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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被委派到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外贸公司,叫传世,很东方的一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起的。
夏茗儿没有地方可住,就搬去了公司提供的员工宿舍,离公司很近,倒是方便。
而伊恩,估计是因为临时被派来的没什么准备,也和她一起住进了员工宿舍,还刚好住在她对门。
当初夏茗儿拿到硕士学位以后就嫁给了沈墨,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经历,所以这一次去传世给伊恩当翻译,她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融入工作环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和同事们相处融洽,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这份工作。
伊恩好心给她提供了这个工作机会,她很怕搞砸,让他蒙受损失。
可是,再怕也没有用,不试一试,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不踏出这一步,她永远都只能这么懦弱无能。
上班第一天,是伊恩带她去的公司,她设想了很多场面,也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她甚至想过因为自己看不见会受到很多质疑,可通通没有,同事们都很和善,就这样接纳了她。
带她熟悉工作环境的是秘书室的小林秘书,两年前刚从大学毕业,听声音是个很软萌的妹子。
“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嗯,当然可以。”
“夏姐,我听总裁说你曾游历多国,会很多国家的语言,有空你能不能教教我?”
游历多国?听到小林的话,夏茗儿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她这才知道原来伊恩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如果在F国当了两年黑户,因为生活所迫大概能听懂一些国家的语言就算是游历多国,会很多国家的语言,那这世界上的高端人才未免也太多了。
能给走后门找到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理由的,恐怕也就只有伊恩了。
夏茗儿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总裁夸张了,我也只是懂点皮毛,能做一下日常翻译而已。而且仅限口语,我的眼睛不方便阅读和书写……”
听到夏茗儿这么大大方方地提到自己的眼睛,小林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好奇地盯着她的眼睛直看:“夏姐,你的眼睛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
夏茗儿笑了笑:“不可惜,有失才有得,也许这样才能更加清楚的看明白很多东西。”
自从去过墓园以后,夏茗儿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前的很多执念,在摸着墓碑上属于父亲的名字时,忽然就变得很淡了。
明明不久之前,在听到沈墨和沈芸的婚讯之后,她还心生恨意,可在那一刻,在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什么叫死别,什么叫再也回不去了以后,一切都变得不再这么重要了。
她甚至,忽然之间有点记不清沈墨的长相了,也记不清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爱他,后来又为什么想要恨他。
如果说,如今还有什么事能让她感觉到心绪浮动,那恐怕就是回忆起米粒被丢进火炉的那一刻了。
她是那样小,也是那样无辜,如果不是她当初做出的错误的选择,她或许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妈妈,平平安安过一生的。
夏茗儿的身份证件,全都是由伊恩经手帮忙补办的,她只负责去拍了个照。
伊恩送了她一个很特殊的卡包,上面有用手可以摸出来的编号,可以让她分清楚哪个格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无论她怎么对他说当初的那场车祸是个意外,而她也并不责怪他,可她知道,他对她始终感觉心里有愧,所以她学着接受去接受他的好意,如果这样能让他觉得好过一点的话。
放下和宽恕,这是夏茗儿最近学会的两件事。
当然还有一件,那就是试着勇敢,试着自己支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继续把别人作为继续生活下去的信仰。
她终于明白,惩罚自己并不是赎罪的最好方式,爱她的人会因此而伤心难过,而不在意她的人,无论她过得好与坏,他都始终不会在意。
企图用自残的方式去引起旁人的关注,是这个世界上最幼稚也最得不偿失的手段。
夏茗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天,沈墨送她出别墅时最后对她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原来那时候他是在对她说:夏茗儿,别这么幼稚了,就算你瞎了,就算你死在贫民窟了,也不会对我有丝毫影响,因为我从来不曾在意你……
这突如其来的领悟,还是让夏茗儿感觉到有点难过,但是,感觉已经不是太明显了。
沈墨……明明只是过去了几天而已,可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却已经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了。
对于夏茗儿的改变,感觉最明显的恐怕就是伊恩了。
虽然他们真正意义上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他明显感觉到自打从墓园回来以后,夏茗儿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在莱斯特堡里见到的那个夏茗儿,脆弱敏感又消极,所以她很少笑,即便是笑了,也是孤独清冷的。
