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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阮宏发就人间蒸发了。
据两人的共同朋友说,他用电话辞掉了工作,没再来公司,住的廉价群租房根本不愁租客,室友也不在乎他多少天没回来,租约到期房东就将他的东西清理出去,值钱的据为己有,接着租给下一个在大城市里漂泊的游子。
对陆晓薇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履行诺言,给程念买了个手机,陪她去花华银行开银行户口,将十万块存了进去——上辈子陈胜瑾不允许她拥有银行户口,不会给她千元以上的现金,也不让她出去工作,所以原身不具备的部份生活常识,只能由她自己去查。
一番操作下来,程念看陆晓薇越发顺眼,就是话多了点。
阮宏发被解决的同时,陈胜瑾去医院的详细检查也有了结果——
除了有颗蛀牙,其他挺健康的,老铁没毛病。
西医检查不出来,中医说陈少爷脉象稳定有力,硬要开药,只能开温和保本的药。陈老太太无奈,最后将主意打到老家的神婆上,以为向来不迷信的孙子会大力反对,没想到这次他却同意了奶奶的提议。
该跳的大神跳了,要喝的符水也硬着脸皮喝了,愣是一点用没有。
倒是因为陈大少爷的胃太娇贵,符水喝坏肚子,拉了一天,白受罪。
不过,只要他不想着告状,一切就与常人无异。
陈胜瑾知道问题出在那贱人身上。
暗自解决然后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如意算盘告吹,他决定当面问个清楚,发现程念这段时间经常出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奇怪得很。于是吃完晚饭,他直接走向走廊尽处的房间,为了防身,这次他在裤袋里藏了一把美工刀。
他敲门:“程念,是我。”
里头传来回音:“程念已经睡了。”
“……”陈胜瑾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生气:“我去拿备用钥匙。”
门终于是开了。
呵,装半天还不是要给他开门!
他嘲讽的话将要出口,眼前人便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睨向他:“有事你就说,我怕你又哭着去找奶奶。”
“我没哭。”找奶奶是真的找了。
程念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侧身昂了昂下巴:“进来说。”
陈胜瑾进门,看她要关门,眉头一跳,赶紧叫住:“慢着,干吗关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着门不好。”房间隔音很好,要是开着门,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招来人。
一惊一乍的,多半是被打出阴影了。
为了对付阮宏发,程念预备了不少实用符咒,用少量妖力即可达到效果,除了没直接用妖术灵活以外,性价比很高,对付一个普通人,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是绰绰有余了。用剩下的符咒,程念都贴身放着,不怕他发难。
既然想门开着,那应该真是来谈事情的。
她在自己房间里设了单向隔音阵,外面听不见里面,比录音室的隔音效果还好,方便掩藏她练术式时制造的小爆炸。即使给门漏了道缝,陈小少爷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程念往惟一的椅子上一坐,摆手:“说。”
陈胜瑾很自然地往床上坐,屁股刚碰到床单,就猛地跳起来,痛呼噎在喉间——吓出猪叫太丢人,他忍住了。紧接着,他惯性低头一看,床就是普通的床,没有奇怪之处,俊脸惊疑不定,试探性的伸手,旁边传来义妹懒洋洋的嗓音:“我劝你不要碰我的床,下次就不是电一下那么简单。”
应鳞多疑,地盘观念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在床底布了阵法,暂时不想搞出性命,加上这副身体无法动用太多妖力加强阵法,才调低了能量。换作以外,在外人碰触到的瞬间,除了大乘期的修真者,都得灰飞烟灭,少说也要全身焦黑烫伤。
陈胜瑾黑着脸没接话,但还是收回了作死的手,干站着的同时,眼睁睁看着程念换了个更加大爷的坐姿,气不打从一处来:“你到底在我身上搞了什么鬼,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真实身份?”
程念双手交叠成金字塔状,下巴搁在上面,小脸严肃:“可能是你流落在外的野爹吧。”
陈胜瑾不被她牵着鼻子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别这样啊,”她笑了笑,眼波一勾:“听着简直像是怨妇说的,下一句是不是‘你以前很爱我的,你变了’……怎么,我就该一辈子听你的话,被你逗着玩吗?陈胜瑾,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谁?陈家大少爷,打不过可以哭着回去找奶奶要抱抱举高高。”
陈胜瑾从来不知道她的嘴这么能说。
他强压下怒气:“陈家养你这么多年,我让你正经回答我的问题。”
“以你的低智商,我们无法进行平等有效的交流。”
“你就会说这种小学生斗嘴的话?”
