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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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自然省得。”古挽香笑笑，一语双关的道，“倒是三妹妹你，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如今又有这么多客人需要你照顾，辛苦你了。”
    古若曦还要说什么，礼部尚书家的赵三小姐赵珊珊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硬生生的将胸腔里的那口气憋回去，古若曦换上一副无比虚伪的笑容道，“妹妹自会当心，那妹妹就不陪姐姐了。”
    古挽香轻轻点了点头，古若曦这才冷哼一声，骄傲的带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妙龄少女们趾高气昂离去。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古挽香也要走，可她却看到还有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一个自然是五小姐古若暄，而另一个却是，七小姐古若晴。
    古挽香微微一笑，神情间不免带了几分戏谑，“怎么，七妹不同曦儿她们一起去玩儿吗？”
    古若晴没有说话，倒是古若暄，她迈着小碎步走到古挽香面前，然后怯怯的喊了声，“姐姐。”
    看到古若暄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她眼中那极力隐藏的恐惧，古挽香心中不禁微微觉得有些内疚，她当然不是忘了古若暄还在这里，她只不过想着古若暄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看过戏，想等那场戏演完了再来接她的。而且，她想着，在大厅看戏好歹还有丫鬟们伺候着，又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所以她并不担心她会受欺负。只是她却没忘了，古若暄一直都呆在那小小的柳苑里，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何况，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尔容也不再身边，她怎么会不害怕，不恐惧呢？她不该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心疼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花，古挽香牵起古若暄的手，温言道，“想去哪里玩？姐姐带你去。”
    古若暄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丝恐惧依然没有减少半分。古挽香心中一紧，心中的内疚便越发的浓烈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那姐姐送你回柳苑，好吗？”
    古若暄终于乖巧的点点头。
    古挽香心中松了一口气，拉着古若暄走了几步，冷不丁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回头一看，却是古若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等古挽香从柳苑里出来的时候，襄铃正在门口四处张望着，看着古挽香出来，连忙换上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小姐，你可算出来了。”
    古挽香淡淡的点了点头，四下看了一圈，却不见古若晴的踪影，不仅皱皱眉道，“七小姐去哪儿了？”
    “七小姐？”襄铃一脸茫然的道，“奴婢没有看到七小姐啊，怎么了？”
    古挽香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刚刚古若晴跟自己一路护送古若暄回柳苑，到了门口，她却执意不肯进去，想必是自己进去之后，她便悄悄走了吧。看起来，上次那个意外对她的影响还真是不小，原本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个人，如今居然变得这么沉默。
    她应该是自卑的吧，为了自己头上那丑陋的疤痕。
    “对了，襄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古挽香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原本襄铃作为贴身丫鬟，是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古挽香身边伺候她的，不过因为古挽香有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做，所以才找了个机会将她支开了，不过事情办完之后也没见她的人影，古挽香还想着，这段时间襄铃也累了，便不打算找她，让她去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呢。却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自己。
    襄铃笑嘻嘻的道，“我问的啊，有人说看见五小姐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便想，你一定是送五小姐回柳苑来了。”说着，她忍不住笑着抿了抿嘴，然后加快步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古挽香跟前道，装作一脸好奇的道，“小姐，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五小姐的出现，事情还顺利么？”
    古挽香皱了皱眉，脚下也跟着停了下来，“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暄儿后面那些话，是你教她的？”原本是想问古若暄的，不过刚刚古若晴一直跟着她们，她一时也没有机会开口。而等她将古若暄送进柳苑的时候，她却又突然开不了口了。
    因为直觉告诉她，古若暄在害怕。虽然她今天一整天都表现得很好，不哭也不闹，可是她却在害怕。她在怕什么？是怕李氏报复么？还是怕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古挽香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似乎正在慢慢的毁去她，毁去她原本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如果没有她的话，古若暄也不会被卷进这些是非里来吧。不用想也知道，对于古若暄今天“超乎寻常”的表现，李氏心中定是恨得牙痒痒。如果，她之前没有因为古若暄跟古若晴和古若曦起冲突的话，那李氏也不会想起古府里还有这样一位五小姐，如果李氏没想起她，她现在依然还是以前那个单纯无忧的的古若暄，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好，可至少不会担惊受怕。
    襄铃却没有听懂古挽香话里的意思，只一脸茫然的道，“什么话啊？”
    古挽香面色一冷，声音也不由得高了些许，“就是她说这白玉观音是我给她的那些话。”今天上午，她明明将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详详细细的给她分析了一次，然后让她将这些话交给暄儿，让她照着说。原本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是最后，暄儿居然会说出那番话来！
    那么长的一段话，就凭暄儿现在的心智，是绝对不可能自己说出来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了她，甚至还让她背了无数次，背得滚瓜烂熟！
    从未见过小姐这样疾言厉色的跟自己说话，襄铃一时有些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圈一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小姐……襄铃冤枉……襄铃……根本就没有教五小姐说……说那白玉观音是你给她的啊……”声音中已经不由自主带了一丝哭腔。
    古挽香一脸狐疑道，“真不是你？”
    襄铃低着头，眼中隐有泪光闪动，“襄铃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了，小姐应该很了解襄铃才是，若没有你的命令，襄铃哪里敢自作主张呢？”说实话，小姐现在这个态度让她很受伤，原本以为，她对于小姐来说，应该是她最信任，也是最亲近的人了，可结果呢，小姐竟然怀疑她……
    古挽香见襄铃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心中一紧，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襄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只是觉得今天暄儿很怪。”她仿佛很怕的样子，怕古老太太，怕李氏，怕所有人，甚至，她还感觉到，她现在连她也怕了。而原本，她从来都不会害怕自己的。
    听古挽香这样一说，襄铃心中这才稍稍好受一些，听到她说五小姐变得很奇怪，襄铃心中也是一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是五小姐给你惹什么麻烦了么？”
    古挽香摇摇头，“麻烦倒是没有，相反的，她似乎还帮了我。可是你知道，以暄儿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襄铃我问你，今天你带暄儿去福寿阁的时候，可有离开过她？”她突然想起古若暄说那番话时，徐氏眼中的意味深长，难道，真的是徐氏？可她为什么要教暄儿那样说呢？暄儿那样说，只不过让古老太太更信任自己而已，徐氏为什么要这样帮着自己呢？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单纯的只是感谢她帮她毁掉李氏设下的那个陷阱？
    襄铃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道，“襄铃确实有离开过五小姐一会儿，因为五小姐说，她的手帕落在院子里忘了带了，让襄铃去帮她去取。襄铃想着有尔容陪着她，应该不会有事，这才急匆匆的回了趟柳苑。”
    是了，一定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古挽香心中一惊，当即便拉着襄铃的手，问道，“那你取了手帕之后回来呢，暄儿可还在原地？”
    襄铃点点头道，“在的，因为我回去之前，五小姐便说了她就站在那里等我。”
    古挽香继续不死心的问道，“那当时……有没有什么比较……嗯，你觉得特殊，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襄铃摇摇头，道，“奴婢回去的时候，五小姐和尔容就站在原地等我，并没有旁人或者什么特别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古挽香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了，所以只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走吧。”说完，也不等襄铃回答，径直迈开步子朝来路走去。
    襄铃却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心中发毛，她赶紧跟上古挽香的步子，一脸担忧的问道，“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看小姐刚刚那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小事，若是……若是因为她的疏忽给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古挽香摇摇头，淡淡的道，“真的没事，不过是把一些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罢了，你别多想，这事我会处理的。”这倒是实话，因为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就凭她现在在古府的地位，只怕还没人敢拿这件事来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