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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黎锦与黎昕约黎枢在望江亭小酌,黎枢到时已是夜色正沉,这亭子建在临江的山壁上,是个赏月饮酒的好去处,还未登上亭子就听见黎昕“嗞嗞”的品茗声,一旁的男子淡淡的看着西去的流水,目光幽邃。他安静时犹如未起风的深潭,深沉缄默,只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手中的玉璧。这玉璧由东黎国最有名的雕刻师玉千工雕成,一朵木槿花栩栩如生,若不是细看竟与真的无异,这朵木槿是黎锦的心爱之物,黎锦总是戴在身上,连黎昕想把玩一下也不行。
“二哥,这玉璧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我也瞧瞧!”黎锦微微一笑,像春日里的和风吹过,仿佛暖得了人的心扉,“只是喜欢”黎昕对这温和的声音生不起一丝反驳之意,君子如玉,大致就是说的二哥这样的吧!温润如玉,柔和谦逊,犹如四月清风,轻盈芳菲。
黎昕拿起一只琉璃杯斟酒:“跟二哥一起比跟六哥一起舒服多了!”黎锦忽然意味深长的笑笑,黎昕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手中的美酒已空,黎枢悠闲的坐在黎昕的身侧,赞了一声“好酒”,黎昕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六哥的轻功真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可小觑啊!果然,背后不能……黎昕只能无奈的叹气给自己听了!
看看悠闲的两人,黎昕还是忍不住心生欣喜,在别人眼里的也许这三个人是最不能共存的三个人,可是在这里,也只有在这里他们可以做一时的兄弟。只有这里他们可以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若他们只是平常人家的兄弟……或许……
“枢,你的毒?”黎枢一侧目便对上黎锦关切的神情,肯定的点点头,黎锦接着又说“想不到我们东黎的太医也能解得了九华烟灭的毒,恐怕让不少的人大为痛心啊!”黎昕轻轻的笑起来,“下毒之人最近该是寝食难安,恐怕……西尹各股势力都会因此各有损益!”
黎枢若有所思,“这次的事怕不是下毒这么简单,西尹的野心昭然若揭,只是西尹的君主不是如此有野心的人,一定另有人在暗中操纵,”黎锦点点头,十分同意黎枢的看法。
“西尹国近几年蠢蠢欲动,究其根本,也不过是新任国师罗洛的功劳,他是个制毒高手,传闻他研制的毒药无尘,一滴便可灭城,只不过,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西尹在边陲频繁挑起战事,也都是借毒物之力,这事令父皇极为烦恼”。
“那现在不是好了!”黎昕得意的说,“太医连六哥的九华湮灭都已经解了,他们在战场上用毒,我们一样可以解”黎枢的眼睛一亮,这就是关键,太医连战场上西尹所用的毒都解不了,怎么能轻易解得了九华湮灭,一定有其他的人……
“六哥,六哥……”黎昕看黎枢走神很是不满,“六哥,我的府邸就要建成了!你得送份大礼,”“这么快?”黎昕耸耸肩,显得很委屈,“我一个没名没分的皇子,哪能要太子,逸王那样大的宅子,小院子,建的快,哎!可怜呢!”
