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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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颜到王府时，已有一位王御医在旁守着，大皇子也在旁守候了很久，沐颜偷偷瞧了瞧帐后的绮玉夫人，虽然是在病中，但也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怪不得大皇子如此的喜欢。
    得了大皇子的应允后，沐颜便为绮玉夫人请脉，绮玉夫人的脉象大有弥留之象。不过沐颜仔细的又诊了一遍后，发现绮玉夫人是中毒了。绮玉夫人本就身体孱弱，多病多伤。有人精心的用轻微的毒物缓慢的煨着，久病缠绵，才至毒性渐深，危及性命。若不是沐颜仔细的诊了两次脉，实在难以发觉。当是有人处心积虑为之。
    “绮玉现在如何？”大皇子见沐颜一言不发，十分着急。“大皇子能否让民女跟王御医商讨一下，容后给王爷答复”，沐颜寻了王御医开的方子，发现开的都是益气补血的药，看来王御医是并不打算解毒。
    “我也曾听师傅提起过王御医医术高明，不知为何会开这么不齐全的方子？”王御医有些惊异，“姑娘是叶神医的徒弟？”沐颜点点头，“我与你师傅曾有些交情，她是医学奇才，又师承松阳夫人，老夫甚是敬重她，你既然这样问，想必也已经知道绮玉夫人是中毒……”沐颜不解，“前辈既然知道，为何不为绮玉夫人解毒呢？”王御医叹了口气，“老夫本也想……，可是此毒解之缓慢，我解一分，绮玉夫人体内的毒素就会重两分，只会加重绮玉夫人的痛苦”，沐颜大胆猜测是有人继续给绮玉夫人下毒。
    “那为何不告知王爷彻查下毒之人”，“沐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沐姑娘有所不知，这琦玉夫人中毒与静妃娘娘有关……上一位来诊脉的太医从这回去之后便暴毙身亡了。静妃娘娘素来不喜大皇子宠爱出身低微的绮玉夫人而冷落了正室惠若王妃，可毕竟静妃娘娘乃是大皇子的生身之母……”沐颜已经明白个大概了，“王御医不用说了，民女已经知道了，多谢前辈相告”，王御医话已至此，便看沐颜如何打算了。
    连着两日，沐颜都早早的在后花园等着巧遇惠若王妃，静妃娘娘也在。沐颜施了礼，佯装要走，被静妃娘娘叫住，“你就是那个为绮玉夫人诊病的江湖郎中？”沐颜答了声是。
    惠若王妃与静妃娘娘寻了个幽静处坐下，沐颜就立在旁边，“本宫以为江朝意找了什么医术高明的神医？原来是个丫头”，“母妃莫怪，臣妾听王爷十分夸赞这位沐姑娘，她一定可以治好琦玉夫人的顽疾”，沐颜听得出这寻常的一句话里掩不住浓浓的醋意。
    沐颜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多谢王妃的宽恕，民女心下感激，有一事想向惠若王妃禀告”，“沐姑娘直说无妨”。“绮玉夫人备受宠爱，却缠绵病榻，不少人在王爷面前说三道四，我也是不巧听闻有人说是王爷的哪位夫人因妒生恨，在绮玉夫人的饮食了里放了不干净的东西……”沐颜暗自观察着两人的反应，静妃娘娘镇定自若，仿佛此事与她无关。惠若王妃的愤懑都写在了脸上，“不知哪个下贱的不检点还影射本宫？若是让本宫知道，非扒了她的皮……”沐颜看惠若王妃这么冲动，实在不像心思如此缜密之人。
    “绮玉夫人命悬一线，经不起什么折腾，民女相信王妃的如此尊贵，定然不屑此种下作手段，已经向王爷再三声明，绮玉夫人并未中毒……”，惠若王妃气愤未平，“那也经不起这悠悠众口……”。“哀家在这里，没人能陷害你”，“母妃”，惠若王妃嘤咛一声，扑到静妃娘娘怀里诉苦去了。沐颜功成身退，阴翳里也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静妃娘娘撇了一眼沐颜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第二日，惠若王妃便一番雷霆手段，多方维护琦玉夫人，在大皇子面前打消了疑云。惠若王妃“无心”的帮助像是有了效果，虽然没有查到下毒之人，但是再没有下毒的事情发生。惠若王妃来的辛勤，沐颜也不避讳的多了不少口福。
    每次大皇子询问，沐颜都直说了绮玉夫人的状况对下毒的事却从来只字未提，只是在每次的汤药里都偷偷加上了解毒的药材。绮玉夫人的气色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沐颜更是不敢轻易信任府里的奴婢，每天的药都让小罗跑来煎，连药材都是从沐云医馆拿过来的。
    这些日子大皇子日日的守在这里，再强壮的身体也难免吃不消。沐颜瞧着有些心软，便多加了一副药给大皇子调养身体。也交由小罗一并煎了。大皇子也谨遵医嘱，日日与绮玉夫人一同服药。沐颜与大皇子相处了这些时日，倒觉得大皇子也不想外界传闻的暴戾凶悍。初入王府时，偶然见了几次大皇子处罚下人，让沐颜一直心有芥蒂。想来再凶悍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也会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吧。
