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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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过程中，古挽香一言不发，只依旧满脸带笑，目光温和，默默的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而众人见了古老太太这个神色，心中越发觉得好奇。罗妈妈在古老太太的吩咐之下，果然依言打开木箱，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件暗红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一簇簇或娇艳或明媚或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栩栩如生。想来这应该是古挽香亲自绣的吧，虽然也算是花了心思，只是通过古若曦刚刚那一搅和，大家心中不禁微微觉得有些失望……
    她们原本还以为古挽香的礼物是什么世间罕见的稀世珍宝呢？原来不过是一件袍子而已。
    古若曦面上越发的得意起来，说实话，她刚刚见了古老太太那神情，也以为古挽香送了她什么稀世珍宝，原本害怕自己打自己的脸，结果却没想到，这样平平淡淡的东西她也拿得出手，不过也幸好是这样，若不然的话，如今丢脸的可就是她了。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偏偏装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姐姐真是有心，原来却是亲自替祖母做了衣袍。”
    人群中有人嗤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呢，原来不过就是件衣服而已。”声音中，自是带着浓浓的失望，很显然是故意说给古老太太听的。
    听了这话，古老太太也不恼，或许她只是装作没有听见，只淡淡的吩咐古妈妈道，“你将这衣裳拿下去，让大家仔细瞧瞧吧。”
    罗妈妈应了一声，又依言将那件袍子拿到诸位夫人面前，让她们传递着欣赏。
    高慕锦看着古挽香，眼中的探究越发的深沉起来。因为直到现在，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容，大方而得体，仿佛她根本就不在意，也不关心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兴许是看在古老太太的面子上，不想让古挽香难堪，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赞道，“大小姐这绣活儿可真不错。”
    “是呀！你看这样式，再看针脚，恐怕就连绣庄的绣娘也不见得有大小姐绣得好。”
    “可不是么？你看，这花瓣中还套着花瓣呢。”
    “除了这绣工，还有这袍子的料子也是上上等的好货呢。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大小姐这用的应该是天蚕丝吧？”
    “诶！好像还真是天蚕丝呢！”
    “大小姐可真有本事，竟然一次性能买到这么大一块天蚕丝织成的布。想当初，我想要买一块来做个贴身的小褂子，可都没买到呢。”
    “可不是嘛？据说这京城只有一家布庄有这天蚕丝，而那掌柜的又是个怪人，好多人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越来越多的赞美之声传来，古若曦的脸上慢慢的沉了下去，古挽香却依旧不为所动，而一旁的古老太太则是忍不住轻哼一声，眉间闪过一丝讥诮。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出声，“你们快看，这花瓣上好像有字？”
    立即有几位好奇的夫人凑了过去，然后惊呼道，“果然有字，好像是个寿字呢！”
    “这儿也有！”
    “还有这儿！”
    这时候，不知是谁轻呼一声，“天哪！原来这些花都是用寿字拼成的。”
    “怎么可能！”有人质疑道，“寿字怎么可能拼得出这么精致的花朵来，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不信你来看。”
    那人果真将脑袋凑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这才惊道，“天哪，竟然是真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简直绝了！”
    高慕锦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古挽香一眼。但见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毫无波澜，高慕锦终于忍不住，也站起身走了过去。而容贵妃见高慕锦都去看了，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了过去。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凑了上去，人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可眼中却是惊喜交加的光芒。大家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件“稀世珍宝”，都忍不住连声赞叹着，仿佛全然已经忘了，就在刚才，她们还对这件礼物嗤之以鼻。
    听着源源不断的赞美声传来，古老太太脸上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朝身后的罗妈妈使了一个颜色，罗妈妈当即会意，走到诸位夫人面前将那件衣袍拿过来，递给古老太太。
    古老太太接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怎么样？大家觉得晚儿亲手做的这件衣袍，可当得上‘稀世珍宝’这四个字？”