“七弟要是缺什么?大可差人来太子府取,我会叫人打点妥当,”黎昕心头一喜“那二哥把那朵木槿赠给我吧!”黎锦侧目直直的看着他,黎昕从没有见温和的二哥发怒,心下一凉知道行不通,“那我要太子府窖藏的西尹进贡的那八坛葡萄美酒——琉璃醉。”黎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太子妃也喜欢木槿吗?”黎枢似是无心的询问,“华浓喜欢昙花,盛极一时,无与伦比;只是我喜欢木槿,美而不娇,矢志弥坚;虽朝生暮落,却生生不息”。黎枢也陷入了沉思,这朵木槿藏有太多的东西,他的志和心,令人猜不透,黎枢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总不愿去猜。无论如何他总是当年那个疼爱他的哥哥。
那时母妃刚刚去世,黎枢还沉浸在悲痛里不能自拔。父皇整日恹恹。躺在母妃的寝宫里饮泪度日,偌大的隐月宫再也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他。他躺在冰凉的大殿里,没有宫女来掌灯。黎枢心中悲痛,也不觉得饥渴。
迷蒙中他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黎枢颤颤的起身,身体已虚弱至极,可以一双腿却一点也没有停下,一直循着香味而去。那夜的月光特别明亮,仿佛要将所有的事物都照亮。黎枢竟然能看清路上的石子,黎枢想了很久,终于记起,这是与母妃走了无数次的去太清池的石子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往前走,他那时不知这是一种蛊惑之术。
身体不听使唤,仿佛受了牵引。没有知觉,没有目的,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一直到了池边,脚还未停下。黎枢蓦地有些清醒,惊恐涌上心头。再向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净池了。他想要停下,可是脚已经踏了进去。
水渐渐漫过腰际,双脚已经无法行走,跌在水里。他想呼喊,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心跳的极快,眼里溢出泪水,“好冷,母妃……我好冷”。想要挣扎,可是没有任何力气。水像是活的,引出长长的触手,将他拉近水里。呼吸戛然而止,“救救我”,“好痛苦……”眼泪已经被水吞没。
用尽最后求生的本能,睁开惊恐的眼睛,手终于拍起了一丝水花,“救救我”,不能挣扎,不能呼吸,不能呼喊,只有那深深的黑色的恐惧将他紧紧包围,拉向黑暗的池底。再也没有力气,连绝望的眼睛也要闭上,意识已经涣散,耳边“噗通”的水声也没有听见,可是,那一张关切的脸庞,却清晰的闯入脑海,“锦哥哥”“救我”。
自从将黎枢救起,黎锦便搬来隐月宫与他同吃同住。就算是年少,黎枢也知道这是在保护他。直到不久后,父皇做了个奇怪的决定,将他除去嗣籍,却封为逸王。他成了一个平民王爷,离开皇宫。说来可笑,东黎唯一的一个王却是一个被除去嗣籍,没有皇家名分的平民皇子。
若不是当日的黎锦又怎会有今日的黎枢,所有就算对皇后有再多的怨恨,黎枢也不愿伤害黎锦半分。“锦哥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是你不能阻挡我复仇的道路”。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敬你,爱你,于我而言,你是唯一的亲人了。
你若是还想与她隐逸安稳,我定能护你二人周全。你曾经那么潇洒不羁,我知道你也是不愿做这样的傀儡,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我可以给你,你信我一次多好。
“小雪要出宫居住一段时日,父皇答应了,让我们照看着,”黎昕赶紧转移话题,打破这冷寂的气氛。黎锦回过神来,“她那个性子,在宫里呆久了,自然会不自在,她想去谁府里?”黎昕对着黎枢示意了一下,黎枢看着挤眉弄眼的黎昕,忍不住打趣,“这丫头完全是你带坏的,这次出宫不会也是你的主意?”黎昕赶紧摇头,“这次跟我无关,是她自己的决定,”黎枢看着他,很是怀疑,黎昕胸有成竹的笑了,“她已经是大姑娘,自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黎锦也了然的笑笑,“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怕是要有麻烦上头了!”
