸轻轻摇晃,将他们的话听在耳里,想说,黄狸猫和别的猫是不一样的。
    可她害怕他们问她哪里不一样,那时她又能回答什么呢?
    一路离开洪家村离开平利县,距皇城慢慢近了。
    他们没有走水路,李崇亭晕船晕得厉害,又说船上不干净容易生病,所以他们全程走陆路。
    足足二十八天后,他们风尘仆仆地进入城门。
    望着熟悉宽敞且干净的街道,萱月激动地喊:“姑娘,回来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奚念知心中也颇为感慨,她看向罗列在两侧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小贩,也重重点了下头。
    大抵是思念得厉害,赵统将马车驾得很快。
    将近晌午,他们回到了奚府。
    之前害怕连累大家,多数奴仆已被奚念知遣散。
    从马车下来,奚念知本以为府中定是空荡凌乱,可当她双脚落在地上,视线往大门扫去时,竟在府邸檐下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守门的兄弟李福李禄,有以前伺候在娘身边的陶阿嬷,有除了萱月以外的另两个她房中的婢女,苏桃与百红,还有许厨娘韩厨娘等人。
    奚念知又惊又喜,上前问她们何时回来的。
    苏桃抹着眼睛拉住她往里走,兴奋说:“咱们一个月前就陆陆续续回了府邸,姑娘,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因为您不在,老爷都没让咱们去把小少爷接回来,说全府除了小姐您,没人治得住小少爷。”
    “爹?我爹呢?”奚念知眼梢挂着笑意,追问道,“他……”
    “咳,你还知道回来?”忽的,一道严厉的嗓音陡然传来。
    奚念知闻声望去,长廊上,奚崇收了匆促步伐,面无表情地站在阶梯处,死死瞪着她。
    知他是故作冷漠,奚念知心中一暖,上前挽住他臂弯,太过肉麻的话她向来说不出。定定打量瘦了些也沧桑了些的奚崇,奚念知鼻酸道:“爹,您胡子怎么乱成这样?”
    奚崇默了默,下意识想用手梳理。但最终没有付诸行动,他再咳一声,长叹,又气又心疼:“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这么大的胆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爹到时候怎么下去和你娘交待?你是不是觉得爹老了,管不住你……”
    奚念知借机偷偷看了眼落在身后的赵统等人,示意他们去歇息。
    念叨声源源不绝,奚念知攥着奚崇蓦地加快步伐,打断他训斥,焦切又害怕的问:“爹,宫中那位怎么样?他身子还好吗?”
    奚崇看她一眼,面色蓦地沉了沉,顿时没了心思再数落她。
    见他这番神情,奚念知的心也跟着跌入谷底,眼睛不知不觉酸了,嗓音也哑哑的:“情况,很糟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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