    工部尚书夫人谢氏当即站起身，满脸激动的说道，“当得上！这绝对当得上‘稀世珍宝’这四个字，不仅如此，大小姐这样巧妙的心思，只怕普天之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古挽香的表情终于变了一变，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的神色，只是温和的笑道，“谢夫人谬赞了，晚儿不过一时兴起，绣来玩玩而已。拙劣之作，让大家见笑了。”
    绣来玩玩？拙劣之作？且不说这样繁复而巨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就这样的“珍品”来说，整个乾凉恐怕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来。
    “晚儿这个孩子向来实诚。”古老太太笑笑，温和的笑容里却自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今天早上一大早，她便将这份‘稀世珍宝’送到我院子里来，而我初见之下，也同大家一样惊为天人，当时便想着一定要让大家见识一下的，可你们猜，晚儿怎么说？”
    吏部侍郎冷氏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脸好奇的道，“怎么说？”
    古老太太看了李氏和古若曦一眼，淡淡的道，“晚儿说，她做这件礼物，并不关乎其他。她说她只是想用这件礼物来表达她的一点心意，她说她只在乎我老婆子是否喜欢这个礼物，在乎我老婆子穿起来是否合适，是否舒服，是否暖和。”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这才道，“晚儿她原本并无意拿着这份礼物在大家面前炫耀，可是却偏偏有人质疑，说我老婆子不公平，只一味的偏袒晚儿。怎么样，现在，你们还会觉得我老婆子是在故意护着晚儿，替她解围吗？”
    刚刚跟着起哄的人们，听了古老太太的这番话都不禁惭愧的低下头。而一旁的古挽香，她浅浅一笑，脸上既无得意之色，也没有扭捏做作的谦虚，只淡淡的说到，“祖母过奖了，晚儿哪里有想那么多，晚儿不过只是想尽着自己的努力，为您的六十大寿送上一份仅能代表晚儿心意的礼物而已。您的那些赞美，晚儿着实担当不起。”
    “不！你担当得起！”一直没有做声的高慕锦突然站起来，她看着古挽香，一脸诚恳的说道，“刚刚古老夫人说的那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你都当之无愧。”她想，或许她现在能够明白元高的心情了，明白他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独独只对她刮目相看。不错，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她刻意为之的。原本她只不过向来看看，能将她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究竟是何许人也，初见之时，她虽然也为古挽香的美貌和气质所折服。她向来自诩聪明，可也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时候的自己是有多肤浅。
    李氏和古若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连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嵌进掌心也没有察觉到。
    容贵妃也站了起来，笑语盈盈的道，“不错，锦儿的话本宫也很赞同，古家大小姐，果真才华横溢，名不虚传。”
    既然寿宴上两位重量级的宾客都发了话，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有半点异议，纷纷站了起来，表示她们也同意三公主的话。这样一来，原先大大方方的古挽香倒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贵妃娘娘，三公主，还有诸位夫人，晚儿当真没有想那么多的，况且……”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两尊一模一样的白玉观音身上，微微一笑，轻声道，“况且，这白玉观音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晚儿的礼物，不见得便是最好的。”
    “不。”沈国公夫人向氏也站起身，认认真真的说道，“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事实上，她一摸到这两尊白玉观音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哪尊是真的，哪尊是假的了，只是那时她古虑道她跟李氏的交情，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古老太太的心里究竟是偏向古挽香多一些，还是偏向古若晴多一些。而现在，很显然的，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李氏和古若曦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一脸紧张而又异口同声的问道，“谁真谁假？”她们今天已经输的体无完肤了，若是这一次，她们再出差错的话，只怕……
    向氏闻言，微微一笑，道，“五小姐的白玉观音是真，三小姐的是假。”
    淡淡的语气，却仿佛在安静的厅堂内投下了一颗地雷，就连古老太太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怎么可能！”古若曦“蹭”的一声站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可她也古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语速急切的道，“我的白玉观音可是花了两千两黄金才请回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很明显，她不相信向氏的鉴定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