    这日清晨沐颜又为绮玉夫人请脉，绮玉夫人已经能起身了。不过身体还是虚弱，沐颜便不让她着急下床。“沐姑娘，我病重的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吧，我隐隐约约记得一些……”。沐颜点点头。“我会痊愈吗？”沐颜再次点点头。“我很感激，沐姑娘菩萨心肠，日日宽慰，我虽然一直都在昏迷中，但也听到一些……”“心病难医，我从夫人的脉象里知道，夫人是五内郁结，忧思伤怀，若夫人心结不解，夫人的病怕是难以痊愈”。
    绮玉夫人泪眼朦胧，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妾身相信沐姑娘是心善之人，可是妾身鄙薄之身，实在不该久留人世，沐姑娘不该救妾身的……”，“我是医者，看多了生离死别，所以更知道生命可贵，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夫人要宽心才好”。
    自从绮玉夫人醒了之后，大皇子很是开心，在后花园设宴庆祝。静妃娘娘称礼佛斋戒，未能出席。沐颜倒是能理解，静妃不想参加这宴会。可是这些脸上堆着笑，心里悬着刀的夫人们在此演绎出其乐融融，也真是令人倒尽了胃口。大皇子对绮玉夫人倒是关怀备至，怪不得这些夫人们嫉妒成仇。
    席间大皇子极力夸赞沐颜的医术，更是赏了不少金玉布帛。沐颜不好推脱，只得收下。又是好一番谢恩恭维。
    本以为可以就此离开，奈何江朝意以绮玉夫人的需要继续看护为由，又命她留下些时日。让沐颜顿时心下一凉。
    各府都陆续送来了礼物，都一应送到了绮玉夫人的房里，沐颜进房里时，绮玉夫人正盯着一个锦盒发呆。丫头说是逸王府送来的礼物。
    沐颜有些好奇，“绮玉夫人这是怎么了！”，“沐姑娘，过来坐吧！”沐颜将汤药奉上，绮玉夫人接过却又放下。
    “听说沐姑娘曾在逸王府呆过一些时日？”，沐颜点点头。“沐姑娘一定见过吟公子吧！”吟风？“妾身也与他相识……不……大约他早已不愿记得我了吧！”沐颜递上手帕，为她拭去泪痕。
    “妾身相信沐姑娘，便不怕沐姑娘见笑”，“绮玉夫人不必忧心，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的，我定然不会推脱”。沐颜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臂给她安慰。
    “妾身本是酒楼的歌彾，他是不常去。那日妾身遭人蔺辱，多亏他出手相救，我们相识不久，可是早就情根深种……奈何我被大皇子看中……”。
    绮玉夫人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绣工精美的锦帕，“这曾是我送他的……如今他送还给我，连这最后一丝的牵连也……”。沐颜大略猜出了其中的情由，又不知怎么开解她。“夫人，如今你已是大皇子的宠妃，无论他是何种手段得到了你，如今你与吟风……虽然，我也不是迂腐之人……也希望你们能得善果，可是……”，也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离别之痛，相思之苦，那不能留下一丝牵绊的痴心……所以更能体会琦玉夫人这段不能启齿的爱恋。
    明明都是往事了！沐颜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是能回忆起阿锦。明明早就已经结束了！在阿锦的心中或许自己早已被放逐，明明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没有。可是在这种安静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花开的正好的时候……总是会这么无端的想起，自己也曾是一个在爱情里经过的人。
    自从那天过后，绮玉夫人便更加不爱说话了，也拒绝喝药，就连饭也吃的很少。沐颜担心再这么下去，她刚有起色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熬好药，沐颜决定亲自送去。
    “夫人，吃药吧！什么都得养好身体再说”，绮玉夫人摇摇头，还是不肯听沐颜的劝告。“沐姑娘，我没有可以留恋的，我只有一个心愿，求沐姑娘成全……”，“你们之间实在是……”，“沐姑娘，我并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想亲口对他道谢，就当是最后的诀别……沐姑娘，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我会好好活下去……”“既是如此，我便尽力一试”，沐颜看着绮玉夫人愈加单薄的身体不忍心拒绝，若是她真的能就此了断，对她也许是幸事吧。
    当天夜里，沐颜便让小罗将绮玉夫人的书信送到了逸王府上。小罗亲自交到了吟风手上。就连第二日沐颜带着琦玉夫人借口赏春出了王府也是格外的顺利，大皇子没有丝毫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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