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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吉日,时和气清。
昆仑升仙路打开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也是通天城三十年来最为热闹的一天。
通天城中央最为空旷之处名唤通天台,乌泱泱的人群已经把这一片空地站得水泄不通,人潮占据了中心位置后仍往四方延伸开去,大大小小巷子里列满了人,高高低低亭台楼阁上也立满了人,人流直至四个城门口才显得疏落起来,景况真可谓盛极一时。
这也是因为二十年前的大战使得大洲人口凋零之故,其实从前升仙路开时盛况更为惊人,求仙者的队列可以绵延到通天城外几十里,远远看去如同长龙摆尾,蔚为壮观。
蔚雨卿和狄飞崖早已站在了靠近通天台的位置等候,她听到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到天门会在午时打开。
果不其然,日晷的影子落在午正那一刻时,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仙路来了!”
众人纷纷抬眼望去,只见浮云渐渐遮蔽住了日光,只漏几缕薄薄的光线拂照人间大地。北方群山汇聚,云雾缭绕之处,有一点金光疾驰而来。
金光先是只有远远的一点,而后逐渐变大,光芒一瞬强过一瞬,如同白日里的天狼星般绽放熠熠光彩。等到光芒更近一些,人们才注意到那其实是从天边铺卷而来的漫漫长阶。在云生之处,仿佛有仙人手握一卷长卷甩开,卷身便是这流光溢彩的阶梯,那闪动着金光的台阶仿佛拥有生命,它飞驰向这座凡人城池,直到通天城上方才徐徐停住,然后似天幕般一阶一阶舒卷而下,如同天意垂怜。
直到最后一阶台阶落在通天城的土地上时,通天城的通天台终于又名副其实了。
求仙者们起先只是惊叹,到仙路真正落到面前时,他们全都失去了言语。偌大的通天城只余几万张口呼吸的声音,凡人,凡人仿佛都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血肉之躯在天道前如同蝼蚁般的卑微。
蔚雨卿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她仰头看仙路来的方向,看那天阶在空中划出的由粗到细的金线,她亦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
但在敬畏之外,更多的还有一种难以自持的激动。
好想走到那天阶的最深处,走到那山和云的彼端……
站在她身旁的狄飞崖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没有搭话,他有一种感觉,蔚雨卿的失忆就是为了重新体验一次这样的时刻和场景,他不应打扰。
人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有两个黑点从仙路深处飞来,直至近时众人才注意到那是御剑而来的两个容姿肃穆的仙人,他们缓缓落地,分别停立在了石阶的两旁。
仙人与仙路就在眼前,却没人敢上前一步,人群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住,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嗡——的一下,两个仙人手中之剑同时击地,余波让所有人都被往后震退了一小步。只听二人一同发声,两人同声同调,话音如投湖之石击起水纹,自从升仙台起一层层漾开至通天全城。那声音似有千钧之力,如金石共鸣,又如道音念唱,摄人心魄,轻易就伸入通天城内几万人的耳膜,直掠心神。
“盘古开天,后有昆仑。
灵皇坐忘,大道通天。
药人寻路,始见仙缘。
古来升仙唯此路,
进之得见,退之断念,
凡人,
上前!”
上前——
上前——
上前!
最后一声话音落下,升仙路猛的开始释放更为耀眼的光华,立于此前的凡人似乎皆受到感召,不由自主地踏步上前。一旦有人踏上阶梯,他的身影就倏地消失,不知所踪。人群中时不时发出暗叹之声,众人皆想,这许是我这生唯一一次的仙缘。
蔚雨卿和狄飞崖排在挺前面,大概有一炷香后,他们二人也齐齐走上了升仙路。
蔚雨卿有些害怕,她不由地拉住了狄飞崖的袖子,狄飞崖转而把她的整个手握住:“别怕,走吧。”
而站在石阶旁的两个仙人,看到这一男一女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忍不住嗬地倒吸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就面色如常。实际上他已经传音给了狄飞崖,道:“狄师兄在此处做什么!”
时隔三十年重开升仙路,昆仑非常重视,最重要的门岗岗位派了两位执法堂的菁英弟子值守,这两位已经是金丹期大圆满境界,而且其中一个还曾经是东苍峰上狄飞崖另一系的师弟。
“掌门叫我来这里看看情况,顺便看有没有值守弟子偷懒。”
对狄飞崖的说辞,两个弟子其实是半个字都没有相信,他们觉得问离仙君绝对是来这里捣蛋凑热闹的,但是毕竟他是长老,不能明说。于是另一个弟子余光瞟了瞟他身边的蔚雨卿,问道:“仙君,这位女子是?”