逸王府的书房临湖而建,视野开阔,风景尤甚。夜影来报时,黎枢正临窗而坐,微风吹得人也有些醉意,他就懒懒的半躺在软榻上,像极了一副不可轻触的画,仿佛能让人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他微醺的醉意,没有这个世界一丝的杂音。
“王爷,果然如您所料,”黎枢一下子来了兴致,“是谁?”夜影颔首答话,“解药并非太医院太医所研得,而是得了叶靖方的提点,属下也知道叶靖方并不精于医术,但是解药配方却是由他带入太医院的”,“他的府里什么人来过?”“只听说来了远房亲戚”。黎枢站起身来,“该找个时间去尚书府里拜访一下!”,“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夜影应声退下。
十五是个好日子,天气也格外的清朗,叶府内外一整天忙个不停,叶靖方正亲自指挥花匠打理后花园的花木,因为逸王爷要在花亭用晚膳,“父亲,晚膳的菜品开始准备了,王爷才大病初愈,我跟颜儿就选了些清淡的菜色”,叶靖方欣慰的看着祁月,“有祁月跟颜儿在,着实让为父轻松不少”叶靖方又想起一事,“祁月也一起作陪,你已是我名正言顺的女儿”,祁月感激的点点头,“谢谢父亲”。
天色渐昏,逸王府的车马到达时,叶靖方已在门外恭候许久,“今日,本王打扰了!”黎枢如今神采奕奕,完全扫除了中毒的阴霾,“王爷言重了!王爷请!”叶靖方引着逸王爷到了花亭,予柔与沐颜跟在后面,偷偷的瞧了瞧,“听颜儿说逸王是习武之人,可如今看来,却是素衣华容,温文尔雅,俊逸清朗,没有一丝练舞之人的粗鄙,确是东黎屈指可数的美男子”,沐颜看来极不赞同,“他那么蛮横,骄纵,哪有一点君子的风范?”予柔探寻的目光看向沐颜,“颜儿与逸王真的不相识吗?”沐颜心虚的移开目光,“不瞒姐姐,是有过一面之缘”,予柔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本王病愈,多亏了叶尚书的尽心尽力,今日本王特来道谢,”“王爷客气了!王爷不怪罪下臣招待不周就好,”不多时,宴席已开始,月色也明亮起来,沐颜早已命人备了许多彩色的灯笼,此时都点亮在花亭四周,显得景致格外的朦胧,柔美。
“叶尚书,好细腻的心思啊!”叶靖方尴尬的笑笑,“这个老朽可做不来,这是我大女儿祁月的心思,”“我只听闻叶尚书有个名唤祈年的女儿,倾慕我的七弟,这个……”
叶靖方忽然跪在了逸王面前,“不敢隐瞒王爷,祁月并非我的亲生,她的父亲与我是好友,可惜天不假年,她的父母双双离世,将这一女托付给我,老朽怕她受人非议,所以将她认作自己的女儿,名唤祁月”。
黎枢淡然一笑并无怪罪之意,“无妨,尚书也是一片苦心,既然是家宴,尚书将远道而来的宾客也都叫来吧!”叶靖方一惊,也只得颔首遵命,想必逸王已经知道了什么。
沐颜看到这情形,只好将小尹推出去,黎枢看到予柔并未起疑,倒是对小尹很感兴趣,“尹公子一直在东黎吗?”小尹点点头,却说“回王爷,我曾在西尹居住过”,黎枢与小尹相视一笑。
此时,叶靖方又携祁月在逸王面前,“老朽有事相求与王爷”黎枢回过头来,看向祁月,“小女祁月与容相三公子情谊相投,但苦于老朽家世低微,怕容相不愿意这门亲事,还请王爷多为美言”。
“我与清昊感激王爷大恩,”黎枢开怀一笑,“这等美事,我自然……”还未说完,黎枢嘴角溢血,额头汗流不止,显然在强忍着疼痛。
众人一惊,全都慌做一团,逸王中毒了,叶靖方已经瘫软在地上,逸王在叶府中了毒,无论如何,他都难逃干系,恐怕一家人都姓名难保。
夜影已传令暗卫封锁四周,任谁也插翅难逃,叶尚书急忙差人去传御医,小尹止住了他,“不用传御医了,他中的是九华湮灭,”小尹封住逸王的几个特别的穴道,看来别无它法了,“祈年,去找你颜姐姐吧!”
夜影即刻带沐颜回了王府,连小尹也不让跟着,叶府上下形同软禁,小尹隐隐有些担心,只希望整个叶府不会成为要挟她的砝码,“这下连累你们了!”叶靖方很是愧疚,“叶伯父放宽心,拨开云雾总有月明,”危急时刻尚能纹丝不乱,叶靖方觉得小尹并非简单人物,但愿不是一个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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