那天,他故意向她透露沈墨和沈芸即将结婚的消息,也如愿在她眼中见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恨意,可现在,他连那一丝恨意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到了。
上下班的路上,车载收音机里偶尔也会播到关于沈墨的消息,可夏茗儿却只是平静地听着,就像只是在听一个外人的消息一样。
有一天,他假装无意提起收到了他们婚礼的邀请函,也直白地问过她要不要去参加,可她却只是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如果是你的婚礼,我一定去。”
那一刻,感觉有一点点的受宠若惊,夏茗儿的言外之音,他听出来了,无非是说,现在对于她来说,沈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而已,他甚至不如他重要。
明明这已经扰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可他却莫名感觉到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伊恩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看不到除了夏茗儿之外的女人了。
这个失了明,长得也只是有点漂亮的东方女人,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何时已经装满了他的整颗心。
刚开始,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向她献殷勤而已,那些关怀的话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可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起,就带上了真心。
也许,是从她为了做好翻译工作,拜托小林替她念资料录音下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听开始。
也许,是从她摸索着在厨房里,替胃病发作的他熬粥的那一刻开始。
又也许,是从她去孤儿院做义工,见到她和孩子们在阳光下欢笑的那一瞬间开始……
祖父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个很大的棋盘,散落其中的每个人都只是一颗颗棋子,执棋者可能有很多,而身为昂古莱姆家族的掌权人,必定是其中之一。
开始的时候,这个叫夏茗儿的女人,不过也是他手中的众多棋子之一而已,可现在,他忽然感觉有些不确定了。
“总裁?”
格调复古的咖啡厅里,直到夏茗儿为了确定伊恩还坐在自己身旁而微微碰了碰他的手,他才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走神了。”
看着她满脸的担忧,伊恩忽然感觉到内疚。
听到伊恩的回答,夏茗儿微微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刚才是在问你这一次的客户是哪家公司的代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地方?”
“是一家叫伊人的服饰公司,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一切照旧就好。”
夏茗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对方公司的代表却迟迟未到,为了让自己有明确的时间观念,夏茗儿特地买了个电子表,工作时间会以震动的方式每隔半小时提醒她此刻的时间。
而现在,离约定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了,如果不是对方的代表太没有时间观念,那就是他并没有太看重这一次的会面。
再怎么说也是一家公司的代表,没有时间观念这种说辞怎么也说不过去,那么,他迟迟不出现的理由,应该就是后者了。
伊恩也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一边看着夏茗儿一边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权当是在工作时间和她的一次约会了。
可夏茗儿并不这么想,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伊恩的沉默让她有了无穷的想象空间。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出声安慰道:“总裁,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传世是一家好公司,不和我们合作,是他们的损失。”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在研究她的唇色为什么会这么好看的伊恩忽然感觉有点心虚。
虽然明知道她看不见,他还是假借喝咖啡的动作掩去了自己的真实心思,片刻后,才装模作样地道:“没事,再等十分钟他还不到的话,我们就走吧。”
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压抑,让人听起来感觉他好像确实有几分郁结。
这辈子除了沈墨和乔唯,夏茗儿并没有太多安慰人的经历,也有些笨拙。
所以她唯一能想到安慰人的方式,就是她以前安慰沈墨和乔唯的方式。
“今天下班以后,去我那儿吧,我包饺子给你吃。”
女人轻柔熟悉的嗓音,让刚刚推门而入的男人身形一顿,身旁,替他开门的小冯也随之抬头看向他。
“沈……”
刚刚出口一个字,却见男人拿出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而他的目光直直地转向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冯会意,立刻收住了话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看到咖啡厅西边那个靠窗位坐着的女人,小冯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不是夏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小冯心里无比震惊,正待说些什么,却见身旁的男人已经大步向那头走了过去。
“抱歉,我迟到了,我是伊人的临时代表,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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