“不降到小学生的水平你听不懂呀,”
程念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唇,把话拐回正题:“你偷偷去告状,吃了不少苦头吧,喉咙是不是很疼,治也治不好?”
陈胜瑾阴着脸嗯了一声,纠正:“我没有义务帮你隐瞒,偷偷这个字眼用得不妥。”
“心理问题的事,我也帮不了你呀,少做点坏事兴许就好了,是了,你想知道?跪下来问我就告诉你,问我问题的基本礼貌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做人?”
程念一旋椅子,执起书桌上的橡皮擦,陈胜瑾不明其意,下一刻就被弹射而出的橡皮擦击中膝盖,左膝一软,竟是不能自控地跌在地上,状同单膝跪下,立时矮了她一头不止。他大惊抬头,入目是她五官熟悉,气质却陌生的笑脸:“这样看顺眼多了。”
她低眸,扫过陈胜瑾的满是诧色的脸。
他咬牙,却发现站不起来了,这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你这妖怪!”
嗨呀,居然被他说对了。
程念很坦然:“怕了?”
“我就算不跟奶奶说你做的事,只要跟她说我不喜欢你,你立刻就会被赶出去!”陈胜瑾一边悚一边嘴硬。
“好啊。”
他眉头轻皱,忽然不说话了,程念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继续嘴硬,没料到他脸色一缓:“你没成年,赶你出去你要怎么活?我好歹也是你的便宜哥哥,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
哦,赶她出去做不到,把她绑的房间天天使劲啪啪啪就不残忍,就做得到了?
程念波澜不惊的看他还有什么戏。
陈胜瑾的神色更加和缓,另一只脚也放了下来,像是对跪着说话这件事变得接受良好:“我之前撞见你洗完澡出来,一时把持不住才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念头,那次是我做错了,之后威胁你,也是我不好。”
…
………
……………
程念:“啊?”
他摔着的是膝盖,不是脑子吧?
“打你也打了,跪也给你跪了,我还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哥哥?”
这时,陈胜瑾不止脸色和,温文尔雅的俊脸甚至露出一丝懊悔的脆弱来。
程念被他看出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回望他确实诚恳的脸,豁然开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陈老太太十分重视孙子,没有像陆家那样把儿女养成傻白甜,倒是经常给他灌输极端的社会观念,高拜低踩,有利可图的时候要他说什么都可以。
命盘倒拨得早,陈胜瑾没来得及对义妹做成太深太狠的伤害,顶多平常欺负羞辱一下,在他眼中,这段关系是可以挽回的,而展现出神奇力量的程念有利用的价值,就像他的亲妹妹陈胜瑜,奶奶无数次跟他说过不必在乎妹妹的受宠,以后都是帮他联姻往上爬的工具。
他很敏感,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能动。
当程念两次露一手的时候,他脑子转过来,想明白了。
陈胜瑾这人的自尊心完全是对着弱者来的,对权势强者低头低得比一般平民还快。
因为拿她没办法,他短期内不想再招惹程念,如果可以利用的话,稍为交好也是上上之策。
这……
多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啊!
程念对他负面意义上的另眼相看,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师父的影子。
辱师了,师父不会强上女孩子。
对强者低头,也就是说,如果原身有能耐,就不会遭到残害。
那这能怪原身吗?
程念不这么觉得,眼前跪着,对自己作可怜状的英俊少年是披着人皮的渣滓,造就原身悲剧的是他的恶,而不是原身的脆弱与善良。
观察着程念的神色变化,陈念看着她从沉默,到唇畔划开一抹浅笑。
她在想什么?
他应该没得罪她太狠吧……
程念椅子一转,俯身,指尖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进他的眼。
“在我面前自称哥哥,你也配?”
欣赏着他僵住的脸,程念往他腰上拍了一下,解掉橡皮擦造成的麻痹,他便发现自己能动了,这种像武侠小说的神奇手段看得他暗惊,强笑着站起来:“我知道是我之前做得不对,我不打扰你,给你一点时间,你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给你买。”
说完,陈胜瑾就马不停蹄的滚出去了。
程念关上门后,倒觉得他滚得很有成功人士该有的模样。
在不要脸方面,比阮宏发厉害。
她沉吟,提起精神来,给陈家每个人都起了一卦,默画出陈宅的房间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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