“啊我看这姑娘不错,想把她弄给藏音圣君当徒弟,稍微看她一程。你们放心,我就是在旁看着,绝不出手相助,一切都靠她自己。”
“如此……那便恭送仙君。”
等两人走远以后,一个弟子才传音给另一个道:“诶,我看那女子,怎么有那么一点像玄霖圣君呢?”
另一个回:“还说要送给藏音圣君,我的天。”
两名执法堂弟子一丝不苟的面容下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贵圈真乱。
升仙路中段游鲤界,一高一矮的两名昆仑弟子正隐藏起身形观察着行至此处的凡人。
在漫长的升仙路上,每三千阶都安排了一对弟子值守,他们的使命是看顾升仙之人的情况,当有人倒下时就将他送回通天城,而有人意图谋财害命时,也要出面惩戒。
此刻已渐渐入夜,离升仙路开过了四五个时辰,有一段时间无人走过了,两位值守的弟子闲谈起来。
这两个弟子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黝黑,站着像一堵墙,另一个却瘦瘦小小,肤色苍白,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他们一个是拂尘峰的掌令大师兄车为农,一个是丹心峰的亲传小弟子白白。车为农已是金丹境界,白白却只是炼气修为都还未筑基,安排这两人一组也有让前辈提携后辈的意思。
“白白,你怎么没打耳洞吗?”
车师兄是个十分爽朗豁达的人,他挺喜欢白白,觉得他像自己还没升仙时在农家养的小鸡崽,而且名字也特别好玩自带可爱气质。
自己也不想叫这个名字但无奈就是叫了白白的白白有些惊恐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道:“我不打耳洞!”
“你看你几个师姐,一个个都有,多好看啊。”
打单边耳洞是丹心峰亲传弟子之间约定俗成一般的标识,她们每个人都在右耳处坠一个羽毛样的坠子,耳坠摆动时轻盈灵动,又象征了她们不俗的身份,特别受其他女弟子的艳羡。
本来这都没什么,只是后来玄霖圣君收了个亲传的小弟子,男的。
我可是男的!为什么要学师姐们打什么耳洞……白白郁闷地说:“我当初是不是跟藏音圣君炼器会更好一些……”
白白是直接从凡间选来的,资质是很好的金水双灵根,适合炼器炼丹这样要静下心来的修行,他看起来虽瘦弱毅力却很不错,心思也细,所以当时藏音圣君和玄霖圣君都看上他了。
“圣君,你都那么多男弟子了,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吗,再说你看这孩子白白净净的整天去打铁搞得乌漆墨黑的多可惜,我还没男徒弟,你匀给我吧!”
“胡言乱语!这是匀不匀的问题吗!白白,这些日子炼器和炼丹你也了解了,你自己选吧。”
于是白白在藏音圣君永远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眼神和玄霖圣君笑眯眯的亲切美貌里选择了后者。
没办法,人还是看脸的,特别那时候他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弟子,对于玄霖圣君这样亲切温暖的笑容有强烈的渴求。
事实证明丹心峰真的很好,师傅又漂亮又温柔,师姐个个待他特别好,他在丹心峰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只是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我当初和藏音圣君去了拂尘峰,那会变得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车为农哈哈哈地笑了:“得了吧,还好你没来,不然就你这身板,一块料还没打下来,自己的腰先折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峰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们。”
“车师兄,炼器真的很辛苦吗?”
不仅辛苦,还全是臭男人,真羡慕你们那里都是香香软软的师姐师妹,而且玄霖圣君这个大老板还又美又和气,不像……呃,车师兄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和白白这种纯洁的小孩子说了,他说道:“是啊,我们师傅藏音圣君要求也很严格,你要是做了他徒弟,指不定天天都要被骂哭。”
“啊……我当初说了选师傅以后,藏音圣君的表情好像很可怕,师兄!圣君会不会记恨我师傅啊?”
“放心吧,收徒也讲天数,再说长老之间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互相记恨。”
车师兄这么说着,心里其实在说,哪能啊,师傅不知道着过玄霖圣君多少次道了,也没见他哪次记恨。车为农是藏音圣君的大弟子,大概可以说是拂尘峰上最了解藏音圣君的人了。他知道师傅其实是有点口是心非的,特别是面对他硕果仅存的两个朋友,玄霖圣君和问离仙君。
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白白说,“师兄,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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